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3rd meteor 所念皆星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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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我和这个词，和它所代表的意思，已经隔得太远了，远到乍然听得这个词，我竟陌生到没能第一时刻领会它的意思。
明明幽禁在那幢阴暗封闭的房子里不过短短月余，曾经习以为常的世界于我而言已像是隔了一扇窗户，我站在打开的窗前向外望去，那个平凡世界的一切：衣服、食物、欢笑、情绪、言语……都像是隔着一层纱布，所见明明都是如此熟悉的事物，却总是看不清楚。
记得有谁说过，“家，就是有家人的地方。”
那么，Dio是我的亲人，但是有他所在的地方——那幢承载了恐怖记忆的房子，那些永远严丝合缝拉紧的窗帘，那个充满无法安眠夜晚的房间——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视之为“家”呢？
也许，对我来说，我唯一的家在遥远的种花国，在那个滨海的城市里，那些朱瓦，白墙，潮汐，海浪，铭刻着外祖父和妈妈和我记忆的房子——那才是我的家。
然而……我把妈妈弄丢了，我要怎样才能回到那个“家”，怎样面对外祖父呢？
被毁掉的，是一位父亲此生挚爱的独女，是生养了孩子的母亲，是红玫瑰般热情的恋人，是晕头转向撞入火焰的飞蛾……是和我对“父亲”这种幻想一同破灭的……家庭。
所以——
“不。”我单手将杰瑞拢在膝盖前，头轻轻靠在它的身体上，意图从这个依偎的动作里汲取一丝勇气，“我已经……没有家了。”
“……而且，范尼，那不是我的名字。”
“介意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周围突然很安静，火星偶尔迸溅的声音和燥热的空气交响和鸣，乔瑟夫先生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照顾着我的情绪。
真是的，我看上去那么脆弱吗——这样想着，我只是很庆幸，干涸的眼眶里没有再产生懦弱的液体。
“那是Dio随口起的名字——或者说‘代号’。”我说，“‘范尼’，‘乔卡特罗’，或者随便什么别的……他用这些心血来潮想到的‘名字’讽刺我——只是个软弱无能但有趣的玩具。”
“他杀了我妈妈，就在我眼前，之后我毫无反抗地，乖乖跟着他离开了。”宽厚结实的手掌落在我的头顶，安抚一样轻轻揉弄着那些不顺服的头发，我抬起头，看着那个掌心烫热的人，“你会瞧不起我吗？”
是的。我听见自己心里的回答。
像你这样——为了拯救自己的妈妈，无畏地奔赴千里之外陌生的地方，用绝对的信念打倒迄今为止的一切敌人——将生死置之度外，“英雄”式的角色，你必然会惊讶、不可置信继而唾弃我吧？
——怎么会有连自己的家人被杀死，都能够做到对仇人笑颜相向的人呢？
——怎么会有为了活下去，能够如此厚颜无耻的存在呢？
鄙弃我、审判我、把我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吧——因为，我是最不值得原谅的家伙。
“不是反抗了吗？”——然而，我听见这样的回答。
在我迷惑的视线下，冰山一样的高中生先生这样说道，“如果你真的毫无反抗，全身心顺从着Dio，那么他为什么会放‘细胞’在你身上？”
“你的愤怒，连完全不了解的我都能察觉到——你的反抗不在脸上，在你的心里——所以他才会害怕，才会‘不安心’……即便如此，他没有杀你，而是选择了‘控制’你——你是有价值，是值得的存在。”
“如果说Dio用‘恐惧’控制他人，那么，起码你的心始终没有被‘控制’，你的‘反抗’使你保留了你自己。”
“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然而保持着自己，就有机会，为那些血债做出一个终结。”
“呀嘞呀嘞，这不是做得很好嘛。”那一刻似乎有星光洒在这个17岁少年的背后，光与暗交错倒置的视觉里，我好像看见他很短促地笑了一下。
没有看清，因为我全身心都放在他最后的肯定上——像是渴盼甘霖的人等到天降大雨，或者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得到爱情——意料之外的肯定，即使之后再有也不会给予我此刻“救赎”一样的感觉。
我站起身拉住他的衣角，“我的名字——是乔骄。你可以像我妈妈一样，叫我‘娇娇’。”
请这样叫我，像我的家人一样。
“这趟旅程，请带上我一起前行吧。”
谢谢你，之后……也让我像你所夸奖的那样，继续我的“复仇”和“反抗”吧。
……
第二天跟着乔瑟夫先生他们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时，我已经毫无隔阂融入他们的团队里了。
这固然有昨晚“交心大会”的缘故——除此之外，这支烂好人组成的队伍对我的信任和同情、以及我所展现的迷弟式崇拜都是此刻我们亲密的得仿佛认识了很久的关系的推进器。
对，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突然发现——空条承太郎先生，其实是个大！好！人！
说来惭愧，之前还因为他的冷脸和少年老成怀疑他装逼来着……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空条承太郎先生，他，只不过是个容易害羞、不善表达所以惯常用冷酷的外表隐藏自己柔软内心的普通十七岁高中生而已。
