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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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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颗红色的弹丸中取出一张白条,慕阎昊扫了一眼,便扔在了地上,“一群废物。”
“庄主。”
“进来。”
慕司辰推门而入,因为是垂着首,自然看见了地上有张被弃的白条。虽然心有疑虑,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任何过问的资格。
“不知庄主有什么吩咐?”
没有回答慕司辰的话,慕阎昊只是冷冷地转身走到案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红色请柬和一信,将请柬随手丢给身后的人,慕司昊便拿着那封信向门外走去。
握着请柬的修长手指绷得紧紧的,那人对自己的态度,一向如此不是吗?
请柬的内容是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将于下个月十五在金陵欧沧堡举行,居时将重新选举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及武林盟成员,故诚心邀请慕之庄参加,希望他能够与断鸿山庄、欧沧堡一同担任大会的评审。
虽然慕之庄拥有当今武林最神秘庞大的情报网,暗中也兼做些暗杀生意,但毕竟是个只是个商人,也向来与那些江湖中人来往不多,有的也仅是金钱交易,这次怎么会邀请他们参加武林大会,还让庄主担当评审。
阖上请柬,将它放回案桌上,正待退出书房,慕司辰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转向地上的白纸,明知不可为,却仍旧神使鬼差地走了过去。
凝望着灰闷、暗沉的天际,慕司辰伸出手掌,一滴细小的水珠从天而降,霎时,满庭春雨,连绵不绝。
盯着手上的信纸,南宫琉月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这次爹没有生气,虽然仍有一些责备的语气,但她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让大家担心了。
“慕大哥,真的很感谢你。”真挚地望着眼前俊冷的男子,“你的恩情,琉月无以为报,日后是要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你一句话。”
“说什么傻话。”慕阎昊的眼中泛着一丝温柔。
“还有辰哥哥,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琉月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南宫琉月接着说道,殊不知听到她这句话的人眼神一暗。
“对了,慕大哥你刚刚说要去金陵参加武林大会,是真的吗?”提到金陵,南宫琉月突然好想回家,那远在金陵的欧沧堡。
“嗯,请柬是从欧沧堡发来的。”
“我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是断鸿山庄吗?”
金陵城内,集实力、权势、财富、名望于之最的两大武林世家,“西鸿东沧”,而被称为“西鸿”的断鸿山庄因有朝廷的支持,略胜一筹,其庄主段回峰更是因缘际会偶得了凡习武之人皆梦寐以求的绝世秘籍——青冥诀,连续蝉联两届武林盟主。而欧沧堡主——南宫越晋则屈居副盟主之位。
“你的意思是说要在我家举行武林大会?”南宫琉月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太好了”。
看来重新恢复动人生气的南宫琉月,慕阎昊深深地看着那发自内心的灿烂微笑,知道自己心里的某个冰冷角落早已升起阵阵的暖意。
凉亭外,翠绿的池面上正荡起圈圈涟漪,随风摇曳的新荷更添风致,阵阵暗香在浮动。
人间尽似逢花雨,莫爱芳菲湿绮罗。
“今天真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通体雪白的纤离背上,欧阳琉月仰着头,经过雨水洗礼的天空湛蓝如玉,碧透辽阔,偶有一朵浮云缓缓飘过,如此清新惬意,“你觉得呢,慕大哥?”
扭回头看着身边的人,紫衣华服,俊冷无铸,骑在那匹毛发黑亮异常的骏马之上,更显得丰神俊朗,华气逼人。
心没来由地一跳,南宫琉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正猛地往头顶上冲,忙转过身掩饰自己的尴尬,手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纤离的鬃毛。
“怎么了?”依旧是那低冷的声音,但却难掩话里所蕴含着的暖意。
“没…没什么,只是刚才头仰得太久了,有点晕,呵呵。”
欧阳琉月干笑着,以此来掩饰脸上的尴尬,深深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回过身,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咦,辰哥哥呢?”
