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沉之色》99per

9、41-45

　　41三个人找了位子坐下来，点了餐，古南拿出手机给严肃发短信，想问问他晚上干什么。茶餐厅的座位是隔开的，四位一桌式，郁徴和吕凯文坐一边，古南一个人做对面，等餐时两个男人聊着杂志的事，古南便无聊的玩着游戏。

　　“这样有意思？”远远的传来男人的声音，虽然有些远，三人还是听见了。

　　“我说了，我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我想多感受几次。”谁都懂这女人再说什么。

　　“别得寸进尺。”

　　古南的脸板了起来，三人叫的餐这时也送了上来。

　　“问你，这么多年就和一个人，不单调？”

　　“不用你担心。”

　　“怪不得sam说你怪人，正常男人都不会这样想。”

　　吕凯文郁徴呆呆的看着古南站了起来，一前一后也都站了起来。古南还是很平静，拿起冰奶茶边喝边走到餐厅里面，连杯子带冰块还有奶茶一齐砸向嘉宝，那时候她就像是火山，积压百年的怒火等待爆发。接着，古南抄起嘉宝桌前的盘子杯子，就这么正面的拍向嘉宝的脸，砸完了又开始甩开膀子抽嘉宝耳光，嘉宝被抽的左右乱晃。

　　所有人一开始楞了一下，严肃反应回来后，拽着古南向后退，却被古南甩开，她没有像对待嘉宝那样对严肃，只是说：“我说你在酒店那么殷勤，原来是做了亏心事，天下乌鸦一般黑。”古南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嘉宝这时已经被古南打的不省人事，吕凯文在旁边打急救电话，郁徴见状也来帮忙。

　　郁徴站在古南和严肃之间，看两人气氛也不知是好是坏，拉起严肃就走，省的麻烦。被逃出二里地的严肃脑袋空荡荡的，他觉得这回事情大发了。

　　“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嘉宝搞上了？想什么呢！”郁徴以为古南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女人，一看她那打架阵势完全不输给男人，不禁为严肃未来担忧。

　　“就一次，我那天，KTV那天我衣服被她扔了，嘉宝就帮我捡了上来，后来又去喝酒，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什么KTV？”

　　“和你没关系，学校的。”严肃越想越恐怖，古南怎么会有那么大杀伤力，她怎么又会在那，“谁让你把她带过去的？”

　　“怎么又成我的事了，我又不知道你和嘉宝在哪，你不说找印刷商，自作孽不可活，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有些乱，我先找她。”说着就往回走。

　　“行了吧，她正在气头上，你先避一避，过几天去。”

　　郁徴的建议不适用于古南，第三天，当严肃打开古南家门时，只发现自己的行李和以前放着的东西，古南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她没留下任何话以证明她去了哪里，周围的邻居说昨天她回来后很迅速的收拾起一切，抵了押金就走了，也没说去什么地方，严肃手里的钥匙是后来配的，包租公眼明手快地收了回来。

　　严肃端着两箱行李站在街头，古南消失了，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着急？抱着一丝希望严肃找到艾姐，艾姐面色铁青，她很愤怒，“这是怎么回事，你私生活我管不来，你有没有想过，过几天我怎么和C大的人交代？一个毁容住医院一个毁约走了，你怎么回事？”严肃坐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他第一次失去古南的消息，也是第一次听艾姐这么喋喋不休。

　　“警察那边怎么办？”

　　“行了吧你，嘉宝没追究，警察也不找她。”

　　“她会去哪？”

　　“严肃，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照顾她，我真不知道。”艾姐看严肃那一脸愁样，虽然很气但还是软下心来，“本来我没想放她，解决合约是古费亲自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严肃很惊诧，古南有和自己说过这么一个人，当时他觉得没有什么正常的理由让一个经验老道的老头收干女儿，这些道貌岸然的事在圈里不少。

　　“前天一处理完工作室的合约，古费为了放她假，推迟开机，现在在哪谁也不知道。最可气的还有周刊要报道出来，方蟾你知道吗？”

　　“听说过，他主编的杂志，跟《BUS》有些竞争，和我公司的杂志一天出创始刊，现在他们的热身小报纸满天飞”

