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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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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巫大约没想过,从前弱不胜衣,声音都不敢哼大一点的佟因会一板砖敲在他的脑袋上。
所以防不胜防之下,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其实佟因自己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干这么暴力的事情。
一开始她其实没打算动手,在刚刚周巫要抓她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她扭头向轿子上的女子求救。
“救我——!”
那女子抬轿子的随侍人数是周巫随侍人数的两倍,只要她出手,周巫不可能赢。
谁知那女子兴致勃勃地靠着轿门瞥她,唇不启眼半睁,俨然看戏,大街上更是静悄无声,没有什么围观和指点,一个个都远远地瞥来一眼,冷漠得近乎麻木。
佟因错误估计了原女主跟女子的关系,总之她这次可能要提前被“掐死”了。
于是乎,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佟因,情急之下她对毫无防备、从来把她当作无害小白兔的周巫下了狠手。
“因因,我养你十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
周巫质问,他本以为佟因会跟他对峙,谁知道,他养了十多年的人啊,他那个“因”字一出,尾音还没落下,便拔腿跑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一句话后知后觉地说完,人已经快没影了。
“还不快把她拦下!”
不可置信外加气急败坏的周巫斜靠在墙上,血溅了青墙,他颤抖的命令一出,原本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的几个随侍像是现在才活过来一样,冲上去追在跑的佟因。
那个速度,佟因可以保证,比她见过的专业运动员还要迅速。
她急出了汗,两手把长裙捞起,慌不择路地狂奔,一拐角竟是死胡同。
脚步声紧随在后,已经逼近!
佟因瞥一眼昏昏暗暗的胡同内,不过是瞬息之间,便看见一道男子的身影站在一个稚龄孩童身旁。
孩童缩着肩膀后背贴着墙,下唇抿着上唇,倔强的隐忍。
男子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手里一串糖葫芦,微微俯身递过去:“想吃吗?”
声音分明柔和。
孩童却猛然爆哭,嗓音惊天动地。
“怎么哭了?”男子低声,近乎叹息。
换来的是孩童更猛烈的哭声,能把嗓子哭哑。
时间似乎慢了,可不过是佟因的一眼,她念头一转,此时掉头定会自己掉入周巫的人手里,她胆子再大,也不是两个有备而来的男人的对手。
于是救助的话脱口而出:“公子能不能帮个忙?”
男子身形一动,似乎从黑暗中望了过来。
佟因背对着巷口,并没有看见那两双伸过来打算擒住她肩膀的手似乎被烫了一般,飞快缩了回去,再不见动静。
她也担心那两个随侍追进来,连忙闯进黑暗中,靠近了男子。
“被欺负了?”男子轻声询问她,口吻过分平易近人。
听着不像是闲事不管的人,佟因心安了不少,看来这惊悚小说里还是有热心人的。
昏暗中,似乎感觉他的视线扫了她几眼,紧接着又说:“周家的?”
佟因有一丝紧张,不会是这么倒霉遇到周巫的朋友吧?
“我……”
“没关系,你先出去巷口等我,我哄一下小孩便来。”
佟因不期然撞入他的目光中,一种再如何风起云涌也掩盖不了的笃定,不知怎的,她恍惚了一下便同意了,那一瞬,她大脑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片空白。
她忘了巷口还有两个人追着她,就这么扭头走了出去,乖乖站在巷口等着。
神奇的是,她回过神来,竟也没看见那两个追着她跑的随侍。
难道没看见她拐进来,跑过了头,窜到村子另一边去了?
巷子里,男子低头看向还在扯着嗓子哭泣的孩童,他把冰糖葫芦塞进孩童手里,淡淡道:“别哭了。”
孩童瞬间止了声音,连抽噎都不敢发出,一直拼命往后缩着,退无可退还要垫起脚再退几分,恨不能嵌进墙里面去。
“拿了糖葫芦就告诉我,魑在哪?”
孩童嘴一扁,险些又要哭出声。
“嗯?”
