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国主驾到gl》浮丘生

18、王太女

　　夜已经静了，窗外的圆月缺了一角，孤零零的悬在半空，连一片乌云都没有出现过。

　　齐小雨在烛光下翻了几页书，又放下了。

　　蒋听南说的没错，这么大的屋子，她一个人住，确实寂寞得令人害怕。

　　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把椅子是专门按照她的意见设计的，特地从齐国千里迢迢的运过来，椅子腿的高度，椅背的倾斜度和柔软度都刚刚好。

　　以往靠在这把舒适的椅子上，她能很快的放松下来，但是她现在已经在这把椅子上坐了大半夜了，思绪依旧不宁。

　　书房里通明如白昼，烛火在灯罩里发出清晰明亮的光线，齐小雨吩咐人在屋内点上了熏香，但是依旧毫无用处。

　　在这个时候，她无法得到精神上的安宁。

　　不管是自己培植的私人眼线还是蒋听南偷偷给她的线索，所有的证据都表明：

　　导致父亲失踪的人，跟齐国的势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己曾得罪过谁？

　　可能多到自己都记不清了。

　　做大生意后，她收到过数不清的威胁和勒索，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哪怕她尚且是个未到成冠之年的孩童，暗杀和阴谋已经像阴影一样纠缠着自己。

　　在齐国光天化日之下，她就已经不敢一个人上街了。

　　而自从投靠六王女齐良吉后，其他曾向自己伸出过橄榄枝的王女们几乎是马上翻了脸：

　　“你会后悔的。”

　　她不只一次从她们口中听到过这种话。

　　现在齐良吉的势力还很弱小，没有多少人看好她，离齐良吉呼风唤雨的时代还有好几年需要等待，自己本想帮助她尽快的一步登天，但是人性却是很难被揣测的。

　　齐良吉需要自己，但她却并不想让自己如此的需要一个人。

　　齐小雨忽然明白，自己其实还在齐良吉的考验之中，留在大凌国，替齐良吉监视林宣，做一个合格的间谍，就是齐良吉给她设立的最后一道通关关卡。

　　“齐小雨，既然你一开始就选择了我，那么我相信，以后你的选择还会是我……”

　　那日坐在离开大凌国国境的马车上，齐良吉分析了现状的种种利弊，当场开口让齐小雨留在大凌国。

　　她甚至没有给齐小雨任何反驳的机会。

　　直到谈话的最后，她才告诉齐小雨，齐父在大凌国失踪的事情。

　　是的，齐小雨并不是通过家仆的密信才知道了这件事，而是齐良吉亲自告诉她的。

　　可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是刚刚得到消息就告诉了自己，还是精打细算谋划好了计策才通知自己……

　　齐小雨不敢再想下去。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就是等到齐良吉壮大自身的势力，壮大到她有自信，认为自己可以与齐小雨不相上下的时候，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她才会对齐小雨彻底的信赖。

　　齐小雨忽然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在这个时代，主公就是主公，臣子就是臣子。做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觉悟，脑子坏了才会想要交朋友。

　　如果自己聪明点，像吴启那样‘待价而沽’，或许现在就不会感觉这么憋屈了吧。

　　齐小雨灭了灯，站起身，在黑暗中静静的站立了会，屋外的月亮已经消失了，藏在了黑色的流云里，许久都没有出来。

　　未央宫内，华丽空阔的殿宇，此时殿门禁闭。

　　殿外，一列列皇家卫队秩序排列在外，森严而静默，他们浑身散发戾气，吓退了一群又一群好事的人。

　　但却吓不住那些不怕事的人。

　　“国主和公主还在殿内？”

　　贵人张芝玉自入宫以来，从来没有他不能进去的地方，但是这一次他却踏不进这个有国主在的宫殿。

　　“国主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大胆，这位是国主册封的贵人，是什么闲杂人等吗？”

　　张芝玉身后的红衣内侍怒喝一声，极为不满这些卫官的态度，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国主对贵人的无上宠爱，来表明贵人尊贵的地位。

　　但并没有人让开位置，打算让他们进去。

　　天还未明，夜风呼啸，张芝玉忽然轻咳一声，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咳嗽，他那无暇如玉的面颊因为一声声的咳嗽，染上了梅花一样红艳的色彩，无论是谁，都要点头赞他是位举世无双的美人。

　　但再美的人，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皇家卫队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几丝惊艳，便急忙收回了目光。

