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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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钟游鹿平醒过一次，被闹钟闹醒的，但也仅仅只是□□上，迷迷糊糊中他毫无印象的关掉闹钟，然后直到九点半才恍惚的睁眼，糟。
打开手机，上面只有庄太锡六点钟的一个消息：“？睡过了吗”
刚想回复，又发过来一条：“醒了没，来吃早饭吗？牛腩生滚粥、萝卜糕”
那个人因为要准备太平楼的开业，最晚四点半到店里，估计今天也是起早走的。看着后缀的早餐，游鹿平翘起了小嘴角，又慢慢滑进了被子里深呼吸一大口，算是醒神，然后回复道：“睡过头了，下午去店里，我看到冰箱里被你放进吃的了？我随便做一点和姐姐一起吃吧，午饭也不用等我们了。”
消息发出去，他随手放手机在床头柜上，拿起衣服往身上套，刚套一半手机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对于游鹿平来说，接电话是一件让他感觉十分恐惧的事情。因为永远不知道铃声背后是怎样的事情在等着你。他总是会给不同的联系人设定不同的响铃声，这样起码在听到铃声的时候第一瞬间不会太过心慌。
庄袭云是《I'll Try Angthing Once》。
庄太锡是一首......比较经典的粤语歌曲......“财神到~~财神到~~好心得好报~~~财神话~~财神话~~揾钱依正路~~~”
每次庄太锡打电话过来游鹿平都会尽快接电话，因为这个铃声让他有种类似于羞耻的感觉，好在另一个当事人应该是永远也不会听见的。庄太锡对于他，对于太平楼，都算是半个财神爷。
衣服穿到一半，游鹿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另外一边肩膀就这样露着，手忙脚乱接起了电话。
“太锡哥？”
电话那头：“今天不是还要有客到吗，要不在家休息一天吧，客人来也是先去家里，店里的事情我来就好，那么多人少你一个也不少。”男人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温柔的传进他的耳朵。那边有些吵闹，听声音像是在大厅。
游鹿平有点不好意思，“那行，谢谢太锡哥，辛苦你了。”
庄太锡：“嗯，拜拜。”
游鹿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常不应该说，不辛苦不辛苦，没关系吗？
太平楼大厅，庄太锡挑起一边眉毛，脸颊上的酒窝终于露出来了，贵客一般大驾光临。想再听他说一遍“辛苦你了”，那些人看的日剧里妻子总是会对上班赚钱的老公说：亲爱的今天辛苦你了~
对于庄太锡而言，生活是如此美好，阳光是多么明媚。
对于游鹿平来讲，财神爷真的是很贴心，这个祖传的合作伙伴简直是不要太好。
回到后厨，小桌上等待游鹿平的爱心小早餐早就凉透了。然后后厨的一众大老爷们儿们就看到主厨大人拿了一副筷子，美滋滋的吃冷掉的食物。
这边游鹿平洗漱完下楼，正巧游岚衣也从房间里出来，问了问姐姐想吃什么。
游岚衣笑着看他，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道：“我想吃什么你做什么？”
行吧，这意思是随便了，他理直气壮的去拉开冰箱冷冻柜，拿出一盘冻饺子，“当然是我做什么咱俩吃什么。”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又不是庄大厨，你也不是咱爸，手艺全让老庄家的学了去，连女儿也要让庄家拐跑了，你说咱爸得什么心情？”
游岚衣玩手机的手停下，似是开玩笑的说：“那你把人家太锡哥拐回来，不就咱家更占便宜了？哈哈哈......”
游鹿平心里一惊，觉得姐姐这玩笑不是平白无故开出来的，他不由得有些心虚，打着马虎眼，“那咱太平楼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全都自产自销，别人想沾都沾不着，姐你心眼真小。”
“那是！多么有远见。”这臭小子好像还没明白庄太锡的意思？太锡哥也不行啊......还是说平平揣着明白装糊涂？
游岚衣没有细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这只是当时母亲的猜测而已，就算是真的，也不能不让人家换个喜欢的人啊，两情相悦都可能会掰，更别说太锡哥单向暗恋平平一个大大咧咧的直男......说不定早就坚持不下去换人了......
