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求生游戏里和乖张甜心谈恋爱[无限]》十方骨

14、第二层 尖锐12

　　石洞里沉默的只剩喘气声。
　　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没水没粮的石洞里，所以只能提起精神往前走，沉默的往前走。

　　无论石洞外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鞋底都必然沾着同行者的灰烬。

　　麻木而缓慢的走了很久，他们终于走到了真正的出口，阴云积压在昏暗的天空上，外面一丝光明也没有。

　　但这里却有一个小孩儿，拿着断角奥特曼玩具的小孩儿。

　　“妈妈。”小孩儿小声的叫了一声，然后小心的走过来抱住了陆方舟的腰，“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永远不要按照游戏规划的路线去找出去的大门。”

　　这是小孩儿第一次这样直白的提到游戏，这等于是承认了他和游戏的关系。

　　陆方舟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他不怪小孩儿，不怪任何人，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这种氛围，他还能说什么。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等陆方舟终于提起一点儿精神开口，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问，“我们要永远留在这里了吗？”

　　“这里是人间炼狱一样的地方呀，妈妈。”小孩儿像是快要哭了，语气里完全是对这个世界的厌烦，他说：“爸爸才不会让妈妈留在炼狱里，妈妈要走出去，真正的走出去。”

　　为什么你爸爸要帮我这个问题陆方舟已经不想问了，小孩儿的回答无非就是因为你是妈妈，因为爸爸喜欢你呀……

　　他听完小孩儿的话之后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回头对贺丛望道：“你听到了吗，我们还有机会，不过可能要再玩儿一次游戏。”

　　贺丛望刚想应声，但小孩儿截断了他的话头，小孩儿笑了一下，“不是哦，妈妈，你们不可以再玩游戏了，新的游戏加载，是因为有了新的玩家，妈妈只要坚持走下去就行了，爸爸是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陆方舟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出现了小孩儿的爸爸，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连小孩儿爸爸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却觉得自己可以相信他。

　　“你爸爸也会出去吗？”他不自觉的问出了声，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但一看贺丛望，他竟然没有一点儿惊讶的表情。

　　两人对视了一秒，贺丛望挠着头尴尬的道：“我是不是应该惊讶一下？但这小孩儿突然叫你妈妈，不就自然应该有个爸爸吗，再说他奇奇怪怪的，爸爸肯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呀。”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拿着玩具的小孩儿看似笑着，却显得特别阴沉可怖。

　　他说：“我们都是正常人，爸爸永远都不会说错！他说我们一点儿都不奇怪！”

　　小孩儿表现出了很强的攻击性，贺丛望立马就举起了双手，“对不起，小十，我错了。”

　　陆方舟有点儿想笑，但小孩儿明显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所以他立马蹲下来摸了摸小孩儿的头，“他都道歉了，就原谅他吧，乖，不气了。”

　　“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小孩儿语气阴冷，越加的显得像是一个怨灵。

　　但一想到那个给自己捡回选票箱和选票的孩子，他又觉得小十实在是正常多了。

　　比起他爸来也算正常的。

　　小十牵着陆方舟的手，小孩儿的手掌冰凉一片，但却莫名的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三个人重新开始往前走，贺丛望一直紧紧的抓着陆方舟的衣角，原本话痨的人此刻一句话也没有，沉默中小孩儿突然哼起了歌，是一首众人耳熟能详的童谣。

　　渐渐的，歌声不再只有小孩儿一个人的，开始变得混杂起来，各色的童音交织在一起，把原本活泼的乐曲变得阴森无比。

　　陆方舟心里一片冰凉，他再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小十绝不是什么正常的小孩儿，甚至于，他可能根本不是人类，冰凉体温，陶瓷一般的肌肤，他更像是一个玩偶娃娃。

　　但他没办法把他弃之不顾。

　　从石窟出来，眼前豁然一片开朗，这地方非常的眼熟，正是他们来过的那片墓地，此时墓地除了他们几个，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方方正正的石碑一排排一列列，十分端正的立在地上，整洁肃穆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是妈妈，妈妈来了。”

　　墓地里蓦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板正的石碑后面探出一个个小小的脑袋，目不转睛的窥视着他们。

　　“小十真讨厌，他自己一个跟着妈妈。”

　　“爸爸怎么还不来？”

　　小孩儿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陆方舟表面上只是安静地听着，实际上心如擂鼓，和小十不一样，这些小孩儿完全没有人类的特征，完全是陶瓷娃娃的模样。

　　被□□双毫无生气的玩偶眼睛盯着，就像是被恶鬼看中的玩具一样，他甚至有些无法动弹。

　　“是你的孩子们，妈妈。”小十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把他僵直的思绪拖了回来，“到这边来，这是爸爸准备的地方。”