因为容易害羞，所以常年戴帽子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一点可以通过他产生开心或愤怒或无奈……种种情绪时第一反应都是抬手按帽子看出来；
因为不善表达，所以平时少言寡语防止吐露不适当的言辞——其实想想最开始把大家带歪误会我是女孩的不就是这个人吗？
然而这样一个容易害羞且不善言辞的人，却会强迫自己克服缺陷，充满信服力地给予仇敌之子以肯定，细心且温柔地呵护对方自我厌弃的心——承太郎先生他，真是位情操高尚品德优良的绅士啊！
就算他抽烟喝酒吼外公、表情超凶、还折断过我的手——他也是一位具有高尚道德情操的绅士！
“噗——不是！你说的这是谁啊？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承太郎吗？”我跟在承太郎先生身后端茶递水吹彩虹屁的时候，波鲁那雷夫带头喷笑出声。
其他几人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严重扭曲的表情明显遏制着笑意。
“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我相信承太郎先生一定是继承了祖上血统里优秀的绅士基因！”我生气地辩驳道。
……然后他们全都笑了，包括乔瑟夫先生。
在他们的哄笑声里承太郎先生的脸都黑了，严厉要求我闭嘴。
啊好气！
乘船到达阿联酋王国已经是下午2-3点钟左右了，这片土地号称“富得流油”的国度，俯拾皆是黄金——这是在经历过围绕能源展开的战争、现代体系所刻意构筑的经济社会铸就的情况。
一到这里乔瑟夫先生当机立断购买豪车作为代步工具，尽显强大的钞能力。驾车行驶在街上，道路两旁尽是充满异域风情的独栋豪宅和琳琅满目的店面，行到一家店铺门前时，乔瑟夫先生招呼驾驶座上的波鲁那雷夫停车，“等一下，我们需要买点东西。”
“有什么没准备的吗？”波鲁那雷夫嘀咕着将车停靠在路边。
“娇……咳，娇娇需要换一身衣服，”大概是因为彼此还不太熟悉吧，乔瑟夫先生念出我的名字时颇有些不自在，“承太郎的外套之前也报废了吧？”
“嘁，这老头儿还挺细心的嘛，年轻时一定是个花花公子。”目送乔瑟夫先生和承太郎的背影步入成衣店内，驾驶座上的灵魂车手忍不住吐槽道。
“我会告状的哦。”我悄悄趴在他身后幽幽开口。
“哇啊！”波鲁那雷夫毫无准备被我吓了一跳，向前一蹿又被箍在身前的安全带弹回原地，“你这小鬼！不要突然贴着别人耳朵说话啊！”他揉着发痒的耳廓抱怨道。
“哼！”毫无成就感地吓到他，我向后坐下——反正任何人都不准在我跟前说乔瑟夫先生和承太郎的坏话！
乔瑟夫先生他们提着几个包装袋出来后，车子继续向前行驶，最终在城市地图的指引下停在一家酒店门前，阿布德尔疑惑道，“乔斯达先生，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并不会在这个城市里停留啊？”
“计划不变，大家先休息片刻，娇娇跟我来。”我跟在乔瑟夫先生身后，听他解释道，“Dio的手下应该都认识你吧？既然不想被抓回去，那就索性变装，让他们认不出你就好啦！”
“唔……但是，要怎样才能做到呢？”我问。
“很简单，”乔瑟夫先生关上门，从手提袋里掏出购买的衣服递给我，“你先换上吧。”
“但是我拒绝！”我看着举到眼前的珍珠白洛丽塔蓬蓬裙，感觉大脑里一阵嗡鸣！
乔瑟夫先生，这就是你想出的主意吗？你好坑！
“哎？我这个主意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像之前我们误会的那样，只要你伪装成女孩子，那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现你吧？毕竟他们认识的是Dio的‘儿子’啊！哈哈哈哈哈！”
我面红耳赤强烈抗拒：“伪装……女装的事，能叫伪装吗？这个世界上除了‘跨性别者’和‘异装癖’，女装这种事根本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做到！快放弃你这个比鸡.屁.股还无用的主意啊！”
“娇娇，你还不相信我吗？”乔瑟夫先生有一双漂亮的祖母绿眼睛，即使他已经是个老头子——被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注视着——也会让人不由产生晕陶陶的感觉，“我这个主意绝对有效，这可是经过我亲眼见证的！你试一下，就试一下，只要克服羞耻心，我保证Dio都认不出你。”
“真的吗？”我晕晕乎乎地质疑道。
“真的！”
然后我就这样被骗着穿上了那件泡泡袖裙子，当两腿真空隐匿在蓬开的纱质裙摆下时，我好想听到了什么无形的东西破碎的声音。
嘛，算了，能随随便便碎掉的东西不重要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乔瑟夫先生，”我推开浴室门叫了他一声，“能帮我拉上拉链吗？我够不到！”
“乐意为你效劳，小小姐。”他开玩笑地说道，我背过身去等了许久，没有听到拉链合上的声音，转头报以疑惑地眼神——
“娇娇！”乔瑟夫先生的表情糅杂了震惊惊恐狐疑等种种十二万分复杂的情绪，语无伦次道，“你……你肩上……不是……你背上……那个……”
千言万语，最后汇集成两个问题：
“那个星星……是胎记吗？”
“Dio他，打过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23rd meteor 所念皆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