　　42 “我觉得你不尊重我。”李倪看了埃博拉在自己稿子上修改的痕迹虽然很不高兴，但也是意料之中的情况。埃博拉没说什么，手里攥着四五只笔，静静地看着李倪带来的稿件，就这么站了两三个小时，他带着眼镜，细细长长的那种，似乎是纯金的。

　　“当我傻子吗？”放下笔摘下眼镜，埃博拉一袋米似地跌坐在沙发上，“老道初中生的设计，很不错，也很小家子，而且这是女人的手笔。”

　　“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去厕所，我看见后面有被涂去的签名，顺手拿铅笔扫了一下，Lucy 不是女人的名字吗？”埃博拉的眼神变得恐怖，恶狠狠的盯着李倪，“我要的是你参赛的设计！”

　　李倪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鞋子，湿哒哒的，浸湿了地毯，自嘲的说：“我还叫Lily了。”

　　“不，我不是问这个。”埃博拉的瞳孔放大了，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有没有人能打败自己，李倪这个新出现的家伙确实有一手，这些十年前的手稿完全都是艺术品，他不想承认也不行。

　　李倪没管他，随便找了个空地就坐下，声音很温润，就像是回忆一个美好的梦：“我手里的设计图全是这些的衍生，我那时在服装设计上没有任何灵感，她却有无穷无尽的源泉，我能做的只是帮她的设计变成更精致的现实。”

　　“去你妈的现实，现实就是你没有拿出自己的设计，我是永远不会和不诚实的人做生意！”埃博拉喘着粗气，像是被什么威胁着。

　　“为什么你这么有才华的人要这样？”语气还是一样的平淡，他似乎知道原因，“还是说你害怕失败？”

　　“你是C大的顶端，有自己的店铺，画廊，个人设计室，每个人都钟情你。”李倪叠叠不休的赞美着埃博拉，就像在调戏宿舍楼下的傻猫。

　　“别说了！”埃博拉大声叱喝着李倪，他不希望这样，他受够了这样虚伪的夸奖。

　　“你害怕被超越吗？害怕跌落？”

　　“不是。”埃博拉吸了一口气，又坐回沙发上，享受着什么一样。

　　“是吗？”李倪低下头，他似乎看到哭泣的古南，还有许菛，他总是这么残忍，“迫不及待想寻找超越自己的人吗？”

　　埃博拉没回答。

　　“那一瞬的惊现，期待的希望。”李倪走到埃博拉身边，“现在你达到了，为什么又不肯承认？”

　　“我很高兴，高兴到无言以表。”埃博拉终于说话了，他现在的神情很轻松，有大哭一场过后的性情舒畅的感觉，这些稿子如果都是自己的作品那该多好。

　　“如果加上自己的设计，会有自己打败自己的错觉。”李倪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似有如无的看着窗外，那一点一点的阳光钻进了自己心里。

　　“你说话能不这么毒吗？”埃博拉打了李倪肚子一拳，很轻的那种，近乎于拍，“我想要事情更完美”。

　　“打败你就算完美了，带我去选料子，我要亲自选。”人其实很容易懂，只是没有发现他的弱点，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弱点而诞生，而这个最脆弱的地带往往就要被最无情的触碰。

　　埃博拉带李倪上了酒吧上的三楼，随便找了个门打开，然后中气十足的叫了一声，灯亮了，李倪很惊叹，原来这一层楼都是仓库，满满的衣架和布料，拥挤的排放着，架子之间的距离连转身都不好转。

　　“这么多布料都放在着？”李倪拿了一卷印度纺纱，“整个区的上等料子都在你这，还有温控和排气！”

　　“东西都不属于我，只是可以随便用，等到新货一到，这些就全拿去店面。”

　　“珍贵的是越少越高价，循环增加，谁是这真主人。”

　　“我继父。”

　　43李倪现在完全没有闲心管其他的事，展览会开幕还有十一天，他要完完全全投入到制作中去，周西被逼无奈的接受李倪家钥匙，定时去填满冰箱。第四天，周西又提又抱几大袋食品，磨磨蹭蹭的开了门，小傻猫刺溜一下跑了出去，扒着周西的裤腿往纸袋子里钻，估计这两天李倪压根就没喂它。