　　小十拉着他横穿过墓地，进到了一座掩映在大树下的双层小木屋里，这小木屋建的很精致，不过颜色却很诡异，外墙完全琦成了绿色，内墙却全是血红的颜色。

　　“呜哇，这谁修的，也太丑了。”贺丛望忍不住出声，“跟个鬼屋一样，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小十回头瞪了贺丛望一眼，这次倒是没有真的生气，而是给贺丛望指了一间房间，“你就住这里，没事的时候不要出门，以避免风险。”

　　他说完，又拉着陆方舟往上走，“妈妈住上面。”

　　二楼和一楼简直不像是同一栋房子，如果下面是鬼屋那么上面就是爱丽丝仙境，同样是红色为主，但却一点也不显得老土和恐怖，玻璃窗采光良好，甚至还有一个阳台。

　　“这里是卧室。”小十推开一扇木门。

　　屋里铺着又软又厚的地毯，床边放着好几个可爱的毛绒玩偶，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床上铺着的是喜被，二楼完全就是婚房的装扮。

　　陆方舟转身想走，但房门却被小十轻轻的合上了，无论他怎么敲门，小十也不肯给他打开。

　　房间里的光线似乎暗了一点，身后有人抱住了他，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是小十的爸爸。

　　陆方舟的心跳猛然加速，他的手抓在门把手上，用力的青筋凸起。

　　他靠他这么近，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清他的脸，但他却怎么也抬不起头，不是不能，是不想，他不想看清这个人的脸，他怕自己会记住他。

　　“怎么啦？”男人在他耳边说话，热乎乎的气流划过耳廓、扫过眼角，痒得他十指下意识的不断用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方舟问他，这是他第二次意识清楚的遇见他。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男人叹了口气，像是抱怨，语气却更像是撒娇，他说：“我真想每天都和你窝在卧室里，看看电影打打游戏什么的，但我工作很忙。”

　　陆方舟没说话，身后的人也像是不需要回应，自顾自的跳过了这个话题，他给陆方舟捏了捏肩膀，“我就是纵容你，否则你现在已经湮灭成灰了宝贝。”

　　说完这个，身后的人离开了卫生间，阳台上传来小十的欢呼，他去看小孩儿了。

　　陆方舟缓慢的抬起了头，男人的背影模模糊糊的映在反光的地板上，只能看得出来很高，至少比他高出一个头。

　　阳台上传来小十和男人对话的声音，男人在夸奖小十，说他做的很好，小十则欢快的告诉男人，说自己喜欢妈妈，对妈妈很满意。

　　陆方舟懒得再听下去，他关上房门，疲惫的躺到了铺子大红色喜被的床上，这床看起来软软的，但却有东西硌在他的腰间，他伸手到被子下一摸，竟然抓出了一大把桂圆、红枣和花生。

　　陆方舟：“……”

　　他叹着气把被子掀开，把床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这才重新躺了下去。

　　男人没一会儿便回了屋里，看见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从喉咙里沉闷的哼出了一声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闹小脾气？”

　　说罢，就叫小十拿了扫把来，自己一点一点的把地面扫干净了。

　　陆方舟完全不想说话，他甚至懒得思考，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让他头脑昏沉，身心疲惫，甚至想破罐子破摔。

　　“我们出去，让妈妈安静地休息一会儿。”男人伸手抱上了小十，随着关门声的传来，陆方舟竟然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做梦了，梦里的他在参加葬礼，黑压压一片人跪在一口刷了黑色墨汁的棺材前面，嗡嗡的哭声像是蜜蜂筑巢一般。

　　棺材前头搭了一张暗红色的长桌，桌前，一个穿着随意的男人口齿不清的念着经文，偶尔拍一下惊堂木再敲几下铜钹，人群就跟着扣三个头。

　　陆方舟混在人群里，但他却并没有跪下，他甚至不像其他人那样穿着浅色的衣服，腰间系着麻绳。（注：这里的麻绳是指芝麻杆子晒干之后剥出来的皮）

　　他穿着一套形制复杂的黑色长衫，像民国人似的。

　　桌前的人念完了经文，人群中的哭声更大了，他们全都站起来，挨个挨个的透过棺材留的一条缝隙去看里面的人最后一眼。

　　陆方舟被挤在人群里带着往前走，他看见他爸和他妈在人群的最前面，他妈妈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难过的直接昏了过去。

　　他想过去看一看，却怎么也挤不出人群，妈妈被一些人抬到了一边休息，瞻仰遗容的仪式还在继续。

　　终于轮到了陆方舟，他低头一看，却见棺材里的人就是自己，脸色发青，唇无血色，太阳穴凹陷，是一副死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