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宛城 ...
-
郭嘉白天忙政事，晚上阅公文，对卫淇的照顾绝对谈不上无微不至，倒是大宝经常出去捕鸭子捉野兔，都是滋阴的，卫淇放下家计，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还有大宝陪着玩耍，心情轻松，进补得宜，给她看过诊的大夫都说肯定她的状况很好。曹操出征张绣的时候，郭嘉十分放心地跟着曹操出征。大宝照例驮着郭嘉走。
郭嘉跟曹操议完事，转头见大宝默默地站在原地直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郭嘉爬上大宝的背，问道：“今年你好像很疲倦呢，是不是有心事？”
大宝点点头。
“到底是什么事呢？你很少这样闷闷不乐。告诉我吧？”
大宝迷惘地扇扇耳朵，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好告诉他？郭嘉见大宝不回答，以为他嫌自己多事，气闷地摊手一趴，很明确地将自己心情不好的消息传达给大宝。大宝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装没看出他的意思继续默默走路。郭嘉被他宠惯了，大宝突然对他不理不睬，他小孩子脾气一上来，干脆跳下虎背上了马车。大宝很伤心地目送他爬上马车，郭嘉悄悄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却已经别过头去看向曹昂。
郭嘉气呼呼地哼哼几声，一摔帘子把自己扔到荀攸旁边软乎乎的榻上。荀攸正在闭目养神，见他进来，道：“郭祭酒怎么到车上来了？你家的老虎不要你了？”
“什么我家的老虎，明明现在已经是大公子家的，少提他。”郭嘉愤愤道，“我睡一会，你给我看着被子。”
荀攸还没答话，郭嘉卷过铺盖往里一躺，荀攸无奈地摇摇头，郭嘉被他家的老虎照顾得太好了，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要是曹操和曹昂在还好，换了远一点的，未必会愿意保全他。
大宝没看出来郭嘉哪里不好，自然也看不到荀攸能看到的问题，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曹昂对郭嘉很好，最好能让他继承曹操的位子。所以能不死在宛城，还是不要死在宛城吧。郭嘉既然上了马车，那就是不用他背着了。大宝想想，离开重兵保护的谋士的马车，跟在曹昂后面。
曹昂觉得一个武将骑着杀气腾腾的老虎比骑着马威风多了，已经口水大宝很久，只是大宝一直腻在郭嘉身边寸步不离，他欲下手而无机会。现在大宝主动跟过来，曹昂大喜过望，从自己的坐骑上下来和大宝一起走，不时与他说话，大宝或点头或摇头或转耳朵挠头皮，总有些回应。曹昂一方面怀疑他和郭嘉是不是闹翻了，一方面极高兴地想方设法讨好大宝。
郭嘉睡不着爬起来揭开车上的帏帘，大宝正和曹昂并排慢悠悠地走着，根本没有上车来安慰他的意思。郭嘉抓起被子蒙住头，荀攸莫名其妙地问他又怎么了，过半天，郭嘉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大宝移情别恋了！别烦我！”
荀攸抽搐着脸，真想回一句：他什么时候恋过你！怕被郭嘉纠缠不休，生生忍住，继续闭目养神。
大宝不知道郭嘉飞醋吃到天上去了，只是步步跟紧了曹昂，就怕他命中遇难的那个晚上跟丢了人，曹昂是半个武将，随着曹操要驻兵在外，郭嘉是文弱的谋臣驻在安定的后方，大宝要顾曹昂自然顾不上郭嘉。郭嘉真的是恨得牙根痒痒，要是大宝此刻出现在他跟前，说不定他要扑上去连咬带掐地泻泻怒气。郭嘉恨过一阵，宛城张绣开门投诚，曹操大悦，郭嘉、荀攸、程昱的事多了不少，郭嘉也就没时间再想大宝出现之后要怎么闹腾。尤其不久后曹操不知道为什么不理事，谁求见都不见，郭嘉等人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更管不了其他。直到大宝再度现身，他才又捡起生气的表情挂在脸上。
大宝完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开门见山地提醒他曹操的变化，郭嘉再有心和大宝闹，牵涉到曹操的事业他还是能立刻冷静下来。得到大宝确切的消息说曹操成天和邹氏厮混，而张绣和贾诩有心谋反之后，郭嘉立刻请来荀攸和程昱共同商议处理方案。
程昱的脾气一上来，当场就要带兵入宛城，至于是不是犯了曹操的大忌他才不管。平心而论，把事情在未爆发之前按下来比事后收拾要好。然而犯了曹操的大忌说不定将来就会永远被视作贰臣，郭嘉和荀攸合力按住了程昱的烈性，转而讨论如何在事发时把伤害减到最低。
“典将军是主公的亲卫，有典将军在，他们敢动手吗？”荀攸自言自语道，“所以要先剪除典将军……仲德，奉孝，你们猜他们会怎么做？”
