《玉楼春》凡嚣

19、第十八章 念想

　　手中的剑被轻而易举地击飞。她因为对方强劲的力道而跌倒在地。而她的对手，那个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明艳可人的少女高兴地笑着，并扑入了其父亲，亦是她的父亲的男子的怀中，“父亲！”她高兴地喊着他。
　　男子伸手抱起了小女孩，目光之中满是赞赏，“我的乖孩子，你生来便是应该继承我的王位，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嘻嘻。”小小的少女上不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但是赞赏她还是明白的，于是更加高兴地亲了自己的父亲一下。
　　“好了，去沐浴更衣罢，都累了一天了，待会儿父亲就来陪你一同用晚膳。想吃什么现在就告诉侍女，让她们吩咐下去做好。”男子摸摸她的头。
　　“嗯，好。”小少女用力地点头，然后朝着她微微一笑，这才跑开了。
　　男子只是目送小少女离开，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扫了她一眼，举步欲离开，“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女儿？”他漠然而厌恶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趴在地上，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早已泪流满面的她低低地唤着那个称呼，“父亲……父亲”她万分卑微地呼唤着，“请不要走，父亲，我会努力，我会努力的……”
　　今天是继承人选拔会之中的武技类选拔。谁都知道内定的继承人是那沙，但是为了让那沙能够有更好的东西学习作为一个继承人应有的一切，苗王觉得从自己众多的子女之中再挑选一个作为她的陪读。
　　从走啊成开始一直到现在，那沙都在接受着自己的兄弟姐妹的挑战，累归累，但她依旧还是一一击败了所有的人。而自己拼命努力的结果，却只是在一出手的那一刻便被那沙挑飞了剑。
　　明明那沙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而她却尚十分充沛，为什么，明明学了一样的武功，她却可以那么轻易地击败自己？
　　耳边回荡着父亲方才说的话，她哭泣着，直至最后无泪可流。
　　那沙，那沙……她愤恨地在心中念着对方的名字，目光渐渐冰冷。
　　明天的学识类比赛，她一定要赢过那沙！

　　隔天傍晚，终于击败了最后一个对手的那沙伸了一个懒腰，慢慢地打了一个哈欠，“好累……”
　　“那沙，与为父一同去用膳罢。”
　　“不了，我现在好累，现在就想睡了。”那沙拒绝了自己的父亲的要求，揉了揉眼睛。
　　她愤然怒视着那沙，她盼都盼不到的与父亲共同用膳的机会，那沙居然拒绝了，为什么？！
　　可是苗王本人竟然也不在意，宠溺地拍拍那沙的头，“那好，你去休息罢，饿了一定要叫是女准备宵夜，可别挨饿了。”
　　“嗯，知道了。”那沙笑着跑开，动作跳脱。
　　苗王等到她离开，笑脸一收，不再看她一眼，径直离开，连多待一会儿都嫌多余。
　　若非那沙不喜欢太过张扬，而有他相伴必然显眼，他又何必只站在这里目送她离开？但是，整个苗疆，没有人不知道他最宠爱的孩子，便是那沙，那沙这么做，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他，并不介意这样迁就那沙。