游鹿平高中的时间过的浑浑噩噩，不是在家画画就是在医院照顾生病的母亲，本来就瘦削，那几个月更是清瘦的可怜，挺高的一个男孩子，看起来就像个女孩的身架。他又不愿意吃医院的饭，经常就庄太锡给游母送点心的时候他能顺带吃饱。
长此以往，青春期正发育的少年显得格外憔悴可怜。
其实那时候母亲的病就很重了，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看着游鹿平吃东西就能很开心的觉得自己饱了，然后就继续吩咐小庄多送点来。
她去世的前几天......其实人是有预感的，她就预感到自己可能快不行了，就想把自己的后事全都交代了，每个人都要拉着说一遍话，不然她是舍不得走的。
那天游鹿平要回学校，游原中说开车送他去，父子俩走之后，赶巧，庄太锡来送点心，这一送就在病房里待了近一个小时，最后红着眼圈走了。
游岚衣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从那天起，庄太锡就很少笑了，心里永远揣着事。
她大概能猜出来母亲和他说了什么，因为第二早上天，母亲把她叫到床边。
慈母的温柔从来不需刻意，哪怕只是一个短小的气声都能彰显的淋漓尽致。
游母说的话很繁杂，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但是她从来没有那样认真的倾听过，那是她永生不会忘记的话。
“小衣，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姐弟俩了，妈妈要是能挺过去，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过，啊。不过妈妈这回应该是坚持不住了，已经很好了，这辈子很开心，也很幸福，能遇到你爸爸，又生了两个调皮鬼......小衣，不要嫌妈妈啰嗦，也不要哭。好好念书，照顾好你爸爸，将来找男人嫁也要找像你爸爸那样的，那个小庄......庄太锡就不要嫁了，当初我们闹着玩的呀......哈......妈妈最放心不下你和平平，答应妈妈要照顾好自己啊，小庄好像喜欢平平啊，妈妈也是猜的，其实我都这样了，也不觉得他们年轻人喜欢跟自己一样身体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还是希望平平能找女孩子当然最好了，妈妈不在了以后，你要帮妈妈看着呀，平平还太小了，不能让小庄欺负他！等到平平长大了，让他自己决定吧......不要告诉别人，小秘密，千万不要告诉你爸爸，他会把他们腿都打断的，妈妈不放心啊......”
母亲碎碎念叨，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之后的每一天，母亲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多数都在睡梦中度过......
母亲去世后，游岚衣守了这个秘密将近六年。时过境迁，却没有物是人非。好像这六年只是六天，对于平平和庄太锡来说，那些青春文学里的离别伤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他们依旧相伴对方。
两人是否能在一起，也没那么大的区别了吧......
紫菜虾仁瑶柱蒸饺，连紫菜都是从合作的海产公司购买的指定海域养殖紫菜，其它配料更有讲究。
虾仁，采用捕自格林兰的北极甜虾，也就是俗称的籽虾，比其他虾更加鲜甜，去壳，去头，将虾头中的虾膏留下和饺子馅时提鲜，虾仁洗净切小拇指指甲大小。
瑶柱，是当地渔民自己制作，和其他盛产扇贝的地域加工方法不同，太平楼选择的瑶柱在晒干过程中别有乾坤。其它的瑶柱是由日光自然晒干，又或是机器烘干，在水分的流失过程中，原本属于海鲜的鲜美也难以保留。
这次用的瑶柱，是使用上好的木炭烘干，不断的人工翻炒，让水分尽快挥发的同时锁住海鲜的原味，更有果木的清香去腥，咸度适中，韧劲十足，是瑶柱中的上品。
这样的配料使饺子馅在制作过程中不必多加咸味调味剂，只需放上少许油，撒上适当的酱油，再放入葱沫，捣好的姜汁，包出来就是一道美味。
游岚衣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庄太锡做的东西，饺子在锅上蒸的时候就已经让她灵敏的鼻子捕捉到鲜味。
哪怕是冷冻过的饺子也这么好吃！刚端上桌来，游鹿平正想提醒她小心烫嘴，结果他姐直接上手就抓，也顾不得烫手，几根手指飞快的相互交替，到底还是把饺子成功的咬下一口。
“嗯~！”
尽管昨天中午和晚上已经在太平楼吃过两顿了，可是饺子的味道还是让游岚衣眯起了眼睛，北极甜虾的虾膏混在馅里蒸熟后，把紫菜裹上了一丝淡淡的橙红色，虾膏里自带油脂，瑶柱吸满了虾油，劲道弹牙，紫菜蒸的恰到好处，本来就是被水泡发的，多余的水分让整个蒸饺都浸泡在咸鲜的汤汁当中，咬起来满口都是嘎吱嘎吱声，直到咽下肚中，嘴里还存留着北极虾的甘甜。
那家伙要是真成了弟夫，也不错嘛......
