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天空》薛月

4、第三话 ◇小女孩儿•缘分◇

　　“那样女神大人不就一直很孤单寂寞了么？”小男孩也许并不了解这悲伤而优美的传说。
　　听完老人的讲述的这个故事后，我被女神的伟大感动得不得了。即便这只是一个传说，可是听着确是那么地真实！现在我总算有点明白了老人此前曾说过的话——原来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即使女神离开了我们，我相信她一定还在默默地为人们祝福，即便没有所谓的奇迹发生，我相信人们也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
　　“女神姐姐太可怜了！”小男孩口中“女神大人”突然变成了“女神姐姐”，“等将来小月长大了一定要就女神姐姐出来！”
　　“……哦？……是吗？”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慈爱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在老人的心中，小男孩或许根本就不会明白这个悲伤的故事，这句话也许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罢了。
　　“我……星野月——发誓：一定会让爷爷看到小镇出现晴朗的天空的！当然，还有那满天星星的夜空！”小男孩的这句话让我懵了，脑袋轰地一下炸了！……星野月——这不是我的名字吗？！……难道这个小男孩儿就是我自己？……那么…眼前这位老人不就是我的爷爷吗？我感到自己的思维有点儿接不上了，……
　　“嗯，你一定会做到的！”老人欣慰地点了点头，“晴朗的天空…美丽的星星和月亮啊……”
　　伴随着老人的最后一句我感到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然后身体好像跌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慢慢地、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转过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还是女神像的大厅，可是房间里面却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再次回头望了望女神的塑像，而心理面浮现的却是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女神卡米娜吗？为何而悲伤？这个名字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
　　经历了刚才的事件，我似乎在自己的心底有了一个不能称之谓答案的答案……咦？那位老僧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祠堂其他什么地方了……或许这一切就是他为我所讲的“故事”吧！
　　老人与小孩曾经在一起的画面再次从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一切，也回想起了那时候的记忆。刚才所发生的应该我儿时的记忆片段，与爷爷一起生活的快乐而温馨的时光再次萦绕在我的心底！……为什么不曾记得了这些，我大概、或许、已经明白了——可能是自己一直在逃避现实的缘故吧：很遗憾，自幼父母双亡的我在爷爷有生之年并未实现当时的约定，既没能拯救那位传说中的女神姐姐，也没能让爷爷看到小镇出现晴朗的天空以及那满天的繁星！……在给我讲完故事不久之后他便因车祸意外去世，而自己也被带往山下的小镇上与单身的小姨一起生活。至从失去爷爷之后，我的性情为此大变，一个人把自己封闭了起来，那种斥人与千里之外的怪异性格根本不容许我与他人交往，甚至包括我的小姨。我记得自己很少同她说话，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感觉却形同陌路，没有一个朋友，一个人、一个人，完完全全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后来可能也许是自己长大了点，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便离家出走了，直到近十年后这次阴差阳错地回到这个地方…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吧！也不知道我那小姨怎么样了，想想真的很对不起她啊！……
　　“爷爷、爷爷！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神吗？”
　　“当然有咯，就在天空之上！”
　　“那么，女神姐姐为什么看上去像是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呢？”
　　“那是她在心疼大家呀，如果人们过得不快乐，女神姐姐就会伤心的！所以呀，只要人们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女神姐姐就会高兴起来了！”
　　“真的吗？爷爷没骗我吧？”
　　“当然咯，爷爷会骗小月吗？”
　　“嗯…爷爷从来不骗小月的，所以小月要同爷爷高高兴兴地生活下去…那样女神姐姐就不会看上去很伤心了……”
　　只要人们过得幸福快乐，女神姐姐就会高兴起来的！……
　　爷爷！真的很对不起……小月为了逃避现实居然把您都给忘记了…我真该死！我真他娘的是个混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大笨蛋啊！想想您教给自己那么多做人的道理，为什么自己却偏偏要去逃避……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即使女神离开了我们，即便没有所谓的奇迹发生，靠自己的努力人们一定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小镇总有一天会再次晴朗的…还有那满天的星星…您就在天上看着吧，爷爷！……
