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wellnight

3、大梦

　　大梦

　　天下易手多少回，他早已如烟云散去。
　　而我固执不愿醒来。只为故梦尚有余温。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
　　“大梦三十年，天地未老。”长发凌乱，他举起酒杯，阳光映了那玉杯晶莹的光，甚是夺目，可是他并不眨眼，只呆呆地望着，仿佛真地能看出什么端倪来似的。
　　“傻瓜。”他依了门立着，几缕青发随风而飘，挡不住他锐利的眼神，而面容俊秀，英姿飒爽，更是少年英雄气，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调皮，“三十年后的你早就老得白胡子一把，子孙满地了。”
　　“呵。”他轻笑，酒杯一倾，那琼浆若银河泄，可他却不接，都倒了地上。
　　“浪费！”他迎上前，气势汹汹。
　　“哈哈。”他反倒笑脸相迎。
　　“傻瓜啊！”
　　他做拳，可是，待靠近了，却分明只做了轻抚。
　　“大梦三十年，天地未老。”他又重说到，那些发随意而坠，遮盖了他清秀得若女子的脸，却挡不住他迷离的眼神。

　　“多少年了，你的眼神还是如此。”
　　华座之上的男子，轻笑。
　　可是他抬起头，分明只望见一个穿着皇袍的身影而已。
　　“呵呵，”
　　他一笑，并不作答。
　　“许久不见，居然如此冷淡了么？”那男子一笑，一挥手，那宫宇之中千百的兵士立时齐整撤下，而那个人依旧跪着，好象全不在意。
　　“啊传。”
　　“啊！”
　　他猛地醒来，身躯一震，这才发现那个如今贵为大周天子的人，正傲笑着地站在自己面前，面目依旧，笑依旧。
　　“大梦三十年，天地未老，啊传。”他叫他的名字，抬起他的下巴，想要看清楚那双迷茫的眼底究竟藏了什么。
　　“世宗皇帝，小道已不是啊传。”
　　“你！”他怒，他急，他无从分辨,他想要努力，却分明，如落花坠流水，于是终究成了无力的哀叹，甚至是恳请，“留下来，陪着我，就象以前一样，不好么？”
　　“激流当退。”他轻声说，“欲争必损。”
　　“傻瓜！”他骂到，可是胸口涌上的，早已变了味。若早知今日，又当如何。“你看得见未来，而我看见的，是天下啊。”
　　皆叹息，他与他，终于也只能如此。

　　“押下去吧。”他说。
　　而他闭上了眼。

　　“道长，你可愿为朝廷效力？”
　　似曾相识的话语，他一笑，“呵呵。”
　　“道长一梦三十年，道法高秒，朕愿奉为国师，只求道长能传授一二？”那人语气也类他，是啊，做皇帝，似乎千百年来，只有一个模子。
　　他张开眼，雪白的发坠下，挡不住他迷离的眼，模糊里，他依稀又望见那个人。
　　“我教不了你。”
　　他说，然后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你不怕死么！”
　　寒光耀眼，他却不避，好像那真地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傻瓜。”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你不怕死么！”
　　那兵刃就在他的眼，挡住了他所有的去路，一切，早已无可奈何，命中注定。
　　“呵呵。”
　　他闭上眼。
　　“大梦三十年，天地未老，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