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的年少》常飞飞

1、原谅我的年少1

　　打出娘胎那时起，就注定了我会是个野人。虽然在两岁以前，我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那个时候全家都以为我会是个哑巴。外公让我站在他的手上，托得高高的，笑眯眯的安慰我的父母：“没关系，长得还算干净就好。”我刚生出来时头上还有许多头发，不过后来也都掉了。于是我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光头，每天在大人的麻将桌下游荡来游荡去，嘴里‘噫噫啊啊’叫着，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但是上天终究是开眼的，我早期的沉默只是为今后生活做一个积累，从我呱呱落地的第三年起，就彻底的‘觉醒’了。我的头发开始‘复苏’，并且一个劲的长。我也开始‘叽叽呱呱’地讲个不停，而且速度也很快，让别人听得非常吃力。而且我的体力好得异常惊人。外公外婆经常带着我和妹妹在海边逛，当时我们都还小，小得走几步路都晃晃悠悠的那种。妹妹一路几乎是让外公抱着走的，我却一个人走了下来。
　　我妈妈是个典型的上海小女人。我似乎丝毫没有遗传到爸爸的内向，而全部继承了妈妈的伶牙俐齿。妈妈喜欢女孩子有干净的男孩头，尽管她年轻时有着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所以我从小就被妈妈把头理得很短，很短很短，就真地像一个男孩似的。不过她不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因为她使我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怀疑。我的玩伴异常的多，男孩女孩都有一大把。因为女孩们愿意和我玩过家家，我可以在里面担任大家都不愿当的‘老爸’一职；男孩们也都喜欢和我玩，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是男是女。这样的‘性别’问题影响了我的‘性格’问题，就像所有的假小子一样，我不懂温柔为何物，被男孩们视为重点恐怖分子，唯恐避之不及。
　　正是因为这样的童年，在我升上中学后，产生了一个巨大的转折。