“那,那边……”孩童好不容易忍下来,怯懦地指了指东方。
“好了。”
佟因并没有站很久,也就半分钟不到,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时,她立马便回头望过去。
一眼便定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气质如此出众的男人,他手里提着素色的油纸伞,伞面收起被他一手圈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袍,暗纹白底的腰带缠着腰身,很闲适的穿着。
他慢步从巷子里走出,从黑暗中走出。
分明穿得不算奢华,甚至可以说颇为单调,但佟因总觉得他身上的衣服似乎很贵。
可奇妙的是,他又有一种骨子里透出的清淡感,清淡,这个词形容人的气质可能很奇怪,但佟因就觉得这个词很适合他。
他刚刚从黑暗中迈出便撑开了油纸伞,把阳光隔绝在伞外,在他的上半身落下一片阴影。
“走吧。”
“他们没追我了,不过还是很谢谢你愿意帮我。”佟因其实没打算回去找周巫了,都逃出来了还自己回去?怎么可能。
“既然你求到我跟前,自然帮到底,走吧。”
他口吻坚定,有种替她出头的爽快感。
佟因有些感动,在这人生路不熟,一个比一个人冷漠的地方,难得还有这样一个陌生人肯帮她这个一面之缘的人,这样忠肝义胆地替她出头,这让她几乎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不用不用,我也不想连累你,真的没事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佟因连连摆手。
“走吧。”他没解释什么,只是再次强调,这次说完他没有再等佟因回应,倒是一转身便往周巫家的方向而去。
人都往前走了,作为求助者,佟因不能撒手不管啊,她只好也跟上去。
他步伐很稳,背影在伞的阴影下显得格外清朗,不像她晒出一身的热气。
没几步便回到周巫家门前,依旧是那几个人站在门口,似乎在等着随侍逮她回来。
在她和男子出现在几人面前时,本就不算吵闹的街上,骤然静得风吹可闻,虫鸣入耳。
周巫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扶墙站起来,有些许鲜血从指缝中挤出,露出的半边脸隔着重重阴冷,目光都要被阴沉淹没。
周巫、几个随侍还有那个轿子里的女子都在紧紧盯着他们。
不对,她环顾一下,连附近的那些路人也都停了下来,一个个准确无误地望着他们,那种目光,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一根弦般紧绷。
当男子脚步停在周巫面前时,她感觉到气氛霎时为之一肃,周巫警惕起来,轿子上的女子脖子越探越长,在等待什么。
“她是我周家的人……”
周巫脸色不太好看,但态度也算不得软弱。
“今日起,不是了。”男子轻描淡写道。
周巫铁青着脸:“不行——”
佟因有些奇怪,周巫似乎很介意,仿佛这个男子说不是就不是了,一锤定音的决然。
周巫这么忌惮这个男子?
男子似乎只是随意一眼,看向轿子上的女子:“沈家的?”
女子眼睛倏尔一亮:“对!”
“让她先住沈家。”声音轻,也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不容置疑。
“那户口怎么算!?”
“不行,因因是周家的!”
女子和周巫同时开口,不同的是一个雀跃,一个隐忍着愤怒。
男子声色不动先回答女子的问题:“户口再说。”
沈家女子面露失落,却不敢有异议。
可惜了,她本以为可以替沈家多争取一个住户。
男子这才正视周巫,语调听不出任何起伏,“富贵村所有人,都是我的。”
周巫紧绷着脸没有反驳。
他强行克制着情绪,血液在脸上凝固发黑,衬得他气质越发阴沉,半天后,他才一声不吭地转身回了院子,门关上前,从门缝里瞥着佟因。
那眼神,不是恨,而是恼。
佟因默默把所有看在眼里,当作没看见周巫的眼神,强行压下心里许多疑问,还没来得及跟男子说什么,便被沈家女子的热情拽上了轿子。
这是她第一次坐轿子,轿子抬起时,她险些坐不稳,扶了一下才坐稳了,也就这么一下,她从扬起的窗帘下看见刚刚那个男子。
他立在原地,深深望了周巫院门一会,才转身撑着油纸伞往东边的方向而去。
没有回头,她没机会道谢。
“别看了,知道你喜欢他,倒也不必痴迷到这种地步,为了李庙主离了周家户口,还找李庙主做主,你胆子真大。”
沈家女子声音里夹着似有若无的揶揄,含含糊糊却确实存在。
佟因的关注点却猛地一歪:“谁?”
喜欢他?痴迷他?
沈家女子挑起一边眉,呵地一笑:“怎么,害羞了?在我面前还需要遮掩?你喜欢李庙主的事情,富贵村谁不知道?”
李庙主三个字砸在佟因脑子里,砸起了惊涛骇浪,她快速稳了稳情绪,试探问:“李追玦……?”
“怎么?真傻了?”沈家女子狐疑。
佟因不敢再问,只能故作镇定地垂着眼睛,掩盖下重重波澜。
靠!刚刚那个是李追玦!?原女主一开始暗恋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庙主忠肝义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