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江湖］重甜》斜辉映月

6、汇合

　　而这头，二人还在快马加鞭前去云梦的路上，已然进了出了城。

　　沈甜不便穿衣束发，外衣草草得披在身上，背靠着车壁静默不语。他面白如玉，如今一身单薄玄衣，乌发如瀑，又因病痛寡言少语，着实与平时大相径庭，倒是展现出几分武当道长的端庄矜贵来，萧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方才微微皱眉的人却倏然一笑：“好看么？”

　　萧甜吃了一惊：“……你看得见？”

　　沈甜：“我能感觉到。毕竟要防止沐浴的时候被哪儿的野猫挠了。”

　　------昨夜。

　　“休息会儿吧，我去洗个澡。”沈甜拿了车上备好的衣物，“辛苦了师傅……萧甜，你在这跟师傅吃点东西，我很快回来。”

　　车夫忙不迭道谢，让这位眼睛不便的雇主小心些。萧甜一声不吭，等到沈甜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间，便暗自跟了上去。

　　他轻功不差，一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很快循着痕迹找到了沈甜的位置：一个浅浅的湖泊。

　　因为肩上有伤，沈甜只是进去了半截身子，撩开披在身后的长发露出一段光洁的脊背。右肩绷带是萧甜帮忙包扎的，已经看不到有血沾染。

　　萧甜莫名地一怔，就在这一瞬，沈甜侧眸，抬手一挥，一记风刃便杀气腾腾地飞来，萧甜不闪不避，果然如他所想，风刃空有其势，晚风扑了他满怀。

　　沈甜沉声道：“谁在那？”

　　萧甜沉默，顿了顿，张口：“……喵。”

　　------大概是被发现了。萧甜不由得有些犯囧，沈甜似笑非笑，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说好带你下山历练，没想到会碰上这事。委屈你了。”

　　萧甜并不在意：“小事。”“那来聊聊天？有什么想知道的么？”“……你的毒？”

　　方才在点香阁后厨时，沈甜被官兵刺了之后便扔下一句‘我毒发了’，之后便无法视物；官兵自然不可能有毒抹在兵器上，唯一的可能只有沈甜自身的缘故。

　　沈甜一笑：“不必紧张，不是什么秘密，老毛病了。嗯……五年前，我在一次打斗中中了毒，无法根治，之后每一年会复发。从五感到四肢会逐渐被毒素麻痹，最后蔓延到心脏，最后.....”他顿了顿，没有直言，但萧甜知晓他的意思，瞳孔微微放大。

　　“我的师妹是云梦弟子，寻到一方古法将毒素封在我的眼内，越临近毒发，瞳中的颜色便越是分明……本应还有段日子，不想被这个意外伤催化了。”

　　他沉吟片刻，“……还需写信告知掌门，王家灭门案只怕是要拖上些时日了。”

　　“你的状况，还能写信么？”

　　沈甜：“当然不能，这不是还有你么？”

　　萧甜：“……”他感觉沈甜带着他，就是为了多个打杂的。

　　马车中备了笔墨纸砚，萧甜一一准备出来，只听沈甜道：“掌们师父亲启，……毒发了，案子查不了了。”便没了下文。

　　萧甜：“……”
　　萧甜下笔：毒复，未能赴命。

　　沈甜唤来信鸽让他将信装上，忽的道：“要下雨了？”

　　萧甜：“是。”

　　沈甜摸摸鼻子，不再多言。

　　入夜。

　　雷声隆隆，萧甜不胜其烦，不再继续睡下去。然而一睁眼，却发现本应躺在旁边的沈甜正半倚着车壁静坐，似乎发现萧甜醒了，俯身摸摸他冰凉的前额。

　　落在额头上的触感温热，萧甜没有动弹，轻声问：“怎么醒了？”

　　沈甜方才张口，便猛地咳了起来，几乎整个人往地上扑去，萧甜立即坐起去顺他的背；片刻后沈甜缓过来，声音嘶哑：“疼得很。”

　　“毒蔓延到咽喉了？”“对。”沈甜点头，轻咳两声。

　　“别说话了。”萧甜扶着他躺下，忽的敏锐地听见狂风暴雨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声响。

　　静默片刻，沈甜似乎已经睡去，而声音也逐渐从远处逼近。萧甜掠出马车，本应在车头安睡的马车夫已经不见踪影。

　　萧甜反手扣上斗笠，循声奔去。

　　不出半晌，来自远方的不速之客就和萧甜打了个照面。对方反应极快，在看见萧甜身影的瞬间就甩出几枚飞镖，然而暗夜沉沉中银光一闪，瞬息之间，萧甜已然拔剑出鞘，将暗器尽数打了回去。