　　“父、父亲……”怯懦的声音传来，他的步伐顿了顿，侧头看向了她。神情之中透出了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她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我……”有很多话想要和父亲说，但是一看见他那双无情的眼睛，她的话又咽了下去。
　　“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苗王今天心情不错地说了一句话，然后便离开了。
　　她失望地垂下头去，却听见有人道：“恨那沙么？她夺走了父亲，更让我们失去了得到下一任苗王之位的机会。如果你想要杀了那沙，我可以帮你。”
　　然后，她加入了那个由所有想要夺得下一任苗王之位的手足的组织，她对于篡位毫无兴趣，自然不关心他们的动向，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了那沙。她得不到的，那沙都得到了，可是，那沙并不珍惜，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瑄儿，瑄儿。你怎么又发呆了？”那沙唤着她的名字，却发现对方仍在出神。她无奈，只有放弃唤回对方游离于不知何处的神智。
　　忽而，瑄儿的双手环上了她的颈，细细的手指扣住了她的喉部，“那沙……”她幽幽地唤着，手势狠厉。
　　那沙怔住，一动都不敢动，“瑄儿？”她轻声叫着对方，生怕对方手上一使劲，她就小命呜呼了。
　　颈间一松，瑄儿收手，那沙松了一大口气，“瑄儿，你可吓死我了。”她还以为方才瑄儿要下手杀她呢。
　　“对不起，我……”瑄儿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没事没事。”那沙干笑两声。
　　“那沙，我先睡了。”瑄儿钻入了自己的被窝之中，独留那沙在那里茫然地站着。

　　“玉宣，为什么还不动手？等了你这么久，也就见你刺杀过她一次，并且根本没有成功，你究竟都在干些什么？”那人很不耐烦地冲着对面的女子质问道。
　　玉宣沉着脸，那柔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与之相反的阴狠，“这我自有分寸，不用你管，你大可放心，我对于父亲的位置完全没有兴趣，我只要父亲毫发无损就行。”
　　“玉宣，我真不明白，父亲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可你居然还这么袒护他。不过，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
　　“不用你多说！若你伤了父亲分毫，我一定杀了你！”玉宣等着他。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连声音之中都染上了笑意，“这我自然明白，我可不敢招惹着你啊，玉宣妹妹。”
　　玉宣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身后那人仍不忘喊道：“走好，玉宣妹妹，动作可要快一些了。”
　　闻言，玉宣的身子僵了僵，垂在了身侧的手在不知不觉之中悄悄握紧。
　　是啊，杀了她。之前在心中反复强调的事，现在听上去竟是那般遥远。
　　她一定得死，一定得死！不论如何，这件事，是从一开始自己就注定要做的。那么，那沙，她就一定得死。
　　玉宣坚定了有些动摇的心神，咬唇继续前行。

　　“小宴，还是没有父亲的消息么？”那沙询问着。
　　皇宴摇头，“没有，要不我回去一趟，探看一下情况好了。”
　　那沙思索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也好，小宴，千万别让父亲发现了。”
　　“没问题。”皇宴低头，与她额头相碰了一下。然后施展了轻功，悄无声息地离开。

　　沐白在片刻之后走近，依旧笑语盈盈，“小那沙，又在这里发呆啊。”
　　“是是……”那沙拍着胸口，被神出鬼没的沐白吓了一跳。
　　才抬眼，就看见对方弯下腰来，一张绝世的妖艳容颜近在咫尺，她心头一颤。
　　沐白与她眼对眼，鼻尖对鼻尖，笑得好不妩媚，“小那沙，下次可要乖一些才好。”他在她的额头吹了一口气，柔软的唇几乎就要触及她光洁的额头，“我啊，耐性不好。”
　　那沙愣了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张脸又红了起来，“公子我我……”
　　“你可知，在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最为可悲的么？”沐白站直身，瞭望远方。
　　“嗯……生离死别么？”
　　“于我看来，没有什么比美人迟暮，红颜老去更为可悲的事了，失去的青春年华，一概不复还，曾经的光彩夺目也已经暗淡无光，昔日的地位也早已被人所取代。你说，这还不够可悲么？”沐白的眼睛里含着一丝笑意，话语中的意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沙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却又似乎不明白，她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衣谪仙，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沐白侧头看她，依旧笑盈盈的，“小那沙，直到你老去之前，我都会很喜欢你。”
　　只是，你永远也无法成为仙人，更无法青春永驻。所以，你我之间的缘分，只能有这么短短的十几年。
　　那沙微微有些苦涩，“我明白。”她知道自己只是凡人，与沐白的相处，至多几十载，但在她看来，已然足够。她没有想过来生，只想要在这一生可以与沐白相对，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