　　“日，什么味，李倪！”周西放下袋子，关了门，径直走到李倪的客厅，“天啊，你吃喝拉撒都在这啊？”

　　“没有拉撒。”只见屋里开着空调和电视，到处都是速食面的空盒，三十几个人形模特散落各处，几天没有换过的空气让人反胃。

　　“你就不能开窗透气？”周西关了空调和电视，越过模型，推开了窗户，“你什么时候买的人模？还买这么多？”

　　“埃博拉给的，他店里剩下的。”李倪硬粉在一块黄底缀黑三角的布料上迅速的划线，然后剪裁，拿着嘴里的钉子固定在人模上，又继续看着图稿，保守却不落伍的设计。周西看插不上话，便走了出去，看在李倪养的野猫正在吃自己买的鲟鱼肉，便抱起它：“你不是近亲□□的小傻子吗，怎么还知道这个好吃？”傻猫睁着个斗鸡眼也不知听懂没听懂便开始张大嘴巴，还没等周西反应过来，傻猫就吐给他一整块鲟鱼肉，它吃快了，没有嚼就咽了下去，现在反胃了。

　　“天煞的。。。”周西扔开正在犯恶心的傻猫，抱着东西进了厨房，冰箱里没有一点东西，李倪就这么没日没夜的赶制，消耗也比平时多很多，周西拿了李倪的脏衣服当了围裙，放上锅，点了火，开始做饭，他没心情给别人做饭，李倪更没时间给自己做，不管他的话会出人命的。

　　走秀时穿的衣服只要能应付当时的那一场秀就可以得过且过，周西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看了看李倪做好的四五件成品，都是完全可以拿去卖的质量，明明时间那么紧张，这种龟速怎么能完成，周西没把心里话告诉李倪，李倪所作所为总有他的道理。李倪吃完了饭，若有所思的坐在桌边，周西回来坐下，看着三个发亮的盘子，很吃惊。

　　“我觉得我赶不上了。”周西的笑容愣在脸上，他从没见过李倪对自己不自信。

　　“赶不上了。”李倪双手捂着脸，泪水就这么顺着手指流到外面。

　　“为什么这么拼命？”周西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李倪问埃博拉时的语气，李倪也像当时的埃博拉一样，不说话。

　　“值得吗？”

　　“我只想做，不考虑值不值得。”

　　“是吗？”周西拿起水壶给李倪满上水，“许菛好像要去苏丹了。”

　　李倪霍的一下站起来，俯视着周西，周西脸色有些异样：“你没洗脸？”原来李倪的泪水在脸上流出了几道清晰的痕迹，李倪胡乱擦了一把，疯也似地跑回了客厅，周西暗叹李倪那么洁癖的人居然能毁成这样。收拾了厨房还有其他的房间，周西继续陪李倪呆在客厅，也不知过了多久，看天色晚了，便打算离开。

　　“空调、电视打开，度数、节目不许调。”李倪连眼皮都没空抬，周西无奈的关了窗户照着李倪的要求做了，他可不想眼看着李倪虐待自己，所以打算早早离开。周西走到门口，傻猫又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周西抱上它，走了出去。现在是四月，天气不冷不热，傻猫很霸气的趴在周西膀子上随着他走了。

　　“笑死了。”周西回头看着李倪家的大门，蔑视的眼神，固执的兑现承诺有个屁用，周西把傻猫放进车里，启动引擎，周西父母移民成功，他现在也变成英国人，感觉连尾气都很英国。

　　44毕业展前一天的凌晨，李倪赶制完成作品，上午，没睡到五个小时的李倪被一通电话叫起，今天是选模特的日子。李倪蹲在大礼堂的角落，自己是大三的，要先让学弟学妹挑，又是个外国人，估计轮到自己时也是最后一些瑕疵品，李倪四处打量着，到场的设计师只有十个，看来除了埃博拉还有一个人不屑用这些模特，这到让李倪稍微高兴了点，起码最差的不会留给自己了。

