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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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二十年。
京都喧闹的大街上一小厮打扮的少年跟在玄衣少年身后，声音有些急切：“九……少爷，您又偷跑出来，夫人要是知道会打死我的。”
玄衣少年瞥了他一眼，双手负于身后，淡声道：“你不愿意跟着，现在回去也无妨。”
“小的不是不愿意跟着您……”小厮偷瞄着玄衣少年的脸色，小心开口道，“只是您也不带着温大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的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来宝，你真的很啰嗦。”玄衣少年剑眉轻蹙，指了指身后道，“谁说温恒那家伙不在的？”
来宝顺着玄衣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姑娘家站在胭脂摊前挑选胭脂，哪有温大哥的身影。他回过头来，声音更是不安：“少爷，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玄衣少年的耐心都被他磨光了，眉间含着不悦道：“这又不是你第一次跟我出来了，怎么还是这么胆小怕事？真出了什么事，本少爷替你担着，怕什么？你要是再不闭嘴，回去我就和娘亲说把你给换了，省得天天在我耳边像苍蝇一样嗡嗡。”
来宝见自家主子是真的动怒了，吓得赶忙把嘴闭上了，心里叫苦不迭。
他的害怕并不是胆小怕事，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因为上一次萧衍——也就是玄衣少年，偷溜出来就几天前的事情而已。
那天萧衍是带着温恒一起出来的，回去的时候被抓个正着，萧衍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被责骂了几句，温恒则是被拖下去打了十五大板。
要知道温恒可是萧衍和萧母跟前的大红人啊！连他都能被罚得那么严重，几日下不了床，他这个小小的奴才岂不是会被打死？！
更何况这些年来不管萧衍偷溜出来多少次，萧母也并未重罚过他，最多就是禁足几日，根本没有什么警示的作用。
这不，上午方才解禁，下午便又拉着他偷溜出来了。
来宝轻叹一声，偷偷看了一眼萧衍，总觉得这段时日主子十分不正常。
而这一切都得从那次偷溜出来说起。
几日前，北魏皇宫。
“殿下，该用膳了。”温恒立于书案旁轻声提醒萧衍道。
萧衍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眨了眨有些发胀的双眸，伸了个懒腰，问道：“母妃呢？”
“回殿下，贵妃娘娘在正殿等您。”温恒回道。
“嗯。”萧衍点点头，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抬步往殿外走。
屋外微风轻拂，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桂花香，阳光透过高耸地桂树洒落在院里，照得整个人暖洋洋的却又不觉炎热。
萧衍舒服地眯起眼睛，随意问道：“温恒，今日宫里可有什么趣事？”
温恒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淡声道：“回殿下，并无趣事。”
“温恒，你可真是无趣。”萧衍轻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道，“哪是宫里没有趣事，而是你压根就不在意，成日摆着个棺材脸，你看，吓得我这殿里连个小太监和小宫女都没有。”
说完，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往这个方向偷看的宫人，那群小宫女见九殿下看过来吓得忙低下头，装作忙碌的模样。
萧衍觉得好笑，收回目光，转过头对温恒揶揄道：“瞧见没？比起我，他们更怕你。”
温恒心知不是如此，也不反驳，安静地走路。
萧衍似是习惯了他这般，也不恼，自顾自地感叹道：“这样也好，有你陪着，倒是没有不知好歹的宫女来缠着本殿下。”
温恒低眸瞧了他一眼，问道：“殿下可是在怪臣断了您的桃花？”
萧衍略微惊讶地看向温恒，愣了几秒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温恒，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
温恒瞧见他开心的模样，也跟着笑了。
萧衍笑了好一会才停下，低声认真道：“你也知道，本殿下是不可能娶亲的。”
温恒敛了笑，点头道：“臣知道。”
“所以啊。”萧衍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若是你能帮我挡一世桃花才好呢。”
他顿了顿，四下瞧了一眼，见附近都没有人，才轻声道：“温恒，你说母妃为什么要这样啊？”
说完萧衍也没指望温恒真的能给他什么答案，苦笑了一下，右手摩挲着腰间的佩玉。
那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通体呈乳白色，正面刻着一个‘衍’字，背面刻着的是江上泛舟图，仔细一瞧那叶轻舟赫然是应龙模样，而轻舟也是由这块玉唯一的一丝琥珀色雕刻而成，硬生生把这块玉的瑕疵给掩去了，可见制玉之人十分用心。
这块佩玉便是萧衍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亲自找玉师制作的，在几年前上元节那日赏赐给萧衍的。
他抚着佩玉，眼底的神色复杂不已。
他当真猜不透父皇和母妃的心思。要说父皇不宠他，可又送了他一块如此特殊的玉牌，平日里也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
但要说父皇宠他...
