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th meteor 不眠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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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Dio在有意制造子嗣这件事情，源于一个很偶然的契机。
在深夜里突然惊醒难以入眠这种事情，很多人都经历过，想来不足为奇。
那也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不请自来的清醒挤占了我的睡意。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突然听见了大厅里传来窸窣的轻微动静。
Dio夜间如果不是在外“广交好友”，那就只可能是在书房或是他自己的房间里，大厅并不是他一贯的活动范围，最重要的是——随后响起的虚浮脚步声听上去……像是管家的声音？
这么晚了他在做什么？
我得承认，我之所以从门的缝隙里偷偷观察管家的行动，是出于一种也许能抓到他什么把柄的心理。
漆黑一片的大厅里，管家举着一支烛台缓缓前行，走向我视线斜对角的墙壁，他的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什么东西，借着昏暗的烛光，我隐约看到他似乎是端着一只托盘，上面盛放着一些食物——普通的人类食物。
管家走到墙壁跟前停下，放下托盘，抬手在墙上某处装饰性浮雕上触摸了一下，一道狭窄的缝隙出现在墙上，随后墙壁缓缓向两边洞开，他带着食物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密室。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管家重新出现时，托盘上的食物已经不见了。
管家的举动显然是出自Dio的授意——他是Dio的心腹，这所房子里一切动静都瞒不过Dio的耳朵，也就是说，Dio显然知情。那么除了他们两人，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他们避人耳目的动作，是为了瞒过什么人？
最重要的是，那间密室里有什么？
确认管家离开后，我偷偷摸过去观察那扇墙壁。密室显然有着高度隐蔽性，站在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也不敢相信有一间隐藏起来的房间存在于这里。合理猜测，里面的东西需要进食，那么应当是某种活物，除此之外我猜测不出任何信息；而密室的深度至少应该在50米以上，说不定还是在地下——因为直线探测距离为50米的“寂静之地”探索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
出于谨慎考虑我没有贸然尝试进入密室——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个Dio！但是我可以肯定自己在此之前未曾得到过一丝半点关于密室的消息——从Dio本人及他手下那里。
守口如瓶或者根本不知道，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侧面证明这个密室以及里面“生物”的高度保密性。
秘密，就足以证明，里面的东西对Dio的重要性。
自那之后数夜我牺牲睡眠时间熬夜观察——天知道为了防止黑眼圈泄露行迹，那段时间按揉眼睛成为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确定管家基本每晚都会进入那间隐蔽的密室，给不知什么东西提供食物供给。然后有一天夜里，情况发生了变化：管家空手进入密室，再次出现时，手上钳制着一个人，一个狼狈的、被封住嘴、蒙住眼睛的女人。
他带着那个女人出去，院墙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过了大概半小时左右，他重新出现在大厅里，而那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在确定他只身一人回来后，我悄悄退了回去——我想，自己大概明白了什么事情。
这是我发现的第一例，之后观测到的数个类似的对象验证了我的猜想——被Dio的手下抓来或被他诱惑主动跟来的女人里，有很少一部分并没有作为食物被他吃掉，而是被关在密室里圈养一段时间后，被他的手下蒙住眼睛送离了这里。
她们共同的特征是：离开时小腹微微隆起。
Dio，他究竟在策划着什么？
我不可能将他的目的往任何真善美的方向去猜想，因为我深知他是怎样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这样的怪物不会产生任何感情——甚至我很怀疑他是否真的作为人类存在过——所以他不会因为“喜欢”或者“爱”这样的原因而手下留情。
若真如此，那些被当成“面包”的可怜女人，甚至乔小姐——我的母亲，也就不会凄惨的死去。
那男人做的每一件事情看似荒诞的背后都有着旁人无法意会的深意，所以，我笃定的、深切的、毋庸置疑的怀疑——他在计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为了这件事情，他会和自己根本瞧不起的人类繁衍后代，还会“心慈手软”的默许我们这些“孩子”的存在。
而昨天与他的谈话为我的推测提供一条方向——也许他所计划的事情，和他执着的掌控“命运”有关系。
所以，我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情。
毕竟只有了解之后，才能破坏。
飞禽扇动羽翼的声音突兀响起令我中止思绪——不远处的院墙上，代替了看门狗工作、忠心如随时准备赴死侍卫般的佩特夏扑扇着翅膀，向天空尖锐地鸣唳：“唳——”