　　“哦，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某个学生发出感慨，李倪不禁想了想自己的对手，小白脸伯纳虽然看起来文弱弱的，可他是设计师协会的成员，而且是在高中时就获得资格，其他几人虽然不认识，一个个倒都是统一的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敢情自己就是唯一一个对这事情认真的人。

　　总教学主任打了个招呼，十个人聚在了一起，李倪继续打量着其余的九个人，男人除了伯纳谁也不认得，点完名，李倪烦躁了，为什么自己要来这么个地方，全部的陌生人，为什么来这个地方后还要参加这么个自取其辱的比赛？抽签，李倪排在第一个，他伸手拨拉两下，八号，教学主任发给李倪一份资料，怎么今年改规矩了？李倪拿着十五个模特的资料翻阅着，品质参差不齐，看来原先的担心是不必要的，整个打乱平均分配，没来那两个估计也不能用自己的模特。

　　“但愿世界末日提前。”李倪唔哝的说了一句。

　　毕业展当天，李倪在后台整理衣服，一人两件很简单，自己没有什么需要特别介绍的衣服，走完一趟就算，首先表演的是大四毕业生的作品，然后按抽签挨着上台，五号、九号是大四的号码，现在自己的作品是第九个上场，只要记着这个其他也不必想了。李倪泄气的蹲着，漫不经心的调整衣服，虽然按着模特身形分配了衣服，但还是有大有小，要是每个人推着个人体模型上场多好。埃博拉是三号，他正在和一个中年妇女交谈着，李倪觑着个眼睛想这女人是他亲戚吗？

　　场外在走红地毯，形形色色名流、明星，媒体门也闪光灯不停，古费也在里面，他是个华裔，五十岁前却一直在英国当导演，现在则是在中国发展。

　　“最近有新片上演吗？”记者问。

　　“在筹划中，今天到这就是挑服装设计师。”古费看来心情不错，只要是问题都回答。

　　“男女主角定了吗？”

　　“这个等到开机仪式时就知道了，快了。”古费打发完记者向大厅走去，看完一圈摆设便走向后台，选手们都有自己的一块地方，古费在空隙间游走着，观察各位选手的作品。

　　“费老就是费老，选人、宣传一样不少，精明。”

　　古费转过头，定睛一看：“艾晓啊，你也要上台？”

　　“两个模特出事情，临时凑一下，反正埃博拉之前也和我说过想请我走一趟。”艾姐穿着埃博拉设计的衣服，她的身材还是和二十多岁一样，保养的很好。艾姐旁边跟着一个消瘦的男人拿着艾姐的东西，他的眼神无时无刻都带着笑，但脸上却总是没有表情。

　　“直接名额给别人家不就行了。”古费戳破了艾姐的心思，“一个名额而已，又不是整个生意。”古费看着埃博拉，又看了看周围的服装，面露喜色：“不错，好好努力。”

　　“妈知道你回来吗？”埃博拉随口问了一句。

　　“昨天和她吃了晚饭。”古费等着埃博拉接话，但似乎他妻子的儿子没什么话说，古费怂了下肩，“为什么你的设计总是有几个这么老气横秋？年轻人，不要局限于以往，你已经进步很多。”

　　“谢谢。”埃博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的设计就是他自己的，没人可以插手，“sam，晚上有事情吗？一起出去庆祝吧！”

　　“没问题。”消瘦男子的声音很低沉，是普通人男人都会有的声音，他就是sam，艾姐的助理平均三个月一换，但这个sam却能坚持这么久，没有一定能力是办不到的。

　　艾姐看着古费远去的背影，关心的对埃博拉说：“你们怎么还这样，都多少年了？”

　　“本来就没感情，时间改变不了什么。”

　　“先忙事情吧，想的不够忙的多。”艾姐披上大衣，她已经好多年没走秀了，在年轻人中间出风头有些滑稽，但她可不想让澜的模特在这个T台上再多出一个，就算是赌气这回也要硬着头皮上。

