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恋》若虫

1、初识

　　窗外280高速上的风景对我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记得第一次来美国的时候，朋友去机场接我，就是从这条路上去的圣荷西。当时没想到，以后的几年里，这条高速竟成了我去发泄内心沮丧和快乐的必经之路。280高速连着92号高速，然后转到1号公路上，便到了旧金山的半月湾海景区。我经常会带着朋友去那边拍拍照片，或者BBQ什么的。有时候，朋友会带着我去那边转转，散散心。不知道这次走了之后，什么时候可以再去那里，坐在悬崖边上的草地上，昂头嗅着那海风带来的海的味道。我曾经是多么的希望能和小佟一起坐在那里，看着水天一线，看着太阳落入海平面的那一刻。而这么简单的愿望却是我今生最大的奢望。

　　“真的要走嘛？”丽莎淡然的问我。
　　“是的。”我合上看向窗外的眼睛。两年了，我答应过小佟的，等我两年，等我完成学业，我就回去。而如今，我回去了，可他呢？心不由的一痛。
　　“为了他？他已经不在了。”丽莎觉得我有点不可理喻，或许她是对的，有谁会为了一个曾经的诺言，为了一个已经走了的人而放弃现在所拥有的呢？说我不现实也罢，说我太幼稚也罢，我只想回去，回去兑现那个诺言。
　　“你爱的只是个缥缈幻境中的人，那个人不存在。”丽莎是关心我的，只是在这一点上，她没办法去理解我。小佟，那个我在网上认识的人，却从来没见过的人。他不是在缥缈幻境中的人，他确实曾经存在这个世界里，他也是爱我的。我要回去，为了诺言，我回去了，小佟你怎么可以放弃我，放弃诺言，就这样让我在今后的日子里一个人独自去承受这份思念的痛苦呢？你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四年前在我正式离婚后不久，我就换了工作，去了朋友介绍的美国某家设立在上海的分公司工作，工作很简单，就是处理往来的文件而已。下了班，我就直接回家，可能是还没从离婚的阴影里走出来，我天天窝在家里看书，断绝了一切社交活动。好朋友们开始担心我，怕我想不开，或者是自我封闭。为了让我忘记以前不开心的往事，百儿帮我在一个交友网站注册了一个ID：rosemary。于是，我开始在空余的时间出现在网上，最让百儿郁闷的是，我在网上寻寻觅觅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为她找寻合适的人。为此，百儿经常看着我发呆，然后昂天长叹。我知道我的朋友都在关心我，可是上一次的痛彻心扉，岂是一朝一暮可以放下的？在我的固执下，百儿放弃了她的初衷，认为我只要开心，什么都好。

　　记得那天，我又在网站上为百儿搜索出5，6个在线的男生，然后把他们的ID发给了百儿去看。百儿看了以后都不满意，指了其中的一个对我说，你看看，这个男生简直不是人。我愣了，长得这么帅还不是人？没想到百儿接着说，那是个妖，没事长这么帅干嘛？我不禁乐了，说: “ 难看的你嫌人丑，帅的你又说人是妖.百儿,你到底要什么样的？都老大不小了，想做老姑婆阿？”
　　“ 我要找个专情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百儿感叹地说。
　　“ 哦，找个专情的？容易！面相书上说，唇厚者，情深。我去帮你找。”我坏坏的说。接着，我搜索了好多页，总算找到个厚唇的男生。看他的唇厚的不是一般的专情了。结果，预料中照片换来百儿的一顿恶骂，说那也不是人，是猩猩。
　　“ 哈哈！”算了，放过她了，“百儿，你不喜欢那长得像妖一样的男生，那我就去找他聊了哦！”
　　“ 去吧，你这死Y的。”百儿乐得挂了线。

　　我对着那在百儿口中如妖般的男生说了声“Hi，可以认识你吗？”，就这样，在我离婚的一年之后，我在网上认识了小佟。在他的资料描述中，我知道了小佟是北京人，比我小5岁，那年他才27。怎么形容他呢？有个性？姑且就这么形容吧。网站照片上的他，站在一台雅马哈调音台前，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件休闲的白色衬衫，染黄了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有点孩子气，在他回首的笑容中带着骄傲与自信。DJ是他的职业，音乐对他来说就是他的生命，他自己写词，谱曲，然后自己唱，自己合成。
　　他一般都在□□上隐身，说是在写词，不想被人打扰。当一看见我上网，他总会和我打招呼。对于80后的男生，他给我的印象是很不错的，不像有些男生在网络上聊的就是关于性。我们聊以前的我，聊将来的他，他说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想去从商，不会做DJ.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个世界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了钱他就可以有自己的音乐工作室，不用像现在要先去挣钱，然后回到家才可以去创作自己喜欢的歌曲。更重要的是也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他说别看他才27，经历的事情却是不少。那时候的我总摇头，才多大呢？怎么说出的话是这般的苍白？像我这个经历婚变的人还没感叹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习惯了在□□上等他叫我，习惯了在看书的时候听他自己写的歌。
　　就这样一个月溜过去了。过了元旦，我告诉他，这几天公司要安排我去美国总公司实习，签证已经签好了。
　　“ 我讨厌国外，记得去了要回来。”他痞痞的说“不然别说认识我。”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国外碍他什么事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好，一定回来。到时候要记得到上海机场来接我哦。”
　　“ 恩，一定。我还要捧着一堆玫瑰去接你。到时候你可别感动的哭了。”小佟调侃着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很期望那一刻。“小佟，这可是你说的哦，别说话不算话。”
　　“ 哼，我是这种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