　　升初中的那年夏天，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妈妈顽强的对抗，留下了我的头发。其实更多的私心，我小女生的‘思春期’到了，对崭新的学校抱有遇到白马王子的不切实际幻想。我是天生的卷毛，实在不适合留长发，头发只要稍稍一长，就翘得乱七八糟的，而且又多又乱，洗头也很麻烦。不过我豁出去了，我发誓要改变自己的先天性卷毛问题。于是我按照电视上，买回一大堆的洗发液，一天到晚的洗啊洗，洗啊洗。意外的，我的头发竟然真的服贴起来。不过也长得更加茂密，虽然没有了毛躁，却变成了蓬松。
　　开学了，我就顶着这一头蓬松的长发去迎接我崭新的人生。
　　班里全是一张张的新面孔，张的歪瓜裂嘴的。我的梦想顿时破裂，欲哭无泪。
　　庆幸的是，班里总算有一个认识的同学——陆雅。我坐在她前面，用挑剔的目光巡视四周那些让人感觉面目憎宁的嘴脸。
　　从一开始，到最后分开的那一天，我对这个班的印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差’！
　　首先是讨厌这个班上的班主任——苏老师。她并不是主科老师，而且领导能力极差，还总把我们当小孩子一样管。每次班上有吵动，她就像哄小孩一样的说：“我听其他老师说，我们六班孩子都很听话。”话音一落，大家就立刻安静下来。我实在没想到班上同学还都那么吃她这一套。如果这招不行，她就直接摆出嘴脸说：“我要看看下午谁要留下。”我又非常讨厌她这种动不动就拿留堂作为管教方法的老师。所以我将在心里的分数打到了最低点。
　　其次，我讨厌这个班上的体育委员——石博。体育委员……按照常理来说，不单单要体育成绩好的，最起码体型啦、脸蛋啦，都要有一个标准。而这个体育委员……好吧……我承认他长得再不济，也算是这个班上比较‘干净’‘整齐’‘端正’的面孔了。不过他的体型……北方的大男孩，壮得要命，浑身上下白白嫩嫩的肉，让人恶心！第一天集队的时候，老师就让我们试着自己整队，于是他就威风八面的站在队伍前面指挥群雄。我探出头来瞄一瞄，才一看到他的样子，就立刻把头缩了回来。那种感觉……真的很恶心，肉嘟嘟的男生……天啊……即使他是这个班上最为亮眼的男生，我也不敢恭维。
　　可惜啊，终究是逃不过上天的可以戏弄。这个班里让我讨厌的因素之一将我安排在了这个班里让我讨厌的因素之二座位后面。我就不得不每天忍受那块硕大的肉团挡在我前面。不对，我的形容还不够贴切，他要是‘硕大’我也就忍了，可他偏偏只与我等高，上下身的比例还不协调。正当炎夏刚过，天气还是燥热难当。他总是在校服里穿上一件白色的汗衫背心。每当酷热难挨的时候，就干脆的脱下校服，露出里面的背心。那时，便也顺便裸露出了大片大块的白肉，实在让我腹里翻江倒海。可是百般皆是命嘛……于是，我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往后的转校生上。虽然我像猴子般外向和群，却只局限在认识的集体中，所以绝对是打不到外班去的。也就无缘认识其他的旷世帅哥。我安慰自己，来学校是学习的嘛，一切随缘就好了，一边眼巴巴地四处张望搜索。
　　石博有了所有北方大男孩的特质，不仅体格健壮，而且性格豪爽。从他来到班里的第一天，所有的任课老师见到他，便全部眼前一亮。而他也非常抓住时机的表现了自己的才华，立刻牢牢抓住了老师们的心，一致认为他是一个可塑之材，潜能不断，前景不可衡量。而恰巧，他又生在‘博士’世家。于是又有老师纷纷的看准了他，将来一准抱个博士帽回来，反正就是前途一片光明。如今坐在我前面，挡住我发光发热的机会，也不安定，时时转身过来骚扰本小姐。自己学好了，就不让别人学了，典型的祸国殃民、损人利己。记得第二天报道，也就是发教课书的时候，他一刻也没有停止的回头骚扰。先是向后传来一本语文书，然后顺带嘻嘻哈哈调笑一番：“你姓叶啊？很秀气啊，不过你太野了，和你名字不配。”我顿时射去一个杀死人不偿命的白眼，卷起手里的语文书，朝他脑门毫不留情的敲了下去。肯定很重，因为声音很大，大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却又强装镇定。叶雨，很好听的名字啊……这小子吐吐舌头，揉揉头转了回去。可是不到一会，趁着传下一本英语书的空档，又回头不知耻道：“刚才没怎么敲准，声音大的不疼的。要闷响才……”
　　我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卷起英语书就猛敲了下去。这次是一记闷响。我挑衅的抬起下白瞪他。他又笑嘻嘻的揉着头转回去。不到一会，便又传来一本数学书，顺带一句：“女孩子生气好丑啊。”我不搭话，眼力喷着怒火，卷起数学书再打。于是他就拼命的往后传来崭新的教科书‘武器’，并顺带两句讨打得话语，我也照单全收，卷起新书就打，一点面子也不给。最后他传下一本硬皮的课外阅读，想说什么，咽咽口水转了回去。哼，算你聪明！这本东西敲下来，脑浆迸射。
　　从此，我们就开始了乐此不疲的热战。但这种战争注定了在我的暴力下告终，而他也只得吐吐舌头捂头而去。慢慢的，我对这胖墩墩的白肉男生的厌恶渐渐褪去，并庆幸他没有像小学其他男生那样，对我退避三舍。

　　开学第一个星期的星期三，我盼望已久‘转校生’终于到来。
　　那天我正因天的酷热而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听语文老师张着嘴巴不知说着什么东西，又实在无法在课本上找到那些从他嘴里吐处的东西。突然，一张轮廓清秀的脸出现在窗口，并不断的往班里张望。身后是苏老师的身影。课就在此时被打断。
　　“老师，对不起，打断一下。”苏老师探头进来张望。“石博，出来一下，带新同学去领课本。”
　　石博立刻精神抖擞，跃然而起。是啊，可以拜托如此无聊的课堂，当然高兴。
　　看着他屁颠屁颠的像个老大似的带着新生离开，心里顿时升起千万种不切实际的无聊幻想。老天爷，让我认识认识这位全班唯一值得我侧目的男生吧！

　　此时的少女不懂情为合物，只是一个劲的往自己心里那股似懂非懂、却又冥冥之中感应到的虚幻去追。浑然不知之后的故事发展，却又渴望去当一次万星闪耀的女主角。只要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