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思》程言非

21、听天命

　　短短的一个月后，祁月在擂台上打败了三十七个各派高手，然而三日后，就要面临一场决斗。这些天的比武已经让祁月疲累不堪，身上的瘀伤还没有消退，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一个瘦弱的女子凭藉自己少有的坚韧，用一把剑支撑到如今。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玿玦不能帮上什么，只能每天深夜悄悄在祁月的枕边放上一支上好的活血药。每当看到祁月柔美的睡脸，那粉嫩的脸颊，玿玦就一阵心疼，想要轻抚如玉的容颜，却又止乎于礼。
　　玿玦从祁月房里出来的那一刻，恰好被经过的梓萌看到，玿玦目光闪躲，神情尴尬。
　　相反，梓萌却不那么诧异，而是大方地走到玿玦身边，一双憔悴的眼睛望向玿玦：“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犹豫了一下，玿玦落寞地说：“她和二弟两情相悦，都是我最珍爱的人。”
　　“你一贯都是这样，”梓萌显得有些不屑，“听尽了你父亲的话，牺牲了自己的一切；听你父亲的话，跟我成亲，就连拒绝父命你都没有勇气；而如今，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说这些话的时候，梓萌的眼里盈着泪光，眼前柔弱的梓萌，让玿玦很是怜惜：“梓萌──”
　　玿玦的手快要扶上梓萌的肩，却又被梓萌推开，然后梓萌头也不回地走开。可惜没走两步，梓萌的身子就随着落花轻盈地倒下，像梓萌这样虚弱的身子，情绪不可太过激动。
　　这时，玿玦迅速地迎上去抱住了梓萌绵软的身子：“梓萌……梓萌……”依稀看见梓萌的眼角有一滴泪，却又无力拭去。
　　一直以为可以这样默默相守，可没想到这一天还是很快到来，梓萌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上好的药材都不能再留住梓萌了。玿玦守在梓萌的床前，紧紧握着梓萌枯瘦的手，不断呼唤着梓萌的闺名，纵使梓萌再不舍得眼前的人，可也斗不过天，只能在眼角落下遗恨的泪。
　　“梓萌姐姐──”祁月猛然冲了进来，趴在梓萌的床边压制不住内心的哀慼。
　　梓萌使出全身的力气，轻轻拂去祁月脸上的梨花带雨，断续地说出：“不……不要哭……谢……谢……谢谢你……”
　　“别说话，休息一下，”祁月准备起身，“我去找干爹！”
　　“不用了，”梓萌抓住祁月的手，“我的身子我懂。”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玿玦第一次在祁月面前哭得伤心。
　　目睹着玿玦伤心，梓萌的心也好疼，可她深知只能陪玿玦走到这里了，不禁望向窗外，窗外的梨花飘落，甚是美丽。这一回，梓萌也算满足了。“好好把握眼前的……人……”说完这一句，梓萌的手摔落在床榻上，泪眼紧闭。
　　随即祁月哭泣不止，玿玦也止不住的泪流，怎么这样快，梨花开了，梓萌却走了。祁月想如果早知梨花开了梓萌会离去，那当初她便不费心栽种那两株梨树了。
　　为避免引人注目，梓萌的后事也是简单了事，就好像一朵梨花，来去都如此轻描淡写。局势却不准许祁月和玿玦缅怀故人，因为两人各自还带着各自的使命。祁月带着满腔的哀愁，战到了最后，谁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怎会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但是瑞王却很是满意，感叹自己没有看错人。
　　在擂台上遭遇最后一个对手，却着实让祁月大吃一惊，因为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师父魅离。祁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这熟悉的面容实在是无法复制的。
　　“师……师父？”祁月有些疑惑。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继续为瑞王卖命！”一年多未见，这是重逢时魅离对祁月说的第一句话。
　　祁月不明白，为什么魅离突然间不见踪影，又突然的出现，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说一些话，明明是他放弃了自己，却总是突然出现干涉自己。“你不是放弃了我吗，为何又要干涉我的人生！”祁月举剑刺向魅离。
　　如幻影般的转身，魅离顺利躲过了祁月的剑，然后又以鬼魅似的身影回旋到祁月的身后：“不放弃的话，我不会对你客气的。”语毕，魅离也展开了攻击。
　　不知魅离为何要这样做，可是祁月根本没打算放弃，于是师徒两人拼尽全力地比试起来，比武精彩万分也很惊险，虽说祁月的聪明使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魅离在紧要关头却使出了惊人的招式，难分难解数百回合后，一个至关重要的关头，魅离还是以从未使用过的招数占了上风。见祁月咬紧牙关也要坚持下去，魅离突然变得不再客气，招招狠辣，让早已伤痕累累的祁月有些招架不住了。最后一下，祁月被魅离打到吐了血并飞出了擂台。
　　此刻，魅离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正当魅离想要去接祁月的时候，一个人以轻功飞了过来抱住了受伤的祁月，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玿庭。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魅离赢得了盟主的尊位，可他却自称为莫离。魅离本该为赢得擂台而开心的，可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眼神随着玿庭抱着祁月的背影而远去。这便是魅离想要的结果，却从来不是他期盼的结果。虽然祁月没有做到瑞王要求做到的，但是瑞王不曾对祁月感到过失望，因为魅离答应帮助瑞王做瑞王要求祁月做的事。祁月真的不懂为何魅离又要突然出现，可这样也好，至少她跟玿庭都可以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