　　“贵人，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宫，国主她待会出殿后，第一个想见的人一定是你。待在这久了，染上风寒可就不妙了……”

　　红衣内侍恶狠狠得瞪了她们几眼，赶紧弯身扶着贵人坐上轿子，说了好些安慰的话，才把这位贵人劝回了宫。

　　于是，未央宫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为大凌国朝廷上下最想知道的事情。

　　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各种流言蜚语在大都里发酵流传，让那一个夜晚成了一个彻底的谜团。

　　就连第二天从未央宫里出来的林宣，自己也摸不清头绪。

　　这是时隔六年多，林宣终于再一次跟赢成面对面，而赢成的话依旧令人措手不及，

　　“你想当国主是吗？”

　　进入未央宫后，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喝了好几杯的赢成只说了这一句话。

　　林宣愕然抬头，这个距离，已经近到她能够看清楚很多东西：

　　赢成精致的冠帽下露出的白发，多到拔都一时难以拔完的程度。她的双眼依旧充满威严，但却再也掩藏不住眼神里的疲倦……

　　她好像比想象中还要苍老一点。

　　林宣摇摇头，随即马上又点点头。

　　赢成看着她，半饷无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东西，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就跟你的父亲一样，一模一样……其实这个王位本就是他的……罢了罢了，天命如此，我还给你，还给你……”

　　突然她摇晃着站起身，一把扯住了林宣的衣领，将她拉近了自己，血丝满布的眼睛直视着她，像是在透过林宣的面容，寻找着谁的影子一样，

　　“好在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

　　一听到自己的母亲，林宣下意识使尽全力，挣脱开她的束缚，一股冲天的怒气从胸腔中涌起：

　　“你杀了我的母亲。就算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原谅我？”

　　赢成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继续喝了一杯。

　　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但绝对没有一丝忏悔，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你像我一样……”

　　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表情诡异，

　　“像我一样，做一个孤家寡人。”

　　第二天，林宣出宫之后，她就被正式立为王太女，成为了大凌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庆贺的人络绎不绝，册封仪式也马上在三日后举行。

　　在太庙拜祭过大凌国的先君之后，经过繁琐的礼节和仪式，林宣又重新入宫，搬回了东阳宫。

　　张廷立刻反击，她联合多人上奏，奏折里列了林宣四十多条罪名，说她无德无才，根本不能担当王太女的重任。

　　与此同时在当天夜里，丞相祖建也联名上书，列的却是张廷欺上瞒下，扰乱朝堂的种种罪证，足足有一百多条。

　　而国主赢成勃然大怒，立刻下旨将张廷抓捕入狱，当即问斩。

　　于是第二天凌晨鸡鸣之后，天还没亮，穿上官服，正准备去上早朝的太尉张廷，被当街拖下轿子，旁若无人的拖行了几百米来到午门。

　　刽子手立即手起刀落，张廷的一颗脑袋掉地，没了性命。

　　到正午，才得知父亲身亡的贵人张芝玉，哭喊着求见国主赢成，但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国主了。

　　赢成几乎是立即下了一道手谕，将他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一夜之间，国主赢成翻云覆雨，轻易就将大凌国朝堂搅了个底朝天。

　　那些跟随过张廷的人，要么被贬要么被流放，而丞相祖建身边的那些人，却都在这场风波中安然度过。

　　姜还是老的辣。

　　但依旧有人不死心，渴望出人头地的她们纷纷涌向了王太女林宣，如过江之鲫一样，络绎不绝。

　　“今天我才知道，做王太女到底有多尊贵。”

　　林宣看着桌上叠得比自己脑袋还要高的折子，感叹了一句。

　　这些折子要么是江湖名士的投名状，要么是朝廷中人的示好书，也就是一夜之间，似乎全天底下的人都想效忠于她，个个把她捧上了天。

　　蒋听南翻看着这些折子，刚开始的兴奋已经渐渐冷淡下来，但她依然强撑着精神，去看看这些折子里有没有用得上的人才。

　　“殿下，我们也正是用人之际，这些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我们却不能不收。只有我们表现出求贤若渴的姿态，真正的高人才会愿意投奔我们。”

　　林宣点点头。她突然感觉到心底的烦躁，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在赢成的掌握之下，她那日的话语就像诅咒一样，在自己脑子里旋转，落地生根。

　　“孤家寡人……”

　　望着这密不透风的投诚信，林宣却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

　　这些人，她们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谁是王太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