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桃花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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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到了沐礼的最后一天，江亭匀在这仙境中住了几日，倒是轻松自在得很，许七斜那孩子日日忙着祭祀、待客，并没什么闲暇时候来陪陪他这个“老头子”。今日行完点砂之礼他便就要走了。
到了沐礼这一天，天还未大亮，江亭匀便被侍女叫了起来，身着来时那套繁重的黑色礼服，好不容易才换上，却进来个小厮，手里捧着一叠衣服，说是要穿这套。
江亭匀皱了皱眉，但又想想这肯定是许七斜的意思，自己之前又伤了他心，便不嫌烦的一层一层将好不容易套上去的礼服脱了下来，拿起小厮送来的那套白色礼袍换上，这套礼袍竟比他自己穿来的还要难穿，有个衣带怎么也系不上。
他这人偏在这种事上犯个倔脾气，也不说叫外面的仆从来帮忙，就一个人在哪里摆弄着。
“我师父怎地还不出来？”门外响起了许七斜的声音。
“尊上在换衣服。”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师父，怎么还不出来，需要我帮忙吗？”
在费劲地拆开自己打的第七个死结之后，江亭匀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门开了，许七斜走了进来，却并没有见到江亭匀，“师父？”
“我在屏风后面。”
许七斜绕步到屏风后面，他看着江亭匀手里的盘扣笑了笑“衣带系不上。”
“这衣带似乎宽了些，系上去松松垮垮的，不大好看。”江亭匀捻着那扣子说道。
“我来看看吧。”
他拈起那两条细细的带子，打量了几眼，慢吞吞地系了起来。
“腰身的尺寸做的有些大了，问题不大。”
再小心也免不了触碰，江亭匀不知怎的，即使隔了几层衣料，他仍能感受到许七斜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时的温度。
耳尖红了几分。
待到许七斜系好衣带，站定，江亭匀这才发现，他二人身着的一样的礼服，白底红叶。他不止一次地发现，许七斜极高，他自己的身形恰好被这屏风挡个严实，许七斜站直却能露出半个脑袋。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许七斜站的离江亭匀极尽，像是能把他自上而下地罩起来一样，江亭匀又想起前几日这孩子说的一些胡话，后退几步，又绕过许七斜，道：“不是要开始了吗，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走吧。”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许七斜显出一丝笑意，跟上了上去。
沐礼的点砂安命有些特殊，不准旁人围观，只大司礼以及需进行点砂之二人在场即可，大司礼宣读完些奉天承运一类的屁话也就需要退下了。
有趣的是这点砂安命之礼，修士界传言，凡是受过点砂之礼的不论男女最后都会有机会有所大成，或成真仙，亦有心术不正之人成大魔。
只是传言终究是传言，人间五百载，除五百年前那第一个开辟修仙之路的人，还未听过有人真能修成真仙或大魔。
其实倒也不是仙不仙，魔不魔的事，归根结底就是要变强。
祭坛之上，此时只留下江、许二人。
江亭匀左手托起一旁放着朱砂的小碟，右手执着玉笔，以笔尖饱蘸了朱砂，言道：“七月初七，扬州二十四桥许······褚怀清今满岁，吾为之师，顺天地，应人和，以丹朱砂，为其安身。”
小徒弟许七斜跪下身来拜了三拜，将头颈仰起，江亭匀低头便看到了他眉下那半片枫叶，不禁怔了一怔。
见江亭匀久久不动作，出声提醒：“师父？”
江亭匀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微微俯身，在许七斜眉间点了枚朱砂。
许七斜站起身来。
如此，点砂安命算是完成了。
一阵清风拂面，其实江亭匀许多年前就发现，许七斜是极其适合白色的人。但此刻，又有了不同的意味，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
一身白衣将青年一身高洁清冷的气质衬了个淋漓尽致，更有几分不食烟火的仙人气。面上那粒朱砂又显得······比仙人还仙人。他着许七斜便有点呆愣了，见许七斜笑了起来，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慌乱地想要转身离开。
就在他要踏出祭坛的那一刻，却忽然听到一声闷哼，江亭匀回头一看，许七斜已然半跪在地上，咳出了一滩血。
“七斜！？”
江亭匀连忙跑回去，只见许七斜嘴唇发紫，吐出的那滩血搀着黑色。
见此情形，江亭匀便知道他十有八九是中毒了，几手封住了他的心脉。又拿出一枚九转板蓝根丹塞到许七斜嘴里。