它锐利的双眼逼视着上方天空，身体向下压低——那是猛禽准备发起进攻前的样子。在我的视线转移到它发起攻击对象的一瞬间，这场狩猎已经结束，一只漂亮的白鸽毙命于它的爪下，被刺穿的□□还在神经性抽搐着，那双温顺的红眼睛已然笼罩上死亡的色彩，刺入我的眼睛。
——傻鸽子，你为什么要飞来这儿呢？其他的鸟儿没有告诉你，这里有可怕的猎食者么？我侧开视线，不去看佩特夏撕裂啄食白鸽。
“范尼少爷，这次您居然没有‘舍身忘我’拯救弱小生物，看来Dio大人的教育真的很有效，鄙人真是……由衷为您的进步感到高兴啊。”跗骨之蛆般阴魂不散的家伙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旁，像观看精彩的话剧一样饶有兴致地评价着：“欣赏强大的生物行使猎食的权利……真是一种享受啊。”
他又在向我挑衅了……这个幼稚、无趣、卑鄙、可耻的贱——人！
“承蒙您的‘照顾’。”我压抑住躁动的情绪，尽量平静回复道。
他虚伪的笑容下满是轻蔑望着我：“‘照顾’……您是指亲手给佩特夏喂食吗，难道说？”
……意有所指又语焉不详的话语，像阴冷的冰块刺进掌心，神经末梢开始坏死麻痹，然后逐渐侵入内部的肌理，带来一种无法驱散的寒意，令我在白烈的阳光下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果断闭嘴，向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盛夏阳光如灼的庭院，沿着长廊走回阴暗的房间去。
所以啊，我如此热爱太阳，也许过于接近会使人灼伤，但是沐浴在阳光里能够让人暂时摆脱那些无法名状的阴暗黏着。
……每天与阳光相聚的时刻太短暂了，每一次都会有混蛋跳出来打断这件美好的事情。
给不讨人喜欢的恶鸟喂食——管家说的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是我初来这里，对所有的一切有所警惕但缺乏了解。
“无知”与“无惧”其实是有着紧密联系的两个词语，对于人——一般的人类这种生物，无知是构成无惧的必要条件——所谓无知，就是在对事物认知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动作。
有觉悟的人“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境界另当别论。
正是因为认知不足，当我看到那只不小心闯进院子里慌不择路逃生、跑向我所在方向的弱小动物时，我伸出手——像是被迷惑了一般——想要接住、保护即将撞到我怀里的它。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真的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吧，那只白色皮毛的小猫，有着仓皇而恐惧的漂亮蓝眼睛。众所周知，猫，是一种会用可爱迷惑人类的动物。
下一秒我被管家拉扯着后领迅速拎到一旁，俯冲下来的佩特夏让那一片地面结出尖锐的冰刺，和锋利的爪子同时洞穿了猎物的身体。
管家知道它的攻击力，所以拉开了我。其实我应该感激他的——即使救我不是出于他的主观动机——如果没有发生之后那件事情。
当天晚上，他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Dio。
Dio很生气，他生气的方式不是训诫或者实施体罚，那一般是恩雅代他做的事情。
但他的惩罚比那要可怕得多，被实施惩罚的人一辈子都会印象深刻。他把我带到院子里，让我赤手拿起不知名生物恶心的尸体——被分解得细碎的尸体，似乎有着某些类人的特征——喂养那只凶禽。
“如果你不照做，那么你就做佩特夏今晚的点心吧。”在我犹豫时，他这样告诉我。
……巨大的恐惧令我选择屈服，然后某种冰冷黏腻的恶心感至今残留在手指间，那种感觉……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忘记。
“不需要内疚，也别妄想得到‘感激’……个体的宿命自诞生时起早已注定。”
“守护、施舍……这些，是唯独不属于‘弱者’的权利……”
“强者掠夺，而弱者只需要保证自身的存活即可。”
Dio冰冷的手掌以不容反抗的力度压在我的肩膀上，俯下身体，我感觉到自己耳旁冰冷的吐息，“范尼，你太弱小了，连自己的名字、人生都不配有支配的权利，这么贫弱的存在，难道不该优先考虑自己吗？为什么会想着做些多余的事情？本Dio留下你可不是为了喂鹰……好好珍惜自己的小命吧。”
你知道驯兽吗？
最初人类捕获野兽时，驯服它们使用的是鞭子——当铺天盖地的鞭雨落下时，野兽会因为疼痛感到愤怒与恐惧，但是慢慢的它们会忘记愤怒，屈从于恐惧。这种时候，只要一点点食物和爱抚，真的是只要一点点，桀骜的野兽就变成了温驯的家畜。
人类与野兽，又究竟有何区别呢？弱者的结局，就是被支配，被征服。
——Dio以为我也会这样想吗？大错特错！
逃跑、放弃、认命，这些都是生物在遭遇强敌时的本能反应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逃避，逃避死亡的命运，或者逃避恐惧。
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抛却自我以取悦对方，假装驯服以麻痹对方，蛰伏情绪以欺骗对方……然后在天时地利人和时给他致命一击！
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在死水般的麻木与无条件顺从下，藏着的是一个心怀杀意却无人知晓的我。
……那天回到房间后我一整晚都在清洗手中已经不存在的恶心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8th meteor 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