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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歌者·明月奴(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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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春三月,万鬼伏其罪,诸子来朝。”
舒的梦里并非只有魅生一人,也曾有他人闯进过梦境。
那时的魅生正百无聊赖地对着月亮发呆。
舒将自己丢在他的梦里,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一个身影鬼头鬼脑地探了进来,左瞧瞧又看看,却误将魅生认成了梦境的主人。
一个闪身落下,便若无其事地坐在魅生身旁,却借着余光悄悄打量着魅生,打算依着魅生的行为伺机而动,好配合她做完这一场梦。
于是,魅生抬头他也抬头,魅生低头他也低头,魅生玩起水他就落下花,魅生哼起歌他也随身掏出个琴来。
魅生初时不解,见他这副模样便猜到了几分。
索性好好戏弄了一番,才笑嘻嘻地与他道出了实话。
男子愣了一下,却突然开心起来,凭空拖来个凳子,大大咧咧地在魅生面前坐下,而后话夹子一开,便一发再不可收拾。
他说他叫披衣,从未去过真实的人世,只能走在一个又一个梦境里。
他说他在找一个人,那个人最后的梦在山海,他便也追来了这里。
他说独自在梦里走了这么些年,经历过数不清的故事,终于遇上了一个和他一样清醒着的人。
他说最近遇上的都是好事,好事里的人儿理当是好朋友。
而后啊,两人倒真的成了知己。
舒不在时,魅生就坐在梦里和他聊天。
然后魅生知道了许多山海的旧事。
其中自然有许多是关于舒的。
而说起舒的故事,又得从一个姑娘讲起。
姑娘的名字叫做阿蛮,而今早已化成了山庇护着整个山海。
本是世人皆知的事,可披衣却摇了摇头,“我去过她的梦。”
“她还活着?”魅生一下好奇起来。
“那时大概已是深秋的时节,”披衣忽而收起往日吊尔郎当的模样,皱了皱眉,歪过头缓缓地回忆,“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常坐在我的脚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的话。”
“初时大抵都是些开心的事,她一开口,林间都飘荡着她的笑声。”披衣说着咂咂嘴,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你若是听到啊,整个人也都会随着她的语气变得开心起来。”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跑来梦里,蹲在‘我’的脚边哭了很久。”
“我忍住未曾动弹,因为“我”不过是这林间的一棵古树。只是于她而言似乎有些特殊的意义。”
“她哭得累了,哽咽半晌,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说那个人终是去了那条河。”
“我抬起头,一条河忽而从面前奔腾而过,星子铺满宽广的河面,乍浮乍沉,波光粼粼。”
“她说那个人说过他喜欢这里,她要护好他的星子。”
“她也要去往那里,所以前来与‘我’道别。”
“秋风从遥远的地方呼啸而来,身上的叶子突然变成了一只只受惊的鸟儿。纷纷挣扎着从枝干上展翅逃离。”
“只有她安安静静地背过身去,风里遥遥传来她的话,她说她的时间过得很慢,她等得起。”
“我静静地看着她。”
“她走进了那条河,没有回头。”
“候人兮猗,候人兮猗。”
“直到往后很久,我都一直记得她口中最后哼着的歌。”
“简单纯粹,满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