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wellnight

1、第 1 章

　　“大胆东方朔！”
　　“臣在！”
　　东方朔悠然转过身去，两瞥胡子轻扬，不知怎的，武皇原本威严震怒的脸上立时露出极轻的笑意。
　　“你居然敢偷吃朕的长生灵药！”
　　武皇叫起来，努力皱眉让自己看起来好象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是的，臣吃了。”
　　他居然没有丝毫的悔意，饶是得宠，武皇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威信受到挑战，何况，一众大臣罗列在侧，已然有细碎的言语。
　　“大胆，你可知自己犯的死罪！”
　　“臣有何罪？”
　　“你，你将洪武道长献给朕的长生灵药偷吃了，还不认罪，你真要朕将你处死么！”武皇不厌烦地叙述，话语中已然有些微的着急，是啊，若是他不认罪，自己难道真的忍心将他杀掉么？
　　“回禀皇上，臣，臣无罪啊。”他的话音微颤，紧接着跪将下来，悠然的。
　　“你，你，”武皇说不出什么来，心海中翻滚过千百个念头，一众朝臣的眼光似乎有些异样，而他连一个台阶都不给自己，恃宠而骄，谁能料到面前这个与他立下大功无数的男子，如今会成了这等模样。
　　“大胆！”武皇终于这样说，可是身子瘫在皇座上，却是半点威风都无。
　　“皇上，请听臣细表。”他抬起头，嘴角带了笑意，连带轻扬的胡子，“若这是长生灵药，皇上杀不了臣，若这不是，”东方朔又把头深深地垂下去，满是恭敬的模样，“若这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之药，皇上何必杀臣！”
　　满堂剧惊。
　　而武皇若痴，若呆，终于大笑。
　　“好你个东方朔。”终于不用杀掉他，虽然，是用了这样的方式，虽然，他终于还是将长生之药独自吃了。
　　“谢皇上夸奖，臣告退。”东方朔再没有抬起头来看武皇一眼，尽管那是这样惊险的一幕，尽管，一切，都只因了他的宠爱，可是，他没有时间，他不能等。

　　“等等，东方朔，这回，你可算错了。”武皇从皇座上站起身来，得意扬扬地步下殿来，他要亲自告诉东方朔，自己是怎样的宠爱着他，他的天下，他的一切都可以与之共享，甚至，是长生。
　　“你看，这是什么？”东方朔没有言语，武皇自问自答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来，“洪武道长一共炼了两颗长生药，朕早料到你会偷吃，哈哈，现在也好，你一颗，我一颗，哈哈。”
　　东方朔没有抬起头来，他是怎样的表情，没有人知道。可是周围的朝臣纷纷发出了惊叹，这个两瞥胡子的人，居然被皇帝宠信到了这等程度，那些传言，恐怕是真的吧。
　　“皇上。”
　　“怎么？”武皇听出东方朔的话语有些异样，可是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开一个玩笑，恰如他常常说的那些。
　　“皇上，臣有罪，臣早将皇上身上的药给偷换了。”
　　“什么！”武皇大惊，身子几乎是一颤。
　　“昨天夜里，臣留宿末央宫，皇上与臣嬉戏之时。。”
　　朝臣们都呆了，他们甚至连半点声音都不再发出，那些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个东方朔啊。
　　“住嘴！”武皇终于大怒，他终于彻底的愤怒，他无法忍受这样的背叛。“不，不可能，朕的药还在，你看。”他打开瓶子，果然倒出一枚金黄的药丸了，那是洪武道长所炼的长生灵药，那是，那是，自己与他千年的约定啊，为什么。
　　可是，东方朔笑起来，“皇上，那药是假的，请容臣指给您看。”
　　三步并做两步，他的步伐微颤而优雅，武皇的眼前竟是一片茫然。
　　“看，这里，不一样！”
　　只一刹！
　　东方朔从武皇手里一把抓过药来，猛的往嘴里抛进去，那力量太大，武皇的手上甚至有微微的疼痛。
　　“皇上。”东方朔跪下来，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臣请告退。”
　　他又被骗了。
　　从一开始是，他的天下，他的功业，他的一切都有面前这个男子的功劳，他早已决定将一切都与他分享，尽管，他从来不说什么。
　　尽管，他总是是用着欺骗的话语。
　　仿若心死。
　　“滚吧。”武皇别过头，不再看面前的男子，那个他原本着意与之分享长生的男子。
　　“遵旨！”
　　东方朔并不起身，将这样跪着转过身去，然后将头一埋，双腿一蹬，就这样滚了出去。
　　“哈，哈，东方朔啊。”武皇还是忍不住笑了。

　　伶人者，以斗笑为能事。
　　即便，他不肯抬起的面容，早已满是泪水。

　　是夜，朔五内翻滚，呕血盈盆。稍息，于榻上强坐起，自度必死，乃修书于武皇，内有“嫦娥不悔偷灵药，唯愿夫君射日成。”之句。武皇阅之大笑，竟以朔隐去，绝方士，乃有二十年盛世。及老，又练丹药，或言东方之故，岂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