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思》程言非

27、紫衣姑娘

　　见来人尽数离开，紫衣姑娘走到玿庭跟前，从怀中取出一粒白色药丸递到玿庭嘴边，劝服玿庭：“吃了它！”
　　玿庭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莫须多问，你吃了便是，我害不了你。”这姑娘年纪不大，却沉着大气。
　　玿庭也不知道怎么了，竟听了她的话乖乖服下药丸，服下药丸的那一刻顿觉神清气爽。此刻才细看了这紫衣姑娘，面容清丽，未施半点粉黛，虽然消瘦，但是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实在灵动，看上去也不过只二八年华，就跟四年前的祁月一般大。
　　“你一个小女子独居在此处，岂不是很危险。”玿庭竟脱口而出。
　　紫衣姑娘微微一笑：“我不怕。”
　　“若再遇今日之事，该如何？”
　　“傻瓜！”紫衣姑娘有些嘲弄之意，“不过还是谢谢你出手帮我，请问大哥如何称呼？”
　　好一个傲慢的小姑娘，玿庭心里这样想，但还是答了：“在下赵玿庭，你呢？”
　　紫衣姑娘一面迎玿庭进屋做客，一面答道：“苻蓠。”
　　端来茶水招待玿庭之后，苻蓠坐下问：“赵大哥，为何来此处？”
　　“在下来找龙谷子前辈，请他救人。”玿庭如实相告。
　　偏偏苻蓠听了之后面露愁容，踟蹰良久，才不得不告知玿庭：“怕是你要失望了。”
　　“此话何解？”玿庭的心头突然一紧。
　　“我师父龙谷子半年前就已过世。”苻蓠竟然是龙谷子的幼徒，玿庭不曾想过。
　　自己两位至亲都危在旦夕，偏偏龙谷子前辈却早已离世，玿庭顿时觉得失了所有希望，莫非真是上苍要为难他吗。见玿庭失落的神色，苻蓠问道：“赵大哥所要救的是何人？很重要吗？”
　　“是我两位至亲，我一位神医前辈说只有龙谷子能救得了他们，只是没想到——”玿庭眉头紧锁，十分痛苦。
　　年仅十六的苻蓠却拥有一份超龄的泰然，她细细斟酌了下，于是看着玿庭说道：“既然你今日救了我，那麽我便答应你去医治你的两位亲人。”
　　倘若让别人听到苻蓠说这句话，定会怀疑苻蓠的能力，可是玿庭感觉出虽然苻蓠年纪尚轻，但一定拥有过人的本领，否则不会出落得如此大气沉稳。
　　正当玿庭将要诚心感激苻蓠妹妹的恩情之时，苻蓠却抢先说道:“但是赵大哥你必须要先陪我进谷一趟。”
　　“这个自然没问题。”
　　苻蓠即刻拉住玿庭：“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趁着夜色走，白日里那些人还会回来的，他们中了毒定会来索取解药！”
　　这时，玿庭才恍然大悟，难怪白天打倒那么多人竟如此容易，想必他们真是中了毒的，于是，玿庭不得不开始畏惧身边这个清瘦的丫头，也不知道苻蓠是如何不知不觉中给他们下了毒的，心叹果然不愧鬼医的徒弟。
　　准备入谷，苻蓠轻吹一支竹笛，从远处跑来一只巨大的白色东西。还没等玿庭看清，那隻白色巨物就来到了他身边，蹭了蹭他的衣角。从没见过这东西的玿庭被吓了一跳，不觉竟跳了起来，胆怯的躲在苻蓠身后，紧抓住她的腰带。
　　见到这侠客般的人物竟被自己养的雪獒吓成这样，苻蓠不仅嬉笑起来，然后认真地对着雪獒说：“三儿，赵大哥怕你，你就安静些，知道吗！”于是，苻蓠温柔地抚摸着雪獒，雪獒也依偎着小主人，很是温馨。
　　“赵大哥不用害怕，三儿是我豢养的雪獒，平日里很是乖巧，不会主动袭击人的，除非……我让她咬人！”说完苻蓠狡黠一笑，然后带著雪獒走在前面。