　　“谁…谁、谁……半夜跑到女神祠来哭哭啼啼的！”一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不禁吓了我一大跳！
　　现在是半夜了吗？我很纳闷儿！
　　“你…你是谁？”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我还是色厉内荏地大声反问道！
　　回过头，只见一穿着浅灰色僧袍的中年和尚慵懒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还不停地打着哈欠！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和尚似乎很是生气：“我是这所神祠的看护员明见大师！你这个穷酸的陌生家伙，鬼鬼祟祟地跑到这个地方来干嘛？哭哭啼啼的还要不要老子睡觉！”
　　一听这和尚这话，我就知道碰到钉子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我强挤出笑容尝试着解释：“大师好，是一名盲眼的老僧人把我带到这儿的……”
　　我话还没说完，和尚就蛮横地打断了我的话：“去去去！这儿就我一个人，哪里来的其他僧人，还不快给我离开，难道还要我赶你出去吗！”
　　“可是，明明……”哎，算了遇到这样无礼的僧人好比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我只得忿忿地照他的话去做。
　　“这个灯笼能借给我下山吗？”我拾起房间角落里那位老僧人曾为自己引路时所拿的灯笼恳求道。
　　“行行行…还不快跟我走！”这家伙似乎是个急性子，语气颇为不赖烦。
　　“哦…那请你带我像那位大师问好，就说我有事先告辞了！”留下这句话后，我提着灯笼离开祠堂，来到了户外。
　　“砰”地一声，和尚关闭了大门！
　　我当时就在想：这家伙怎么这么没耐心呢，亏他还是名僧人呢，也不知道怎么修行的！
　　“…盲眼的老僧人？！……该不会是师傅吧！…”就在我离开之后，中年和尚突然回过神儿来，眉头一皱不由吓了一大跳，“师傅不是去世好多年了吗？不会吧……”
　　“明见！你那急性子的坏脾气怎么还没改，为师不是说过你好多次了吗！——”
　　“…对不起…师傅！……”我的妈呀，是师傅的声音！
　　老僧人：“……命运的安排？罪过、罪过……”
　　……※ ※ ※……
　　呼，本来还指望着能在山上过一夜的……不过呢还真得谢谢那位老僧人，不仅款待了自己一番，还为自己讲故事使自己找回了儿时的记忆…如果不是再次回到这里的话，想想自己还在所谓的逃避吧！……真应该当面好好谢谢他才对的，要怨就怨那个不知从那儿跑出来地脾气暴躁的中年和尚硬把自己给撵了出来。感受了一下天气状况，此时的风雪已经小了不少，我还是赶快下山吧，要不然真遇到了狼什么的可怎么办？
　　下山的路似乎没有山上时那么崎岖，步伐轻松了许多，就连夜也感觉不再那么黑暗，难道这些改变是因为心情的缘故？不知不觉间，在灯笼的引路下，我再次回到了山脚下的女神山石碑面前。与来时不同的是——再次望见不远处没有繁星的黑夜中小镇那点点灯火，我仿佛已经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在记忆的驱使下，我摸索着向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小镇走了过去。小镇真的很小，常住人口不超过两千人，虽然已过去十多年，可是眼前的她似乎一点也未曾改变，仍旧只有那么几条街，而且一如既往的宁静！天空的白雪已经为这个地方轻柔地披上了一层雪衣，因为天气寒冷的原故，小镇街道上那些本来就不多的店铺早已经停止营业，现在也就只剩下小镇中那家唯一的旅馆还开着门——十年前那“神女住宿”大红字的灯饰招牌依然竖立在风中，只是好像比以往更加陈旧了一点。摸了摸口袋里唯一的两个硬币，我只能无奈地从它的面前走过。也许你会好心地提醒我“你怎么不回你小姨那儿去”，你也不想想我还有脸回去么？况且我还真不记得了那个曾经的“家”究竟坐落在何处了！街上冷冷清清，除了几只流浪的猫犬，完全没有任何人的踪影。我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哪里有可以躲避风雪过夜的地方，或许是老天爷也不忍心让自己在户外过夜，虽然盲目地在街上瞎转，可不经意之间我瞧见了一间老旧的破屋。凭着模糊的记忆，我似乎曾在那里呆过…对了，那间屋子似乎曾被人们称为“鬼屋”，一直无人居住，似乎自己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往那里面钻……
　　我暗自庆幸地朝那间破屋走了过去，虽然门窗早已坏掉，至少可以遮遮风挡挡雪，总比呆在外面过一夜的好。我提着灯笼走进了这间又脏又破的黑屋，粗略地扫了一眼屋里面的情况，里面除了一张破损的桌子和一地的干草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可是正当我准备放下老伙计时，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小孩子发出的“嗯嗯啊啊”的声音！而声音的来源出处正是对面墙角的一堆乱草丛中。虽然吓了我一跳，但是今天自己所碰见的怪事儿的还不够多吗？皱了皱眉，我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是一个大约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她无助地蜷缩在干草丛中，身子不停地在颤抖，口里还不停地发出痛苦地“嗯啊”的喘息声，似乎正在难受地做着噩梦！