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到三》欢大爷

3、陪伴

　　下午放学后。
　　尹舟戳了戳趴在桌子上的常阳，问：“常阳，一起去吃晚饭呗？我约了朋友，去认识一下？”
　　常阳头也不抬：“不去。”
　　尹舟撅起嘴：“不能这样啊，去认识一下嘛，他们人很好的。”
　　常阳：“我没有吃晚饭的习惯。”
　　尹舟：“什么鬼，吃晚饭还要习惯？你要说没有吃饭的习惯我还信……”他抓住常阳的手臂拉他起来往外拖：“快点，一起去！”
　　常阳无奈，站了起来。被尹舟连拖带拽到了食堂门口。
　　那里站了两个男生，其中高一点的是数学课代表欧胜华，另一个就是高一二班的季明了。看见尹舟，季明笑起来。
　　尹舟：“你笑什么？”
　　季明捂着肚子，忍笑说：“我说尹舟啊，你不觉得你跟他站在一起完全是在讽刺自己的身高么？”
　　欧胜华也笑了起来。尹舟等了季明一眼：“常阳本来就人高马大我有什么办法？”
　　“季明，这我同桌常阳；常阳，这我哥们儿季明。”
　　季明伸出手，笑着说：“常阳你好，我听尹舟说过你。”
　　常阳也伸出手：“你好。”
　　欧胜华笑了笑，说：“走吧，去吃饭。”
　　说着往食堂的反方向走去。常阳一脸懵，抓住刚要跟上的尹舟：“我们不是去吃饭么？”
　　尹舟莫名其妙：“是啊。”
　　常阳指了指食堂：“食堂……不是在这里么？你们去哪？”
　　尹舟“啊”了一声，说：“我们不去食堂吃，打饭阿姨手一抖那菜就变味了，我们出去吃。”
　　常阳：“……”
　　本来下午这个时间是不可以出校门的，但是装作走读生混出去也很容易，尹舟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四个人一边溜达一边找地方吃饭。
　　尹舟忽然叫起来：“这家这家！就这家好吃！”
　　常阳等人停下，尹舟指着一家名为“有一间”的面馆看着他们。
　　欧胜华笑了笑，说：“又是这家？”
　　闻言，常阳看向他，问：“你们常来？”
　　尹舟点头：“嗯，这家挺好吃的，尝尝？”
　　四人走进面馆，找了位置坐下。欧胜华点了季明尹舟还有自己的，抬起头看向常阳：“你喜欢吃什么面？”
　　常阳看了一眼菜单，没有自己平常不吃的，就说：“都可以。”
　　欧胜华指了一个：“那就跟尹舟一样的吧。”
　　常阳点头。
　　吃完了面，尹舟拉着欧胜华一起去买单了，剩下常州和季明。
　　两个人一阵沉默，季明找了个话题。
　　季明指了一下尹舟，问：“听说你和尹舟住在一起啊？”
　　常阳点头：“嗯。”
　　季明：“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他特傻？”
　　常阳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没反应过来：“啊？”
　　季明声音放低了一点：“我跟你说啊，尹舟他怕黑说梦话还会梦游！晚上你可得小心点啊，小心他提刀砍你！”
　　常阳：“啊？是吗？”
　　季明笑起来，说：“哈哈哈，当然不是啦。其实是这样的，这小子经常做噩梦，睡觉很不老实，说梦话。我们从小玩到大，就希望你多照顾点他。”
　　常阳“呵”了一声，说：“我不嫌弃他就算好的了。”
　　季明继续：“他这个人，十分擅长，伪装，虽然表面上感觉没什么，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你们再说什么呢？”
　　尹舟和欧胜华走过来，尹舟笑了笑：“走了。”
　　尹舟和季明一边追逐打闹，一边东看看西瞅瞅走在前面，常阳和欧胜华安静的走在后面。
　　常阳的眼睛始没有离开过尹舟，欧胜华的嘴角也依然温柔的上扬着。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常阳问。
　　欧胜华看向他：“我们三个，从小就认识……我们三家，算是世交吧。”
　　常阳：“真让人羡慕啊。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样么？”
　　欧胜华：“嗯，一直这样。阿明是他的表哥，就比他大六个月。”
　　常阳点点头，又问：“听季明说，他经常做噩梦？”
　　欧胜华顿了顿，点头：“是。”
　　常阳：“……为什么会这样？”