　　45展览开始了，李倪不敢到前面看其他人的表演，一个人拿着针线对着衣服改来改去，他怕自己做出来的衣服是最差的，这个比赛优点在于要是赢了你就可以在服装界打出招牌，而输了就会成为笑柄，说不定哪一国的教科书就会拿你的设计当反面教材。李倪盯着模特们的脸，他想睡觉，他发觉周西说的话是对的，自己在Lucy面前永远都是一个笑话。李倪这回拿出的设计是Lucy的手稿，这件事除了埃博拉就是周西古南之类知道，他倒不怕自己初出茅庐就背上剽窃的罪名，他怕的是自己表达不出李露的设计内涵。

　　乾端坤倪,轩豁呈露，李倪家里头按这个给他们起了这样的名字，姐弟俩感情很好，李倪虽然是弟弟但却总会逼迫成哥哥，因为李露经常会说：“双胞胎先生出来的是后受精的那位，所以我还是小一点。”至于这恶心巴拉的话是不是真的李倪也从来没考察过，同样也没让李露占到什么便宜。

　　李露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土得很，李倪还是逮着这样的机会刺激她，李露，李露不停地叫着，同样的Lucy也不是她的英文名，只是李倪那时随手写上去而已。李露只活了十四年，但无法限制她在艺术方面的才华，她比李倪和古南任何人都要早接触画笔，她就是为绘画设计而生的人。李倪是在李露得了国际绘画比赛金奖后才开始学习画画，他们父母觉得既然女儿可以轻易的到达这样的程度，儿子也就不会差到拿去。事实总是这样干瘪，李倪即便画的再好，也永远属于中考加分的高段水平，他永远赶不上李露的随心一笔，但他们的父母也不会叹气，毕竟有一个天才在家里已经是很老天眷顾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要求那么多呢？

　　可是李露难逃画家那种关于完美关于美丽的向往，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中总是问古南为什么自己这双手画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完美的家庭会破裂，她每天都会在想象中拉着母亲或父亲，劝说他们不要离开这个家，不要抛弃自己，她不能像古南那样不在乎，也不能再现实中改变什么，她仅仅是观看着，没有行动，因为只要她说她做，得来的不过是父母的那句你还是孩子，你什么都不懂。

　　先前周西形容李倪的画只用好或者不错等类似词语，并不是他无话可说，而是把美轮美奂这些词赋予李倪的话，那么在李露画面前就可以哭泣了，无论她的绘画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设计图，周西总会下意识的心跳，那种打破隔阂的感觉只有李露可以给他。当每个人都认为李露是神经过敏，或是青春期的躁动时，只有周西了解她是复杂且早熟的女生，而且她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周西那时对日本作家的作品感兴趣，他觉得自己就是春琴抄里的那个仆人，可以为李露做包括刺瞎自己的双眼在内的任何事，这种感情也是在周西长大一点后才发觉，他爱上了一个消逝的人。

　　李露是自己卧轨结束了生命，李倪和古南像往常一样认为她在开玩笑，会在火车跑过后，站在对面若无其事的哈哈大笑。但当他看见李露残缺的身体时，李倪觉的是自己害死了她，如果他能把她装着稚嫩的话当回事，“妈妈爸爸都不要我了，你不能拉着我走吗？”，如果好好陪陪她而不是拉着古南往前走，这就不会发生，十四岁的男孩能懂同龄女人什么心思，李露如果下定决心要死，什么都将是她的借口。在那之后，他只能拿着画笔继续李露的人生，而古南也在身边陪着自己，共同度过最难熬的时间。

　　“八号，八号准备。”李倪从回想里惊醒，抬头就看见埃博拉一张充满疑惑的脸。

　　“前面毕业的不看也就罢了，连我的也不看。”埃博拉做到李倪的旁边，看了看模特们，然后皱着眉头，“你换了些设计图？”李倪不想回答他，他不想一次性贡献李露的设计，所以三十套衣服中有二十五套是自己的创作。

　　“你的设计完全不比先前拿给看我的差。”埃博拉翻弄着李倪摆在一边的手稿，“什么你完全没灵感？这分明就是第一的水平。”

　　李倪狠狠的拽过手稿，盯着埃博拉：“没有灵感并不代表我画不出。”

　　“my god！”埃博拉的眼神里充满激动也有着开心，他总算可以和活人一较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