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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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漓转眼望向池胥，道：“沈漓。”
“司允。”他微微垂了垂眸示意。
寿宴开始了，沈漓一向不喜欢吵闹，没吃几口便去了后院赏花。
“我陪你去吧。”许尘看着沈卿起身，跟着一旁起了身。
沈漓轻声道：“今天是伯父寿辰，你好好陪伯父，我就去后院走走。”
“好吧，你快些回来，我有惊喜。”许尘故作神秘。
许府看似简朴，最华贵之处便是这后院的花园了，简直可以媲美皇宫的御花园。
世人皆说许尘放荡不羁，喜好风流，见一个尤物爱一个，可又有几人知他倾心沈漓数年，知她喜观美景，便花重金在自家院中造了这花园。
后花园中，沈漓吹了一下竹哨，紧接着，林玥从假山后走出。
沈漓道：“可见异常？”
“并无，甚至连外人都不曾见。”
突然，过道处传来脚步声。
“你先下去吧，盯紧点。”沈漓眯了眯眼。
这事现在看起来没这么简单了，溯潇阁想要对她动手的话，选在今天最好不过，人多眼杂。现在没有外人进出的话，要不就是他们还没出手，要不就是这人，在宴请人员名单里。
论起这个，沈漓自然觉得是信后者，但如若是宴请人员，这就很难分辨是王公贵戚还是溯潇阁的人了，况且，敌在暗，己在明，也是极为不利的。
当池胥走进花园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绝世美人站在梨花树下，徐徐微风吹过，净白花瓣如雪绒在空中纷纷扬扬散落，在地上又汇成了一泓白水溪。
池胥心道，沈漓不愧为都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光这容貌便是倾国倾城。
她的五官极巧，精致而不显张扬，如昙花般神秘，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惑人的幽香。眸如秋水，剔透晶莹，分分明明地印出眼前的美景，垂眼时墨色被深藏，便又显出几分冷清。发丝像是精灵，随风轻吻她侧脸的举动都带着数不尽眷恋。
池胥承认，这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若是旁人，必会心动，但在他池胥眼里，她仅仅是一个任务。
他向沈漓走去，道：“好巧，沈小娘子。”
“嗯。”沈漓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池胥，她信任许尘，所以许尘说他城府颇深，她自是要仔细瞧瞧的。
池胥眸中带笑，俨然一副温润公子模样，“刚刚听闻小娘子说不习惯如此喧闹的场合，与我倒是一般。”
沈漓淡淡道，“早已习惯，不喜欢罢了。”这人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沈漓心里想。
池胥笑道，“早就听闻三年前锦暑宴上沈小娘子凭《绾鸿》一舞，闻名都城，后来更是借着一绝的琴音成为都城第一才女，当对这种盛宴应对如流才是。”
“司公子真是抬举我了，小女不才，也只略懂这琴棋书画，至于第一才女，不知是哪些个无聊之人乱评的，怎叫公子听去。”沈漓略有不悦。
她本就不是爱张扬之人，可只有沈漓这个身份名气大了，才没人会把她和南唐后主联系起来，方能保命。
“司公子要继续赏花的话，小女就不打扰了，先告退了。”
“也罢，一起回去吧，出来久了，义父该不悦了。”
沈漓没多说什么，便一道回去了。
许尘看着一起回来的两人，道：“漓儿，你们怎的会一块回来？”他饶有趣味的盯着沈漓，又向她身旁带有警示地撇了一眼池胥。
沈漓没过多解释，只浅浅道：“遇到了而已。”
沈漓看向一旁的蓝月，“锦琴拿上来。”
说罢，便起身向大厅中央走去，行礼道，“漓儿为祝伯父寿辰，愿弹一曲《红尘殇》来尽兴。”
许符满脸欣慰道，“准了。”
沈漓摆好琴，坐定，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弄着七根琴弦，弹出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清风拂过，花香氤氲缭绕，刹那间，白袂飘扬。蓦然，琴声激越，与松涛一起连绵回响，跌宕起伏，久久不绝。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好啊，漓儿的琴艺又精湛不少。”许符脸上自豪的神色，仿佛这是他亲闺女一般。
许尘走向许符，道：“儿恳请父亲为我和漓儿定亲。”
沈漓猛地站起，望向许尘，这太突然了，完全不在她的意料当中，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许尘当做蓝颜知己，最信任的人，但她从未动过和他在一起的心思。
许符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家儿子，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天一般，但他也无法就此答应儿子，他的心中也有太多顾虑。
“不好了！”这时门外小厮一路跑喊着进了大厅。
“不好什么不好，在这大喜之日说出这般不吉利之话。”许符老将军气鼓鼓，摆明有人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
那小厮一脸惶恐，颤颤巍巍道：“后院出，出人命了！”
“什么？！”许符拍了一掌桌子，大惊失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小厮身上，连池胥也微微眯了眯眸子。
