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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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黑色的城，熟悉而不祥的城。
即便是看一眼，就感到让人几乎窒息的压抑。
若有若无的恸哭在耳边萦绕，每一块砖石似乎都散发血腥火焰的味道。
这是梦魇铸就的梦魇之城。
它层层踏踏，似乎没有尽头。
素还真一步步往前，在石板上留下一串血色足迹。此时他已然恢复了自己的容貌，是一贯的温文儒雅，谦和脱俗。
梦魇城内不远处，有一人正伫立墙边，细细聆听砖石里的故事。
“这位先生请了，”素还真道，“不知这砖石说了什么？”
“一个无能为力的故事罢了。”那人回答道。
“将他人的过去如此简单概括……”素还真摇摇头，“苍离先生果真如杏花君所言那般严苛啊。”
“是你太过宽纵。”默苍离毫不留情地反驳。
素还真并不赞同，他笑着道：“嗳~俏如来天资上佳，慈悲为怀，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些经验与引导。经验需要时间积累，而时间是不可强求的。俏如来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要怎样引导他？”默苍离反问道，“替他想方针，替他处理，顺便请他带史艳文退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就如素续缘一样？”
听到续缘的名字，素还真有一瞬恍惚。
“其实，这样也不错。”素还真笑了笑，“这条路上的艰辛你我皆知。素还真一生饱受生离死别之苦，便不愿这些孩子步我后尘。能晚一天，便是一天吧。”
默苍离沉默片刻，略微缓和了语气：“你这样教导，要晚多久徒弟才能独当一面？俏如来又要如何担起大局？”
素还真带着点疑惑问道：“你我尚能撑持，何必这般急迫？”
默苍离定定地看着素还真，茶色的眼瞳里一片死寂：“因为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默苍离虽然根基浅薄，但健康上并没什么问题。所以，他这话大概还是是应在心病上。素还真如此想着，便轻声问道：“愿闻其详。”
默苍离伸手抚过墙砖，沉默片刻，道：“你看到那棵琉璃树了吗？”
“嗯，素某见过了。”素还真回想起那个珠串满满，几乎压折了枝条的那颗血色大树。
“那棵树于我，正如这座城于你。”默苍离道，“如今我已不堪重负。在我崩溃之前，我要俏如来有足够的能力接手矩子之位。”
素还真轻轻一叹：“先生当知欲速则不达。”
“若这点压力都担负不了，他又要如何担负人命？”默苍离的语气格外冷漠。
“无论何种准备与试炼，都无法比拟生命之重。”素还真摇摇头，“唯有那种压力真正来临，方知其是否足够坚韧。就劣者来看，俏如来天性仁慈，有救世之心，必然不会辜负先生厚望。”
“俏如来什么都什么都想保护，什么都不想牺牲，”默苍离反驳道，“他的仁慈还只能称为伪善。”
“伪者，人为也。伪善，也是人为善。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并无不可。”素还真看着默苍离，似乎看到了秀丽皮囊后千疮百孔的灵魂，“劣者倒认为，苍离先生不妨学学俏如来，毕竟我等终究是人非神。”
“你若真如你所说一般，自认是人非神，这座城又从何而来？”默苍离的话总是直刺人心，让人避无可避。
素还真一时怔愣：“劣者曾经确实有这般傲慢，但劣者有幸遇到一个人，让劣者知道劣者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有七情六欲的欢喜，也有面对宿命的无能力。
默苍离也有幸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但矩子，将那个“策天凤”杀死了。非人的标准压在人的身上，每一份无奈下的选择，都归罪于己。
“你今日于我说这些的目的为何？”默苍离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丝嘴角，在他冷峭的气质下，看起来更像是讥诮，“难道不是无视我的意愿，傲慢地想要拯救我吗？”