而她的全身上下上却只有两件十分单薄的衣裳，小脸儿冻得通红……瞧见此景，我的顿时心酸楚得不得了，这是一个多么可怜的人儿啊！顾不上那么多，马上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搭在小女孩儿的身上，我又探手摸了摸她的手脚和额头…此时的她手脚冰凉，似乎正在发烧，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不行，得立刻把她送到医院医治。医院？！…刚才把小镇走了个遍发现这里好像并没有设立医院，怎么办？…忽然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幢静静地在寒风中呆立的房子，那似乎是一间诊所？……对，诊所！在哪儿呢？……我拼命地在记忆中搜索，我只能模糊地想起它好像就在座落在小镇西边不远的某处地方！
　　“相见即是缘！”我脑中不禁浮现出老僧人曾说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对着小孩子见死不救的！事不迟疑，我抱起小女孩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冒着风雪往小镇西边奔去。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即使女神不在了，靠着自己的努力人们一定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我，绝不能让这个可怜的小生命悲伤痛苦地离开人世……
　　即使风雪再大也不能阻难我前进的道路，我要面对现实，不再逃避！爷爷，您会在天上祝福这个可怜的孩子吧！…诊所在哪儿，在哪儿？……听着怀中孩子发出痛苦的呻吟，我感到心仿佛像在滴血，可以说这流浪的十年中我从未如此担心过害怕过什么，那怕别人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也没有现在这般难受！女神啊，如果你还在意这片土地的人们，请您保佑我怀里的孩子吧！
　　“到了！到了！……星云诊所！”奔出小镇后往西走了片刻，终于望见了一所单独呆立在风雪中的房子。“红色的十字标志”那正是一间诊所，而且房子里面还亮着灯。“太好了！”瞧见诊所后我的心稍微踏实了一点，自己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啪啪啪”用手使劲儿拍起敲起门来！直到把小女孩儿交给诊所的医生，瞧见医生的样子后我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这家诊所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无颜再见的小姨——柏星云，而这个熟悉难忘的地方居然就是自己曾经的“家”啊！……
　　可能是由于自己离开太久样子变化太大，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我来，可是她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却未曾改变多少，宛如十多年前一样，还是那么地漂亮！可是我却发现她的神情似乎更添了了几分忧郁和些许哀伤！看来当时自己的离家出走一定让她感到非常伤心和痛苦，这么多年了，或许她早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吧！……我实在没想到居然这样再次同她见面了，不禁感到非常的愧疚，无地自容却又是那么地无可奈何！
　　“你这个人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如果不是即时医治的话…这可怜的孩子……”
　　面对小姨望着小女孩含泪的斥责，我始终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心里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却有口难言，只好沉默不语，任由她数落着我的不对。
　　这一次，难道我又选择了逃避吗？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望着她憔悴而伤感的模样，再一次让我想起女神哀伤的神情，我的心真的很疼……当时，心理面真有一种冲动想要开口告诉小姨，我——星野月回来了！可是我不敢，我怕、我害怕这样会使她心里更加难过和悲伤！我害怕她不会原谅自己！……现在我该怎样面对于她，怎样请求她的原谅啊，就算她能原谅自己……自己呢，我能原谅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么？……上天竟这样让我回到家中，面对自己的罪孽，面对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或许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痛苦与不安再次一次无情地湮没了自己……原来下山之前自己开口闭口地要勇敢去面对现实比我想象中更加的艰难啊……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即使女神离开了我们，即便没有所谓的奇迹发生，靠自己的努力人们一定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小镇总有一天会再次晴朗的……”
　　望着病床上熟睡中的孩子，我不禁再一次想起了曾在心底默默向爷爷叨念的几句话。女神能够伟大地牺牲自己的生命拯救人们，自己呢？自己虽然做不到那样，但是我一定会学着更加坚强地面对现实…既然冥冥中让自己再次回到这里，就让我慢慢地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