　　欧胜华没有立即作答，过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常阳停了下来，看着欧胜华：“他白天会想什么天天晚上做噩梦？”
　　欧胜华：“不一定是想的啊，说不定是他自己的记忆呢？”他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还有，尹舟他挺喜欢吃糖的，还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常阳：“……”
　　欧胜华对他笑了笑，跑了两步追上尹舟他们，说笑着走远了。
　　常阳笑，喃喃道：“怕黑，还喜欢吃糖？是女孩子么？”
　　怎么感觉……有点可爱？
　　夕阳之中，三个人有说有笑，无忧无虑，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两个朋友还在的日子。仿佛夏无樾只是又落后了，萧云只是又蹦跶着跑在前面。
　　尹舟停了下来，转过身笑着朝常阳挥了挥手：“常阳！跟上啊！”
　　常阳勾起嘴角，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小跑两步追上去。
　　常阳心道：虽然我不知道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但我知道现在的你，是这个样子的。
　　晚自习。
　　尹舟又在跟何旭他们三个组队吃鸡，旁边常阳拿出书写起了数学作业。
　　刚好尹舟这一把赢了吃了鸡，回到游戏主页扭头看见正在认真写做题的常阳，咧嘴一笑：“呦呵，这些题你竟然会做？”
　　常阳头也不抬，边算边说：“别忘了，我总分比你高了一百二十，你三六零，我四八零。”
　　尹舟放下手机，看着常阳问：“常阳，一百二十分着茬过不去了是吧？”
　　常阳放下笔抬头看着尹舟：“是的呢。”言毕，拿起笔继续低头写作业。
　　尹舟点下“开始游戏”，在登机和跳伞的时间碰了碰常阳，说：“欸，要不咱俩打个赌呗？”
　　常阳算题还可以分心跟他说话：“什么赌？”
　　尹舟瞟了一眼手机，所有人都已经登机了：“就赌期中考谁的分数高。”
　　常阳：“可以啊，那赌注是什么？”
　　尹舟标注了一个地点，然后把系统默认的跳伞跟随转让给2号，侧头想了想，说：“嗯……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谁赢了谁定。”
　　下晚自习。尹舟先行一步去找老乔要手机去了，常阳自己去了宿舍。
　　洗了澡，常阳头发还没干，想用吹风机吹一下，却想起来自己忘记带了。
　　“借一下他的，不会介意吧？”
　　他喃喃着来到尹舟床头柜边蹲下来，拉开柜抽屉，没看见吹风机，却看见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共五个男生。
　　最右边的那个男生，长得不错，有少年的清气，只是本该是齐边刘海，中间却缺了一点儿，明显是被人恶作剧故意剪的。怒气冲冲的男生怎么也不肯看镜头。
　　常阳忍俊不禁，笑了。
　　左边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与尹舟长得十分相似的，肯定就是罪魁祸首尹舟了。
　　另外两个站着一起的，和欧胜华季明两人长得八九分像的，应该就是他们两个了。还有一个，站着被恶作剧的男生旁边，拼命地忍着笑，表情很不自然。
　　常阳愣了愣，照片上那个被恶作剧的男生和他两边的两个人，还有后面的女人，他都很陌生，忽然发觉这或许不是自己随便动的东西，立即放了回去。
　　拉开另一个抽屉，总算是找到吹风机了。
　　刚站起来，尹舟正好推门走进来。他的目光又被床头柜上放着的钟面已四分五裂的闹钟给吸引住了。
　　尹舟看见常阳站着自己床那边盯着那个被自己虐的不成样子的闹钟，一脸莫名其妙：“常阳？”
　　常阳一惊，猛转过身：“你回来了，手机要到了么？”
　　尹舟皱眉：“没有。你刚洗完澡啊？来我这边干嘛？想和我睡啊？”
　　常阳对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感到一丝好奇，说：“我来接吹风机的，你想哪去了？”
　　尹舟看见常阳手上拿着的吹风机，“哦”了一声，脱了鞋就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