怀里的人这才缓过一口气，道：“咳······朱·······砂有问题。”他一边说一边又吐出了口血。
闻言，江亭匀立即以灵力划去那三颗朱砂，“你别说话了。”江亭匀看着许七斜虚弱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他抚养他多年都未曾见过他如此难受过，到了这里，到了如此地位，竟比不上从前。
许七斜不再说话了，只是那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江亭匀，好像怕江亭匀下一刻就会不见了一样。
江亭匀端过一旁的朱砂碟，他端详了半晌，搜遍自己贫瘠的锈脑袋，想起一样事物，心下才有了几分猜测。
“江老板。”江亭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是褚谦！江亭匀站起身来，召出平江：“你下的毒？”
褚长老依旧一副桃面笑春风的模样，并不看江亭匀，反而将眼光着向脸色越发苍白的许七斜道：“朱瑾之毒可还好受？”
闻言江亭匀心下大骇，竟真的是朱瑾，举起刀道：“他可是你侄子。”
“我可没承认过一个以魔道为师之人是我侄子。”褚谦嗤道。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江亭匀此刻看着那张始终挂着笑意的脸恨不得将它撕下来，飞身上前，举起平江就是一砍，这褚谦倒也有几分真功夫，险将这一劈闪避过去，只是袍摆被割断了半截，此时他手中也出现了一把武器，那是一把通体血红的铁鞭，只见他手腕一转，那铁鞭便直直朝江亭匀劈了来，江亭匀将平江一挡，将那铁鞭震了开，这一震，江亭匀使得极其狠戾，褚歉后退几步，哇的吐出一大口血，竟不能维持站立，只拄着那把铁鞭，半伏在地上尽力地喘着气，颇是狼狈。
明眼人都看得出，此刻的江亭匀已然怒极。他右手提刀，一步一步朝褚谦走过去，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褚谦道：“褚长老，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双眼睛。”
话落，黑硬的刀尖刺进已经奄奄一息的褚谦的眼睛，发出令人牙根发酸的咕哝声。
“所以，我要亲自，将这双令人讨厌的眼睛帮你挖了。”
一颗还连着血肉的眼球滚落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咳咳咳······”褚谦大叫出声，又咳出了一大口血。
江亭匀正想去挖他另一只眼睛，却见这自不量力的疯子笑了起来，露出被血染成红色的牙齿，江亭匀皱了皱眉，半蹲下身，笑道：“看来你是想让我先把你这张嘴削了去。”
随即翻转刀面，便要砍下去。
却听见祭坛四周骚动起来，
“他手里的黑刀是平江！”
“真的是魔头平寻枫”
“他要杀了褚长老！”
“你们快看，小褚宗主也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魔头！连自己的亲徒也要杀害！”
······
听着越来越离谱的乱七八糟的猜测，江亭匀更是烦躁的不行，他转向这群七嘴八舌的老头子，道：“你们这群掉毛鹦鹉，都给本尊闭嘴！”
这一刻，让修真界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平寻枫终于露脸了。
这平寻枫不似话本上的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反倒是顶着一张称得上艳丽无双的脸，身姿如竹，一身白衣，只是他脸上那阴戾至极的表情和他手中还在滴着血的黑刀让人胆寒。此人光凭气势便让某些“掉毛鹦鹉”顿时成了鹌鹑，躲在人堆里不敢说话了。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江亭匀转首，举起刀，准备继续给褚谦削嘴。
这是却有一个一身黄袍的老头子站了出来，道：“魔头，你若在此撒野，我们定不会放过你！＂
“对！绝不放过！”
“杀掉魔头，替天行道！”不知哪个声音喊道。
“杀掉魔头，替天行道！”
“杀掉魔头，替天行道！”
······
第二次被打断，江亭匀又看了看许七斜还在一旁的虚弱模样，便有些不耐了。
“都他妈闭嘴！”
这群人却像打了鸡血一样齐声喊个停，江亭匀抬手挥刀，周身魔气释放，这帮子人便倒了一大片，还有勉强支撑着的，一时之间这群人又不敢吱声了，闷头咳咳咳地咳着血。
江亭匀横抱起躺在一旁的许七斜，准备离开。
却又有一道年轻的男声阻道：“还请前辈留下小褚宗主！”
“无霜！”
前辈？若平时有人这样叫自己，他江亭匀兴许还会多看几眼，只是现在这情形······
江亭匀只留给那被称作无霜的男子一个背影，头也不回地道：“我的徒弟，我必然是要带走！”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桃花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