　　虽然对这巨大的雪獒还是有些畏惧，但是看着前方一少女和一雪獒相伴行走的背影，却又觉得甚是美好。自从师父离世后，苻蓠只能同这雪獒相依为命，玿庭顿时觉得苻蓠需人怜爱。
　　跟在苻蓠身边的雪獒渐显乖巧，于是玿庭也慢慢没有那么害怕了，雪獒也似乎很有灵性，对玿庭很是亲昵。
　　进入了山谷，玿庭这才知晓苻蓠要回谷一趟是要收藏好师父留下的医书，收藏的时候要玿庭迴避。对于苻蓠来说，师父是她这一生最敬爱的人，若不是师父捡她回来抚养，也许自己早已曝尸荒野。
　　正当苻蓠刚刚收藏好典籍之时，雪獒突然躁动不安地狂吠起来。苻蓠赶忙从暗室出来，急忙跑到玿庭身边一把拉住玿庭的手，说：“不好，我们快走。”
　　即将走出门口之时，却被一凶神恶煞的人逼退回来，那白须恶人身边还有一男子。
　　白须恶人假笑着目不转睛看着苻蓠：“我的宝贝侄儿，快把你师父的秘笈交给师伯，乖~~”
　　“师父临终吩咐过生死笈决不能落在你手中，我是不会交给你的！”苻蓠这样一说，玿庭便隐约察觉苻蓠这位师伯并非善类。
　　苻蓠师伯叱道身边的男子武凴说：“小师妹，我劝你还是主动乖乖交出来吧，免得我们动手！”
　　“你这个叛徒，休想。”
　　眼见电光火石间就要暴发一场打斗，第一时间，玿庭挡在了苻蓠身前，跟武凴开始打斗起来。苻蓠见师伯叱道即将对玿庭出手时，连忙挡开玿庭，从袖中撒出一把金色药粉，于是叱道与武凴连忙躲闪不及。趁机，苻蓠拉住玿庭转头往室内跑去，幸好这间石洞中机关重重，密室众多。
　　“我师伯擅长使用暗器和毒药，他为人阴毒，你要小心应对他。况且这里我们避不了多久，我们得尽快离开。”苻蓠认真严肃地对玿庭说。
　　叱道即将冲破机关之际，苻蓠带着玿庭正要从另一暗门离开，一道银光闪来，事出突然，是叱道发出的暗器，毒针直冲玿庭飞来。
　　千钧一发之时，雪獒竟飞扑到玿庭和苻蓠身上，替玿庭挡下了飞针，随即倒在地上不停抽搐。来不及多想，苻蓠打开机关，玿庭抱起雪獒同苻蓠迅速冲出，然后苻蓠锁住了叱道他们被困的石室。
　　跑出来的二人来不及停驻，直到跑到山谷另一头才缓下了脚步。玿庭将雪獒轻轻放在了地上，苻蓠查看了雪獒的眼睛，于是抱着雪獒痛哭失声。
　　“你是鬼医的徒弟，你能治好它的，是不是？”玿庭想到雪獒是为了自己才中了暗器，便开始喜爱上这个雪白的活物。
　　雪獒口中溢出鲜血，染红了它嘴边雪白的绒毛，苻蓠将雪獒的头搂在自己的怀中，眼中尽是无奈：“三儿中了师伯的青巫瘴，可我救得了人却医不活它，师父走了以后，三儿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它却也要离开我了——”
　　苻蓠的眼泪打在玿庭的心头，于是玿庭上前扶住苻蓠的肩，却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雪獒终于在苻蓠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苻蓠一眼望尽悲伤，扑入玿庭的怀里凄咽不止。玿庭不自觉抱住苻蓠，想就这样安慰陪伴着这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
　　将雪獒葬在了师父的墓旁，拜别了亲人，自此孤苦无依的苻蓠随同玿庭离开了山谷。苻蓠真是个不简单的小丫头，很快便从悲伤中抽离出来，她告诉玿庭七色紫萝在她谷外的木屋处，还必须回木屋一趟，而且预想到那群觊觎师父典籍的人还会回到木屋，便要玿庭全力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