小厮咽了咽口水，道：“请老爷快随我去后花园。”
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便都随着那小厮去了后花园，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后花园，
只见刚刚还落英缤纷的花园中，一个穿着南唐服饰的女子躺在鲜红的花瓣中，血色已经将白水溪净数染红，地面上开出了一朵妖冶之花。
那女子身旁是砸碎的青玉茶具，仔细看去，确是沈漓今天送礼之物。
许符看了沈漓一眼，眉眼间尽是忧虑，他自然认识这服饰和茶具，看来这是冲着璃儿来的。
“死者是何身份？”一旁未开过口池胥的突然开口道。
那小厮不敢怠慢，连忙答道：“这是浣衣的婢女，乌梅。”
许尘也收起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此事幕后凶手必然是奔着沈漓来的，定要小心对待。
许符也慢慢回过神来，吩咐道，“封锁将军府，不得有人进出。但凡发现行踪诡异者，速速来报。”
“请仵作。” 许尘接道。
“不用了，我来。”沈缈从一众人身后走出。
沈漓问道，“妹妹今个不是身体抱恙吗？”
沈缈给沈漓一个放心的眼神，回道：“今日是许伯父寿辰，光姐姐一人来，怎能显出我们沈家的诚意？”
众人都道许沈两家关系甚好，还有意结为姻亲，但又有几人知道这其中的真相。
“缈缈来迟了，给伯父赔罪，特献上琼玉浆一瓶。”
许符心不在焉道，“好，放下吧。”
沈缈倒也没有恼，只是叫丫鬟把献礼给了下人。
举国都知，沈家两位小姐，大小姐性格温顺，才艺双全，精通医术；二小姐性格怪异，无才无德，精通解剖。但两姐妹感情异常的好，也是旁人羡艳不来的。
“那就辛苦妹妹了。”沈漓点了点头，示意这事谨慎对待。
沈缈自然知晓，南唐服饰，这是有人对姐姐下手了。
沈缈先是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尸体全身只有腹部插刀，但刀伤位置并不致命。可见，乌梅的真正死因并不是刀伤。
沈缈起身道：“身亡不过一个时辰不到，行凶之人看似粗莽，慌慌张张用匕首杀了这婢女，实则心思缜密，其刀伤并不致命，死因另有其法。”
沈漓道：“依妹妹之见，她死因到底是何？”
“如今看来只能是毒发。”沈缈顿了顿，又道，“毒这方面，姐姐应该比我更为熟悉，不妨姐姐来看看？”
沈漓自然知晓沈缈的意思，如果有人要对她下手，那肯定会做全套，现如今，她亲自验尸，自然能洗脱嫌疑。
“好。”
顷刻后，沈漓带上面纱，含了姜片，点了点麻油，进到帷幔里。
沈漓皱了皱眉，她憎恶血和死亡。因为曾经偌大的南唐王朝皇室一族几百号人，有她的血亲，也有她的挚友，就那么硬生生的，在她的面前化成了一滩滩血渍。
她带着几百几千人的仇恨活下来了，她想报复。可纵使是她自身，都寄人篱下，更别提报整个王朝的仇了。在这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社会中，她明白了，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蚕食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弱者，报仇雪恨。
沈漓看着面前的死尸，命一旁的下人道：“张开她的嘴。”
沈漓凑近，微微闻了闻，“她生前应是喝过茶。”
猛的，沈卿抬起头，这味道，像是甘泉，但是去年秋日宴，皇上将西域进贡的甘泉茶叶全都赏赐给了许符将军，说是自己喝不惯这口味，许符将军回来后，便以许沈两家交好的名义，全赏赐给了沈漓。
沈漓扫视了一圈人，道：“死者生前应该喝过甘泉。”
沈缈轻轻扯了扯沈漓的衣袖，示意这件事说出去对她不利。沈漓轻拍沈缈手背，让她安心。
搜房的小厮们回来道：“并无翻乱之迹，唯独这茶，摆在桌子上，蹊跷的很。”
许尘道：“想必凶手来自西域或跟西域之间有某种勾当。”
许符自然明白自家儿子的意图，只不过他们不好出面，这时候要有一个跟沈漓关系不大，又肯出来说话的人，那说不定就可以扭转局面了。
于是，许陵把目光投向池胥：“允儿，你觉得呢？”
“据传闻，此茶在都城内只有沈小娘子有，不过想必小娘子没笨到用这么明显的痕迹把这个婢女杀了。况且杀了这个婢女，对沈娘子又有什么好处呢？”
许符刚想拍案叫绝，只听池胥又道：“但这是不是沈小娘子故意倒打一耙，引我们反着那么想，以及她和这个婢女之间有没有个人恩怨，司允不知，也不好评判。”
池胥看着许符的挤眉弄眼，依旧云淡风轻地说了下去。
池胥回想起之前在溯潇阁时，主子说的话，看来，这就是那协助之人的手笔了。
许符把在后面看戏已久的大理寺卿给揪了出来，道：“这事还有劳大理寺了。”
那大理寺卿吴冠道：“哪敢哪敢，此事还得交由将军定夺。”他自然清楚，他一个四品官职，哪能跟许将军造次，纵使所有人心里都有那么点怨言，但人家身份摆在那里，自然敢想也不敢说。
沈漓道：“既然此案关于甘泉，我们沈家定会追查到底，还大家一个交代。”
人群中，有一人静静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那吴冠擦了擦头上的细汗，道：“依小娘子的意思是，随在下去大理寺？”
不等沈漓开口，许尘便抢先道：“本公子的人，你想让她去哪？”
“许尘，我会给所有人真相的，”沈漓安抚许尘道，“就照大理寺卿的意思，小女去大理寺阐明此事。”
池胥巡视了一下四周人群，心中仿佛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暗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