　　几个刺客闪躲不及，被自己的暗器刺伤。他们咬咬牙，飞身与萧甜缠斗在一起。

　　交手三招，三个刺客便已经一死二伤，其中一名过程中撩飞了萧甜的斗笠，露出下面一张脸谱面具。他当即停了手，吃惊道：“三尺雪！”

　　“谁派你们来的？”声音透过面具变得诡异，两个刺客面面相觑，但继续缠斗下去他们必死无疑，只得道：“公子命我们为沈客送来缓解毒性的解药，并非有恶意，还请三尺雪阁下放我们前去。”

　　沈客是沈甜在江湖上的代称。萧甜闻言，不为所动，道：“你们公子？”

　　“蝙蝠岛岛主，蝙蝠公子。”

　　萧甜吃了一惊，蝙蝠岛这个名号可不一般，他拿不准蝙蝠公子与沈甜的关系，便道：“东西给我。”

　　“这……实在难以从命。公子吩咐必须亲手交至沈客手中。”

　　萧甜沉吟，应允：“明日再来。”

　　两个刺客便带着同伴的尸体离开了。萧甜动身回马车，他脱去蓑衣，又将面具收好，撩开车帘，发现本应睡下的又坐了起来，听见声响扭过头来，轻唤：“萧甜？”

　　“嗯。”萧甜拉上帘子，将风雨隔绝。

　　“过来。”沈甜冲他招手。

　　“我刚回来，寒气未散。”

　　沈甜笑笑：“那一定冷得很了，过来暖和暖和。”

　　萧甜神情松了松，他依言脱去外衣进了被子里。沈甜握住他的手：“果然很冰。刚刚出去和人打架了？”“是。”“赢了没有？”“……”

　　萧甜忍笑：“赢了。”

　　“不错。”沈甜满意的点头，“有问出是谁派来的吗？”

　　“蝙蝠公子。”

　　这个名字一出现，萧甜就感受到了沈甜的僵硬。沈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然道：“阴魂不散！”

　　···

　　“砰！”

　　“小师姐，你看什么呢？”

　　“啊？”女孩把视线从远方移到身旁的人身上，笑了一下：“我感觉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大概是打翻东西了吧。”女弟子道，“那两位病人已经安置好了。”

　　“嗯，我这就过去。”茶茶虽然有些疑惑，但毕竟病人的伤势更加重要。

　　房间内只静静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唇红齿白，左眼角一块纹着只淡红的蝎子。茶茶扫了一眼他的身上，认出他穿的是暗香的校服，伤口都已经被处理好，零零碎碎，倒是没有重伤。

　　她反过青年的手腕，刚搭上去，刚刚还毫无动静的手瞬间冲向她的脖子，力道之大，将她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咳……呃……”茶茶伸手去捶打他的手，用力去掰，然而纹丝不动，行凶者却还闭着眼睛，仍然神志不清。

　　就在茶茶觉得眼前出现黑点，即将失去意识时，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师父！”

　　随着来人惊怒的叫喊，茶茶感到脖子上铁钳一般的手猛地一用力，她被狠狠甩了出去，撞在柜子上。

　　“咳咳咳……怀星！别伤害他！”茶茶还未喘匀气就急忙阻止来人的动作，然而为时已晚，怀星在看到面前一幕时就已经拔剑刺去，在昏迷中的鬼怜立刻被杀气惊醒，翻身一滚从床上逃过，避开这一剑，随即拿过挂在墙上的刀刃格挡刺来的第二剑。

　　房间不大，不便打斗，两人且打且退，冲出了房间。

　　茶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从地上爬起追出去：“怀星！别伤害他！”

　　然而两人哪里听得到她的喊叫？桃源津大门混乱一片，正在照顾病患的云梦弟子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计疏散群众，巡逻弟子匆匆赶来也急得团团转，摸不清状况：“怎么回事？那是茶茶师姐的徒弟怀星吧？怎么和病人打起来了？”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但再打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众人正焦头烂额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沈甜远远地就听见刀剑交错的声响，问：“怎么回事？”

　　萧甜掀开帘子，就看见自己的雇的杀手正在众目睽睽下，与任务目标大打出手：“……”

　　“有两人在打斗。”

　　沈甜皱眉：“像什么话。”

　　马车停稳，萧甜先下了车扶沈甜，一道剑气却失手劈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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