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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与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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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里的傍晚还稍有一些薄热,晚风夹杂着丝丝寒意,打在夕阳照射的街道,这天气,到了晚上,只会更冷。
破旧的小楼里,住户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和一群吃喝嫖赌不顾家的货色,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每个月总有那几天,三楼的那个小窗会传来争吵声,比大姨妈还准。
不过这次似乎是吵得更厉害了,还传来了砸玻璃杯的声音,住在那户旁的人还隐约听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大声吼叫着滚,接着就是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
那吵闹声终于消停了,可那户里又传出一些调笑着少儿不宜的声音。
呵。
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住在三楼的寡妇和她的女儿每个月都得为她妈的私生活问题吵架,最严重的时候,不泛动手,带着她的情夫,一起动手。
这次,是还好吧,至少只是赶出家门。
但俞妧的脸上,还是挂彩了。
夜幕依然悄悄降临,漫天渲染的紫过渡粉又沾染金黄,俞妧站在路灯下,远眺夜空,轻笑了一声,然后悄声说:“能在哪颗星星上安家?”
然后又像是自嘲般,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牵动了伤口,痛到心坎。
8.30,路灯准时打开,俞妧还站在路灯下,这条路年久失修,连路灯也泛着幽幽的黄,照在俞妧稚嫩又清澈的脸上,显得格外清冷,她出来的急,没带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嫩黄色的中袖衬衣,没有过多装饰,在涩涩的秋风中格外单薄。
她捂了捂肩头,又靠回路灯,还得再等一会儿,李兰才会带着她的情夫离开。
她从裤子口袋掏出烟,叼在嘴里,正准备掏出火,却没摸着:操,连着都特么不顺心。
倏尔,一阵山川和雨味道的风经过俞妧,停了下来,俞妧刚抬起头,嘴里的烟就被拿走了。
是个俞妧没见过的少年,可能是刚搬来的吧。
他正对着俞妧,头顶被路灯打下一圈光圈,他的板头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像刚出狱的犯人,这样干脆利落的倒像个警察,他嘴里含着笑,看着特别野,他看着俞妧,说:“星星上可不允许抽烟。”
都不知道偷听了多久。
俞妧皱着眉头,伸手就要抢回烟,不料那男生提前一步感知到她的行动,又伸出另外一只手锢住她的手腕。
俞妧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恼意:“放手,还我!”
那男生看她生气又笑了,他把烟含在嘴里,又从裤子口袋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
眼里写满了我已经抽了,你能拿我怎样。
操,事事不顺!
烟已经被叼走了,俞妧不再纠缠,转身就走。
风逆向而吹,昆齐好像听到了风里模糊不清的:“神经病!”
“呵。”
等她走回家,已经九点多了,这个点,李兰该走了。
她走上那条黑漆漆的楼道,一个人,摸索着上了三楼,打开家门,果然已经走了。
家里还留有浓浓的情事味,她犯恶心,于是拿了书包外套钥匙和卡后就离开了。
俞妧从初中开始,就年年拿奖学金,实验中学是个私立学校,奖学金都给得奇高,所以从初中开始,李兰就不再管她了。
她出去后,随便找了一家711先填了肚子,然后又去了常去的那家速8。
这儿她恐怕比家回的还勤吧。
算了算日子,已经五年了啊!
一开始,俞妧还接受不了,经常去蹲李兰,让她跟她回家,她还记得,那个夏夜,她的童年就结束了。
北方天气燥热,不爱下雨,那天却是一个奇天,闷闷的,潮潮的,乌云都快压到人头顶上去,她那天下了课后就去一家情趣酒店蹲李兰,她在酒店门口蹲了两个小时,李兰才从酒店里跟她的男伴腻腻歪歪的出来,俞妧还记得,她开口叫她妈她的反应。
那是一种,极度的厌恶,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恶心。
她转过头,看着俞妧,涂得猩红的嘴轻启:“你来干嘛!”
那会儿的小俞妧不敢面对李兰的腌臜事,她只能用那种卑微到极点的声音乞求她的妈妈:“妈妈,你跟我回家好吗?”
她小心翼翼,渴望的望着李兰,就好像李兰跟她回家后一切都能释怀。
李兰却轻蔑的笑了笑:“没看到我正在玩吗!滚!”
“妈妈,妈妈,我们回家吧,不要再来了好不好!你怎么了!妈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俞妧的眼泪冲出眼眶,死死地拉住李兰的衣袖,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印象里总是笑呵呵温柔温柔的妈妈会变成这个样子。
“放开我!俞妧,你还真烦,变成这样!哈!”李兰仿佛听到了笑话,“我本来就是这样啊,俞妧,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俞妧,你现在是我的拖油瓶,你知道吗!你爸爸这么一走,竟然把你留给我,操,他死的时候怎么没把你也带走!”
小俞妧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癫狂的样子,听到她的话,顿时像被五雷轰顶,原来,她爱的妈妈,竟然把她当拖油瓶啊,原来,她只是个拖油瓶啊!
那天,她在雨里走了一夜,最后在天将亮时被警察送回家,她烧了两天,那两天也没见过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