　　常阳吹好了头发，把吹风机放回尹舟抽屉，又蹲下盯着那个闹钟看了起来。
　　尹舟刚想起身要去洗澡，一睁眼看见常阳在自己床头盯着自己闹钟目不转睛，吓了一跳，坐起来笑了：“我说常阳，你这么喜欢这个闹钟么？”
　　常阳抬眸：“不，我就是在想，这个闹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尹舟干笑了两声，常阳刚才也想过了几个原因：故意摔的、发火时砸的、不小心摔的，还有起床气。
　　等了一会儿，尹舟挤出一个字：“吵。”
　　常阳忍笑同时留意到尹舟连要去洗澡也不把绷带拆下，皱了皱眉：“原来你还有床气啊。”心道：怎么连洗澡也不拆啊？
　　尹舟站起来，光着脚走向洗漱间：“是啊，有床气。”
　　常阳回到自己床上，问：“那你还要它干嘛？”
　　尹舟已经放水了，里面传来“哗哗”水色声，他似乎说了什么，却被水声覆盖，常阳没听见。
　　几分钟后，尹舟出来了。头发还没吹直接躺床上了。常阳见他回来了，站起来打开台灯，然后走到门口把灯关了。
　　尹舟一愣，常阳躺回床上：“台灯我不关了，你盖好被子。睡了。”
　　尹舟一笑：“知道啦。”
　　他心想：有人陪着，真好。
　　拉好被子，闭上眼。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
　　305宿舍一阵闹钟嚣张的铃声响起，随即又是一个硬物砸到门上的响声，然后就安静了。
　　常阳早就起来了，目睹了常阳床气发作的整一过程：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尹舟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抓住响着的闹钟往门上砸了，然后把手缩回去翻了个身继续睡。
　　常阳笑了笑，走到门口捡起可怜的闹钟，过去放回尹舟床头让后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尹舟软软的头发上摸了一把。
　　已经二十九号了，天气比以往更冷了些。
　　尹舟不容易生病，但是他天气一冷就咳嗽，从小就这样，什么药都吃不好。
　　常阳开门回到宿舍，尹舟已经咳的半梦半醒。
　　他眉心紧了紧，把刚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饭放到书桌上，走到尹舟床边。
　　尹舟咳的受不了了，刚想起来去吃点药，睁开眼就看见皱着眉头站着自己床边的常阳。
　　常阳俯下身，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他额头问：“咳的这么厉害，发烧了么？”
　　尹舟很不习惯有人这么试自己有没有发烧，不自在的推开了他的手，坐起来说：“放心吧，没有。老毛病了，从小就这样。”
　　常阳直起腰说：“一会儿吃点止咳药吧，有吗？没有我带了。”
　　尹舟抓了抓头发，咽下莫名的烦躁努力不对着常阳撒床气，本来不怎么乱的头发被他抓的更乱了：“我没带，反正吃了也没什么用。”
　　常阳走到自己床边蹲下给尹舟拿药，说：“早饭我给你带了一份回来在桌上，赶紧洗把脸吃了，不然一会儿凉了。”
　　尹舟含糊的“嗯”了一声，又咳了两声下床去洗漱了。
　　尹舟把脸上的创可贴撕了，按常阳的要求戴上了口罩——常阳说怕被传染。
　　此时的尹舟，正在组队开黑。
　　何旭他们依然是下座位来到这边。前桌让开了位置，问尹舟：“舟哥，昨天作业是什么？”
　　尹舟一边瞄准着对面房子了的人一边说：“你觉得像我这样上课从来不听讲的‘好学生’会知道么？”
　　常阳看了一眼他的游戏界面，现在人数显示是两人，只要尹舟打“死”了对面那个人，就可以“吃鸡”了。
　　尹舟把98K换上八倍镜瞄准了对方的头部准备一枪爆头。关键时刻，何旭突然转过来，手不小心碰到了尹舟。子弹打偏了，同时被对面那人给打死了。
　　何旭见了，恐尹舟打他，忙说：“对不起啊尹舟，我不是故意的……”
　　尹舟也不生气，退出游戏把手机放在一边，说：“没事，怎么了么？”
　　何旭看着他，皱眉：“夏无樾回来了，你知道啦吧？”
　　常阳看向尹舟，尹舟点头：“知道了，他怎么了？”
　　何旭：“阿明说，夏无樾放学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