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在重要节点上 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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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转天请喝茶。
“这次月考不太理想啊。”
我唯唯诺诺。
“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
果然。
四十多岁满头小卷的班主任叩叩桌子，“你看，我帮理不帮亲啊。打球我是不反对的，个人着装风格我也不反对，交什么样的朋友是个人选择。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像大多数同学一样放学后直接回家去看书复习，昨天这事本来是可以不发生的。”
“咱们学校抓得还是很严的，可能现在你感觉不到。我问过那个女生的班主任，她是要考艺术类的，分数要求没那么高，你应该不是吧？”
多重的拳打棉花上也没劲儿。见我不说话，老师总结陈词，“其实我想说是不是可以把时间多放一些在学习上？”
这是正解。
任何的事情都可以用“多放点时间在学习上”解决，也可以用“多放点时间在学习上”来解释。
陈晨说：“老师都一样，但凡你生活里出了屁大点事儿，都会觉得你是没好好学习闲的。”
我想起老师当时有意无意的暗示，“你真的要去考练习生？”
“真的啊，不是开玩笑，”陈晨抓了抓头发，“我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四岁就学，学到现在。你让我做几何，我俩眼都是黑的；可你要是让我扒一支舞，我三天就能上台跳。我是没好好学习，可我也没闲着。你说，人如果有一方面的天赋，为什么非要在没天赋的那一方面上浪费时间？”
我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天赋”是个玄学。有人天生有乐感，有人天生会读书，有人天生有商业头脑，有人天生领袖气质。有红花就有绿叶，有大树就有小草。有些程序是出生之前就写好植入的，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天赋异禀。是顺应天赋，还是泯灭于众人，大概也到了要自己做选择的时候。
陈晨对自己的天赋认识很明确，目标也清晰，那么我呢？我有哪一点是异于常人？
班主任是个好班主任。
她应该认为这对我而言是个重要节点，可以把我从慢慢悠悠毫无压力的状态中一脚踹上道儿去，尽快融入到这所学校闻名遐迩的庄严气氛，成为令她满意的学生。因此，她很快调动起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
我妈对于我月考成绩的絮叨刚结束几天，又就打球事件闹腾了一晚上。直到深夜我爸值班回来，我还听到他俩在小声嘀咕。
于是周末我又多了两个课外班。头一次去试听，讲义试题作业就有一百来页A4纸。就是全部胡写乱答，没几个晚上也是赶不出来的。
我本人其时对学习并无逆反，因此这时间我也愿意付出，无需多言。
下了课我妈带我去逛街吃饭买衣服。
上学天天穿校服，便装很少机会穿，平素也就是在球鞋上下下功夫。我从小就瘦高，平板身材，各种基本款随便一套即可，也没啥牌子的执念。符合需求，顺眼即定，买了就走，再不恋战。
我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反常态地揪住那些根本不适合我的衣服看。粉红色的，缀蕾丝的，小碎花的，连陈晨都耻于上身的。驻足流连，还非要拉着我要试。柜姐一个个都满脸难言之隐，我尴尬得无以复加，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我妈是真的很兴奋，“杭，你试一下，你瞧这个颜色多可爱，你试一下。”
我无可奈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穿什么衣服——”
“也不能总穿得那么休闲，你没尝试过怎么知道自己适合不适合呢？”
“我不用尝试。”
“女孩子总要有几件女孩子的衣服，你毕竟都十五了。”
我渐渐失去耐心，“你觉得我穿成那样，能顺眼吗？”
仿佛打了鸡血的我的妈安静下来。
“你小时候，我和你爸都忙，给你的时间太少了，对你的关心也不够，”她说，“你是懂事的孩子，不要吃不要穿，两套运动服倒着穿能穿半年，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你现在大了，总不能还把你当个假小子一样养活，爸爸妈妈会心疼的。”
我说不出什么来。我单纯的妈，她以为给我多买几件少女装，就是重视我了。她以为我穿了个小裙子小碎花，就和这个年纪的所有女孩子一样了。
事情好像就是这样，又明明不止是这样。
但有一件事是对的。大多数时候，逛街这事，实在构不成我们母女间的感情交流。购物时间太短，吃饭话题太少。相对来说，更像例行公事的亲子活动。
我实在是很难融入到我妈的自嗨里。
最后只好妥协于内衣区。毕竟，不需要把羞耻展示给别人。
还一个好处。我买内衣，用不着试。
“就它吧。”
母上欢天喜地地付账去了。
睡前，我拆开包装，把那件内衣摊放在床上。
黑色。粉底镂空。一围波浪形的小蕾丝，轻微地颤动。
像昆虫的触角，抖落一点奇幻绮丽的粉磷。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那晚在回忆里，是灯影掩映下的蜂蜜色。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在重要节点上 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