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某乙

9、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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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日子热热闹闹过去了，到了半年之期。华益宝超额完成。那一天他无比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做乌龟这么久终于扬眉吐气，人生从来没这么完美过。
　　在吃饭时，他宣布了这个结果，并拿出账簿证明。趾高气昂要求严于冰给自己跪下磕三个头。严于冰冷静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了自然不会否认。说罢推开椅子就要跪，被华凛拦住。

　　弄清来龙去脉的华凛大怒，一巴掌煽向华益宝，怒骂：你个白眼狼，要不是严于冰有心提点栽培，你有今天？我没有你这种拆桥过河的儿子！

　　华益宝不敢置信，他大叫：可他也答应了的！是他输了！凭什么就能反悔！

　　老爹冷笑，你还能以为自己是谁？真有这份能耐？要不是于冰在暗地里帮你介绍客人，你以为一个快倒闭的又没名气的小布店真会有那么多订单？

　　严于冰想拦也拦不住了。

　　华益宝觉得轰地血气上涌，肝胆俱裂，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一家人大惊，老爹顿时后悔自己说过了头，被宝贝儿子的模样吓得浑身直抖。盖天力搂住他安慰他。严于冰，心痛的要死，一把抱起倒霉蛋冲进房间放到床上。一边赶紧让人请大夫。
　　他后悔没有自己从来就没有好好对待过这个人。只是想当然地把他强硬扭曲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从来没有在乎过他的想法，一会砸他的铺子一会又暗中帮忙，明知道那个人心比天高，绝对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助，自己把自以为好心的行为强加在他身上，竟把他伤到这种地步。不禁悔恨交加。
　　大夫来了，说一时气血不稳，喝点安神汤药养几天就好了。

　　华益宝醒来后非常排斥任何人的接触，不吃不喝。华凛大骂孽子，盖天力也好言相劝，他就是没反应，照旧不吃不喝，气得老爹拂袖就走：饿死拉倒！
　　严于冰知道他最讨厌见到自己，忍着没来见他。嘱咐小代送饭。小代苦苦哀求少爷吃饭，被华益宝撵出去，华益宝说：你肯定也在背后笑我对不对？你们都在嘲笑我看不起我！滚!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在别人看来都只是一个笑话，自己还以为真的能打到严于冰，让老爹正眼看自己。自己还蠢到真要严于冰下跪磕头，想必他已经笑破肚子。

　　一切都是假的。从头到尾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的在乎自己。

　　夜里，华益宝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嘴里含含糊糊哭喊着什么。小代赶紧通知了最近搬在隔壁住的严于冰，闻讯赶来的严于冰让他别惊动老爷，自己照顾了他一夜。最后搂着他睡去。他听到华益宝一直在梦里喊娘亲，泪流不止。

　　醒来的华益宝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他已经对这个地方彻底伤心了，决定离家出走。他相信自己总能养活自己，何必留在这个充满鄙夷目光、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受气。

　　想开了，他也开始吃饭，身体渐渐好转。老爹盖天力来看过自己几回，还不如不来，来一次骂一次孽子，被盖天力哄回去。盖天力告诉他，你老爹很在乎你，天天夜里都担心的睡不着。华益宝不以为然。他就算睡不着也不会是为了自己。严于冰没来，他一方面觉得眼不见为净，一方面更生气，卑鄙小人，没有同情心，现在自己生病了，那个人肯定偷笑还来不及。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他不知道自己夜里总是做噩梦喊胡话，严于冰第一夜发现后，天天夜里过来点他的睡穴搂他睡觉。对于脾气倔又极端讨厌自己的这个人，他不知道在怎么办才好，却日益在意。

　　华益宝等身体好了，悄悄收拾东西，等夜里离开。他装睡，没想到有人悄悄进门，一下点中他的穴道然后上床。华益宝没想到他来这招，微微侧颈，没被点中。

　　那个人，他死都认得，严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