郭嘉踢踢大宝，大宝打个哈欠，做个拍爪子然后奸笑的动作，郭嘉便对荀攸道：“大宝说是靠酒。”
“灌醉？确实。”程昱点头道：“等下下令命典将军戒酒到回都城为止。”
荀攸道：“不。与其让他们不能行事，倒不如诱使他们行事，然后我们早作安排，一举击破，好彻底收服他们。张绣是难得的武将，贾诩更是智计卓绝。为主公揽此大才，岂不比让他们无功而返来得更好。”
程昱道：“那就下令典将军佯醉诱敌。可是没有夏侯将军、于将军、曹家兄弟的支援，典将军纵然能抵挡片刻，总是难以保全主公。”
郭嘉皱着眉，道：“也只能请大宝帮忙传递消息，最好事情一爆发，就立刻携带主公的命令去找夏侯将军。而我们提前请众位将军做好准备，命令一下立刻出兵，应该能在典将军力尽之前解围。”
程昱道：“你这是应该可以，有个什么万一，主公岂不危险？”
荀攸道：“不然呢？妄调军队只有死路一条，主公决不能容忍我等插手军队。最多把派来保护我们的那几队亲卫全部调入宛城。”
郭嘉再想一想，突然问道：“张绣和主公，谁更有主天下之势？”
程昱和荀攸齐声道：“自然是主公。”
“贾诩是个聪明人，如何看不透这一点。我看主公倒是十分安全，其他人，可就说不好了。”
程昱和荀攸不如郭嘉擅长猜测人性，在智计上却不必郭嘉差，郭嘉一说，他们立刻就能想明白，报恩、立威、保自身，贾文和不愧是对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角色。
想明白这一点，郭嘉的打算也就得到了认可，程昱立刻调来几队亲卫，持他们的书信前往宛城找曹昂，其他的事，曹昂会料理明白。
宛城曹昂接到程昱为首的三个谋臣的书信，立刻着手安排，先以大公子的身份压住典韦不准饮酒误事，再命几个酒鬼教他装醉技巧，典韦学了几天，差不多能瞒过普通人，要瞒过贾诩却是根本不可能，曹昂临阵变计，决定先诱走贾诩，再瞒过其他人。而让大宝去传信的想法他也否决了，让人快马传命，大宝毕竟是一个不错的攻击输出，一个能顶仨。大宝自己也愿意守在曹昂身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问题是所传的军令很难获得，曹操现在连曹昂都不见，曹昂只能让人准备好笔和帛在曹操门外候着，一有事他可以立刻下令。
大宝想起历史上曹操出逃的时候好像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对这个主意持保留意见。只是他的想法没人能读出来。不过能保曹昂一命就可以了。他的死亡是因为他没有马被追兵追上，这次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怎样都不会被追上了吧。大宝想到这一节，开始昼伏夜出地查看宛城的地形，找寻从各个地方出发的安全的逃命路线。不久后的一个傍晚，贾诩突然请典韦去喝酒，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等了这么久，该来的总算来了。
曹昂一把火烧了贾诩的邻居，木质结构的房子一烧一大片，整个城中西北已经烧得一片通红，眼看就要蔓延到张绣的住处了。贾诩只能命几个士兵务必灌醉典韦，自己匆匆去查看情形。他一走典韦慢慢装醉糊弄过几个士兵，半夜胡车儿来偷他的戟和盔甲，典韦只当没发现，胡车儿一走，立刻抓上备用的武器换上亲兵的盔甲备战。而贾诩和张绣接到胡车儿得手的消息之后，发动反叛。贾诩隐隐知道有人在谋事，这场火烧得十分蹊跷。
张绣叛乱，城中的火势又不见分毫消下去的迹象，顿时乱成一团。大宝咬住曹昂不放，随他一起杀出城外。这是大宝第二次经历战场，第一次杀人，被咬断脖子的人的血溅得大宝眼前一片血红。
曹昂和大宝杀到城郊，刚喘口气要继续逃命，遇上了衣衫不整又失去了坐骑的曹操。曹昂当机力断，把自己的马让给了曹操。曹操爬上马渡河而去。
曹昂直到此时都还没征得大宝的同意爬到他背上，大宝朝郭嘉在的方向望望，走到曹昂身前卧下示意他上来。曹昂兴奋地爬到大宝背上抓紧大宝脖子上的皮毛，大宝调整一下姿势，沿着早已看好的路线奔大营而去。
曹操手下的大将得到曹操的手谕后立刻骑兵救宛，郭嘉等人在南阳大营望宛县的大火烧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早上还未熄灭。曹操在破晓时分回到了南阳，更衣梳洗之后痛陈前非，恢复了往日冷静的状态。郭嘉听说大宝和曹昂还在宛县，想到大宝从不准别人骑在他背上，很是为曹昂担心了一把。
然而大宝驮着曹昂回来了。郭嘉远远看见曹昂在大宝背上得意洋洋，不知道为什么，想把曹昂揪下来暴打一顿。郭嘉悲怆地看看自己的小胳膊细腿，再看看曹昂的武将打扮，神色一黯，顾不上曹操关心的眼神回自己房间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宛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