庄袭云从床上醒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确切的说，他是被饿醒的。他今天运气还不错，想什么来什么，手机刚好收到游岚衣问他要不要过来吃饺子的消息。
“吃啊，必须吃！”
于是，五分钟后。
弟弟永远都是弟弟，再一次拜倒在哥哥的围裙下！
从首都来的五个学生路上遇到了堵车，估计要晚上才能到了，让姐姐和庄袭云在家好好休息，游鹿平出发去店里。
他一直没有功夫考个驾照，从前住的老房子离太平楼挺近，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知道现在才体会到有本本的好处，此时游老板顶着烈日站在马路边等出租，临近中午，是叫车的高峰期，等了好半天才顺利坐上车。
开车的师父是本地人，说着一口粤到游鹿平都听不大懂的粤语。知道游鹿平要去太平楼之后，就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夸，不停的夸，变着法的夸，翻着花的夸，夸的游鹿平都不太好意思了。师父热情似火，夸着夸着就开始吹上了，开始给游鹿平讲述太平楼的发展历史，从街边一个苍蝇馆子，到得了□□大佬赏识，一步一步做强，表面是间普通茶楼，其实背地里是□□的窝点，神秘的不得了，每天去叹茶的人里，好多都是退休的社会仔......
吧啦吧啦吧啦......故事越来越惊奇，越来越离谱，听的游鹿平眉头紧蹙，几次三番都想叫停，好在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到地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愿意再等十分钟的车，换一辆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师傅活了那么大岁数，估计都没有看清自己其实不适合开车，适合去卖保健品......
被迫知道了自己经营的茶楼其实是个□□根据地的游鹿平很不好。师傅的语言过于生动，细节过于逼真，如果他不是老板，那应该已经动摇了。
由此可见，师傅对太平楼粉是假，黑才是真！好一个欲抑先扬！
游鹿平就这样黑着脸走进了太平楼的大门，甚至连努力瞪着斗鸡眼看他的肥猫蛋蛋都没有理睬。
老板终于来上班了，但是老板脸色好臭......
感觉到视线，游鹿平看了回去，倒茶小妹被黑脸的老板吓得手一抖，把客人的茶给倒满了。
“诶呀靓女啊，你这是故意为难我吗？七分七分啦~”
大厅依旧喧闹着，游鹿平的心情不好只是让平时习惯老板和颜悦色的员工们紧张了那么一下下。后来发现老板只是脸色臭了一点，并没有随便冲人发脾气，大家也就放心了。
推开后厨的门，身后是大厅黄色的灯光，面前是后厨清冷的白射灯，两处空间都很吵闹，冷脸的少年站在门口，庄太锡一扭头，一下愣住......
水龙头还在没完没了的发泄自己，可怜的牡蛎肉在大盆里被满过盆的水推出来，可是那个罪魁祸首却全然没发现。
小鹿弟弟从来都长得好看，且越看越好看，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动作，都很好看，以至于，有太多太多的一眼万年......庄太锡觉得自己真的很赚，游鹿平让他多活了那么那么多年......
游鹿平也看到庄太锡，他也一下愣住。
“该去考个驾照了！”他由衷的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