“哎呀，被发现了~”素还真笑道，“劣者认为，行善者当有善报，让后来者不至于惊惧不前。劣者一生几经生死轮回，能走到今日，大多有赖诸位好友相助。若非诸位同道好友，劣者早就被这座城压垮了。
现在，素某也希望能为苍离先生负担一二，不知苍离先生可愿给素某这个荣幸？”
“徒劳。”默苍离的回答冷漠极了。
“嗳~~就当看在俏如来的份上如何？”素还真上前两步走到默苍离身边，偏头看他，“在俏如来准备好之前，让素某陪先生多支持一段时间如何？”
“素还真，我本以为你是我此生仅见的智慧之人，如今看来……”
“如何？”
“你是我见过，最痴愚的人。”
“哈，做人总是要有几分痴，不是吗？”
黑色的城沉默看着两位智者，却少了一分压抑绝望。
“说到俏如来，”素还真道，“苍离好友，需要劣者带你出去吗？”
“既然是你的局，便由你继续。”默苍离拒绝了，视线重新落回砖石上，“我对这里更感兴趣。”
“哎呀苍离，你这是要以劣者的痛苦为快乐吗？”素还真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这不就是你的希望吗？”
“哈~”
“你该离开了。”默苍离下逐客令时，仿佛梦魇之城的主人，“苗疆的情况复杂，变数太多，俏如来还不能把握。”
“好吧。”素还真点头道，“有什么需要告诉杏花君的吗？”
“告诉杏花，不要讳疾忌医。”
“苍离好友，你不老实。你这话分明是说给劣者听的呀~”
“有吗？”
“没有吗？”
两人对视片刻，各自笑了起来。
“那劣者先告辞了。”素还真微微欠身，“请。”
“不送。”
刹那，天地旋转。
一阵光刺入眼帘，素还真睁开了眼。
“啊~苍……”杏花君满脸的欣喜瞬间打了个折扣，“是你啊。”
“抱歉了，杏花，劣者还要叨扰一段时间。”素还真促狭的笑着，“啊对了，苍离好友要劣者转告，‘不要讳疾忌医’。”
杏花君全身一个哆嗦，有些惊恐地看向素还真，有些结巴的说道：“苍、苍离、好友……？”
“有什么问题吗？”
“苍离什么时候这般平易近人了？”
“耶~~大概是劣者为人风趣儒雅，赤诚豁达，与苍离先生一见如故。”
“……你欢喜就好。”
“啊，对了。”素还真不逗他了，“杏花好友，不知这是何处？”
“哦！这里是正气山庄。”不需素还真多问，杏花君便巴拉巴拉地说了个清楚，“你劳累过度，直接昏迷了，到今天已经三天了。为了安全考虑，俏如来便将你直接送到这了。俏如来去处理苗疆的事情了，之前他嘱咐我，若你醒来便转告你，‘有三本九龙天书’。”
“三本？！”素还真瞬间认真起来。
素还真的反应让杏花君吓了一跳：“怎样了？”
“俏如来落于下风了。”素还真解释道，“俏如来给出假九龙天书，打乱了幕后黑手的步骤。为了将事情导回正途，幕后黑手会将真天书放出。苗王不知天书真假，会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重新回到阴谋者的轨道上。此时，俏如来阴谋者都知道哪本是真天书，唯有苗王不知。
当有三本天书时，阴谋者是知情人，苗王依旧一无所知，但俏如来与第三本天书的投放者也无从判断余下两本中何者为真。但三本天书可能是第三方投放，这样，俏如来与第三方信息相等，少于阴谋者了。只是，不知何人放出了第二本天书。”
“啊，也有可能是阴谋者放出第二本假天书，专门混淆视线呢？”杏花君问道。
素还真摇摇头道：“阴谋者的目的，是让苗王跟随他的步伐，达成某些目的。三本天书增加了苗王的行动，容易节外生枝。
哈，说不定，阴谋者的天书也是假的。”
杏花君揉揉额头：“真是复杂，你要去帮俏如来吗？”
“俏如来应该能处理，等事情出了变化，再去不迟。”素还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劣者若做得太多，有人要生气了。”
“好吧。”说到默苍离，杏花君瞬间息了给俏如来谋福利的心思，“你好好休息，既然都到了正气山庄，我就再去看看史家小子。”
“史家小子？”素还真略微想了想，“史仗义？”
“对啊。”杏花君一脸愁容，“西剑流之乱时，小空被作为复活炎魔幻十郎的载体被众人联手重创，在西剑流祭司的术法之下才保住性命，却也陷入昏迷。但是他天生就患有巨骨症，靠术法压制方能存活。若治不好巨骨症，他就只能一直这样昏迷了。但是，巨骨症是不治之症，我也……唉。”
“那让劣者看看吧。”
“诶？？！”杏花君一脸震惊。
“劣者没说过吗？”素还真有些无辜地看着杏花君，“劣者粗通药理，或许能有所帮助。”
“你没说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