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碎影》玲音小孩

15、第 15 章

　　吃晚饭的时候，朱烨娜一直心神不宁。夹的菜也掉在餐桌上了。
　　“怎么了，娜娜？”
　　朱烨娜的妈妈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关切的问。
　　朱烨娜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只吃了一点点饭，便放下碗，回到自己的房间。
　　又看了看手机，7点半。她像等待死刑的囚犯，坐立难安。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不看也知道是唐哥打来的。朱烨娜照照镜子，换了双鞋便匆匆出门了。
　　“晚上早点回来。”关门的时候，传来妈妈的声音。她头也不回的跑下楼了。
　　唐哥推着一辆电动车在楼下等她。
　　“唐哥。”朱烨娜走上前去。
　　唐哥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让她坐好后便箭一样的飞驰而去。
　　M2酒吧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像巨大的铁锤敲打人们的头，把所有的念头一下一下的砸出去，最后连脑浆都不剩下，只留下一个空壳。
　　唐哥拉着朱烨娜的手，拨开舞池中群魔乱舞的人群，来到几个人面前。
　　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坐在高高的酒吧凳上，眼神迷茫，头跟着鼓点声上下摆动。她旁边还坐着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一打银子弹冰啤酒放在圆桌上。
　　“华姐，这是娜娜。”唐哥凑近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生，大声说。他的声音淹没在音乐声中。
　　女子向朱烨娜笑了笑。
　　“抽烟吗？”她递上烟盒，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擦燃，又熄灭。反复几次。
　　朱烨娜笑着摇摇头。唐哥抽出一根烟，点上以后，递给华姐。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她就是黑二的姐姐，叫黑华。”唐哥凑到朱烨娜的耳边说，又依次给她介绍了其他的人。他们都是高年级的，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完全看不出来年龄。
　　“嘿，唐哥，你女朋友很漂亮嘛。”一个男生拿着酒瓶，过来拍了拍唐哥的肩膀。
　　“常提起的，娜娜。”
　　“哈哈，班花级别。”
　　朱烨娜很生硬的冲那个男生笑笑。那个男生拿了瓶啤酒，递给娜娜。“我和美女喝一杯。”
　　“我不喝酒。。。”朱烨娜说。
　　“你不会不给面子吧？”男生举起酒瓶，用瓶身碰了碰朱烨娜手中的啤酒。然后直接“吹酒瓶”。
　　“见了美女就这么耿直？！”华姐歪着嘴笑了起来，在一边拍手。其他人也跟着拍手。
　　“美女，喝呀！”几个人都开始兴奋得起哄。
　　朱烨娜看了一眼唐哥，唐哥从朱烨娜手中接过酒瓶，说：“她不喝酒的，我替她喝了。”
　　“切----哪兴这个的？”那个男生已经喝掉一整瓶啤酒，把酒瓶倒过来，举在自己的头上。一滴不剩。
　　“我喝。”正当唐哥想要说什么时，朱烨娜面无表情的夺过酒瓶，仰起脸，咕咕咕的喝下去。喝到一半时，唐哥说，行了，别喝了。朱烨娜把脸转到一边，继续喝，直到一瓶酒全部喝完。
　　她拿起喝空的酒瓶，像那个男生一样，把酒瓶倒过来。
　　“噢-----”几个人先是目瞪口呆，接下来开始尖叫。
　　朱烨娜也笑了起来。

　　晚上十点左右，华姐说饿了，想去新世纪那边吃烤鱼。朱烨娜又喝了一瓶多，先后去洗手间吐了两次。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眩晕的。从M2里出来，被冷风一吹，酒醒了一大半，但还是头晕得难受。
　　“没喝多少，怎么吐得那样厉害？”唐哥问。
　　“晚饭没怎么吃。”朱烨娜说。
　　“女人是天生的三分酒量。娜娜是个猛女哦。”和朱烨娜喝酒的男生似笑非笑的对唐哥说。唐哥扶着朱烨娜，心想今晚只能把电动车停在这里。
　　从M2打车去新世纪只需要十分钟。华姐点了菜，又要了几瓶啤酒。朱烨娜将头靠在唐哥的肩上，又开始想吐了。
　　十点多的新世纪，仍然人来人往。特别是周末，深夜12点以后依然生意火爆。
　　朱烨娜眼神空茫的望着进门那里，巨大的鱼缸里，有草鱼，鲫鱼，鲢鱼，选好鱼后，老板用一个勺子似的网把鱼捞上来，鱼在网里拼命挣扎，水溅得到处都是。现烤的鱼，需要等很长一段时间。
　　那里站着几个人，有人对老板说烤鱼要泡椒味，不要太辣。
　　过了一会儿，走过来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穿了件白色的运动服，背着一个书包。
　　“你要什么鱼？”
　　“草鱼，小一些。就我们两个人吃。”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说。
　　“哎，你能不能吃辣啊？”他转头问另一个男生。
　　“还行。不要太辣。”另一个男生说。
　　朱烨娜并没有特意去注意他们两个，她只是无意识的听他们说话，像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慵懒的，迷茫的，电视里播放的内容全然不知。不过，当那个男生说完那句话后，朱烨娜的大脑像被过电一样，轰隆一下，酒全醒了。
　　付辛源！
　　她的头突然从唐哥的肩头弹起来，一下子坐直的身体。
　　唐哥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娜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好，付辛源转过头，他们的视线碰到一起。
　　那瞬间，付辛源也定在原地。

　　有好长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付辛源盯着朱烨娜，目光缓慢的移动到她身边的人。他看见那个染着一撮金发的男生将左手放在朱烨娜的腿上，就一句话也不说的走开了。
　　那晚吃烤鱼，唐哥的脸像冰雕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有很多东西，看起来并不是它表面的那个样子。但无论再怎样的光鲜外表下，掩藏起来的阴暗，一旦触碰到，就明白了彼此，从而一发不可收拾。那天晚上，付辛源看到朱烨娜的瞬间，脑子里闪现的，竟然是陈亦蓝的脸。陈亦蓝的脸像突然切入的电影画面，使现实的一切轰然静止，如默片一样在他脑中快速过了一遍。
　　如果仅仅是错觉，为什么会这样强烈和不可避免？
　　那一刻，付辛源只觉得眼前有一个巨大漩涡。一种让他窒息的力量，拽着他往下拉。

　　一直到夜幕降临，周敏都不愿意回家。
　　她坐在有些拥挤的KFC里，翻着在街边报亭里买的杂志。
　　喝完了中杯可乐，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此刻，唯一想打电话的人竟然是陆欣糖。
　　“周敏？”陆欣糖的声音有些惊讶。
　　“嗯，是我。”周敏小声的说。
　　“呵呵，我在家呢，在上网。你背单词没有？据说明天要听写。”陆欣糖的声音相当具有穿透力。
　　“还没呢。明天死定了。”周敏说。
　　“不急，明早还有时间。你在哪呢？”
　　“在广场这边的肯德基。”
　　“。。。嗯，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我出来陪你。”
　　“没事。不用了。”
　　“真的？”
　　“嗯。”
　　“那么明天见咯。”
　　“嗯。拜。”
　　“拜拜。”

　　挂了电话，周敏离开KFC，搭上公车回家。开门后，发现妈妈一个人在客厅里抽烟。
　　周敏顿了一下，关上门，径直向卧室走去。
　　“回来了？”
　　“嗯。”
　　“吃饭没有？”妈妈说话有气无力。
　　“吃了。”
　　周敏进了卧室，把门反锁上。一直到妈妈洗完澡，回了房间，她都没有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