‘衍’这个字，明着是水流入海，有富足之意，但其实也有多余的意思，也就是说，他这个九皇子是多余的。
而母妃就更奇怪了，明知他并不是男子，还欺上瞒下地以皇子的身份养了他十几年，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发现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她不止一次问过母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每次母妃都是忌讳莫深，对原因闭口不谈，只一再强调她这件事千万千万不能让除温恒之外的第四个人知晓。
她不知道为何母妃如此相信温恒，不过想来温恒这副榆木疙瘩的模样，也不会在别人那乱嚼舌根。且温恒自小同她一起长大，闷是闷了点，对她还是极好的。
“殿下，殿下。”温恒唤了两声，眸间带着疑惑，“您要去哪呢？”
萧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正殿，边往回走，边笑着掩饰道：“我在想今日太傅留给我的问题，想得太入神了，都没注意已经到了。”
温恒也没有怀疑，站在殿门口道：“您快进去吧，娘娘已经等您多时了，怕是等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萧衍摆了摆手，“你快去用膳吧，别杵在这了，又不是门神。”
温恒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依旧立于门前，静静地看着她。
萧衍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欲望，嘟嚷道：“行吧，你乐意饿肚子就饿肚子吧，本宫进去了。”
温恒眼角带笑，知晓萧衍这是生气了，毕竟她在自己面前鲜少以殿下自称，总是不符君臣之礼我来我去的。
但他只是目送萧衍气哄哄地进了内殿，暗叹一声，希望待会萧衍出来的时候，自己能拦住她才好。
毕竟娘娘要说的事情……她恐怕难以接受。
反观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无知无觉的萧衍，挂着浅笑缓步行至殿内，见一身着浅色流云裙的美妇端坐于桌前，躬身行礼唤道：“母妃。”
苏贵妃示意萧衍坐下，待一旁的宫女上前替萧衍盛了一碗汤，便退至一旁，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萧衍虽平日里没有规矩，但在苏贵妃面前还算老实，苏贵妃没有起筷，她自然也不敢起筷，眼巴巴地看着碗里的莲藕排骨汤，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苏贵妃瞧着她这幅小馋猫的样子，凤眼带笑，轻声道：“快吃吧，一会都凉了。”
萧衍没动，反倒是先认错道：“儿臣让母妃久等了，午膳后儿臣自愿领罚。”
苏贵妃没将她这番话放在心上，淡淡地问道：“衍儿今日怎么来晚了？”
“回母后，今日太傅留给儿臣的问题太难，儿臣无能，左思右想皆不得结果，故而来迟了些。”萧衍低着头，语气里很是羞愧。
“既是如此，又为何要领罚？”苏贵妃笑道，“左右母妃在这宫里也无事，等等衍儿又如何呢？”
萧衍假意松了一口气，笑得牙不见眼：“就知道母妃对衍儿最好了。”
苏贵妃何尝不知她这是在做表面功夫，其实心里半分惧意也无？这般持宠而娇、玩世不恭，在这深宫之中如何立身？
不过好在该正经的时候，萧衍也绝不含糊，这才让苏贵妃能稍微卸下几分担忧。
苏贵妃无奈地笑了笑，揶揄道：“这下怎么不以儿臣自称了？”
萧衍咽下口中的汤，扬起一抹笑容道：“和母妃这般说话，岂不是太过生分了些？”
“你啊你。”苏贵妃轻点了两下萧衍的额头，神色间更是无可奈何。
萧衍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汤，用手势制止了准备上前来替她盛饭的宫女，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饭，静默地开始吃饭。
宫里的规矩——食不言，虽然没有外人在，还是规矩些好。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午膳便结束了，一旁的宫女把桌上的碗筷收走，换上了茶盏，萧衍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微甜的味道，带着丝丝水果的清香，很对她的口味，只是这茶…和往常好像不太一样。
苏贵妃观她表情，浅笑问道：“可是喜欢？”
“喜欢自然是喜欢。”萧衍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不解，“只是母妃怎么突然换了新茶？衍儿记得母妃并不喜欢这味道。”
苏贵妃轻笑道：“颜家三小姐送的，衍儿既然喜欢，晚些便让翠儿都送去你殿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