现在才发觉慕司辰不在身旁,南宫琉月左转右扭地寻找慕司辰的身影,转到身后才瞧见那落于他们身后一段距离的熟悉青衣。
“辰哥哥,你怎么骑得这么慢,快跟上来啊。”
骑着一匹普通的棕黄色马,慕司辰看着眼前更显翠绿的芳草树木,一派肆意生机,林中亦不时传来清脆婉转的鸟鸣,嘴角浮起淡笑,那不远处的一黄一紫也如入画般美好,衬上那渐逝露水所折射出的最后一片华光,更是出尘得不容亵渎。
所以,他才会故意落在他们身后,闭起自己那股俗气,不敢靠近,双眼却贪婪着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放。
听到南宫琉月的呼喊声,慕司辰楞地回过神来,看见南宫琉月只是对着他挥手,示意他快点跟上他们。
将气息调整到平常的淡然状态,慕司辰双腿轻夹了一下马腹,朝两人小跑而去。
“庄主。”
“南…琉月。”虽然仍十分的别扭,但还是不得不改口道。
“嗯,辰哥哥,有进步咯。”
想到出发时还开口闭口叫她南宫小姐,被她的眼泪攻势所愣到后,现在已经完全不敢抗拒了。呵呵,自己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因此,南宫琉月对慕司辰展开了一大大的微笑,以示安抚。
一路上,南宫琉月笑逐颜开,不停地向两人介绍金陵的风土民情,以及自己家里的情况。
等他们到达最近的一座小城镇的时候,天已经漆黑。原本计划是要到离这里四十里外的维波镇住宿,那里有慕之庄的产业。
等他们来到这镇上唯一一家客栈投宿时,却被告知只剩了一间客房。
满脑肥肠的胖掌柜直愣愣的盯着眼前一对男女,不仅俊美非凡,而且一身锦衣绸缎,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尤其那个女的,长得真是俏丽动人,笑靥如花,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得他是心痒难耐,一阵口干舌燥。
舔了舔那猪肠般的厚唇,装作一脸的为难道,“三位客官,真是对不起,本店太小,真的仅余一间客房了。”说罢,双眼更是露骨淫邪地瞅着欧阳琉月。
紧攥着拳头,南宫琉月气愤地侧过头,要不是不想给慕大哥他们添麻烦,她非把这个一直死盯着自己看的猪头掌柜打成肉泥不可。
“掌柜的,这里是五十两,可否再腾出一间客房。”
慕司辰从袖中取出五十两白银放在柜台上,借机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南宫琉月的身前。
丁庞盯着那在昏暗的灯下,闪闪发光的大银元宝,忍不住吐了好几下口水。
瞟了那慕司辰一眼,一张平凡的脸,跟眼前的男女一比,真是丑太多了,穿得也只是件普通质地的青衫,看来是个下人。
不过一个下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看来今天自己真是遇到有钱的主了,习惯性地又舔了舔向外翻的厚唇。
这该死的下人,什么时候把小美人给遮住了,浑浊色欲的双眼冒着忿忿的邪光,但脸上还是不着痕迹的一脸讨好。
“有,有,只是要委屈客官住小人的房间了。”
抖动着脸上的肥肉,一脸谄媚道,“客房请放心,马上就给您换上干净的床单和被子,包准客官睡得舒心。”
另一边又凶恶的呵斥着店内唯一一个小二 ,“你这个狗崽子,还不快去把那间客房和我的房间打扫干净。”
又嫌那小二的动作太慢,趁他上楼的时候,朝那瘦小的背脊上狠狠地踹上了一脚才解气。
“太过分了。”
刚想转过身,接着献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肥壮的猪手就被人用力整个的扭转到了身后,瞬时,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响起,期间还夹杂着“咔嗒”一声。
“你这个卑鄙、下流,欺凌弱小的无耻奸商,今天对你的教训只是小惩大戒,以后要再敢这样,小心本小姐拆了你的臭客栈。”
作势拍了拍衣袖,终于出了气的南宫琉月,满意地看着那已经完成变成紫色的特大猪头,和无力垂在一旁的右手。
“对了,要想完全医好你脸上的伤和那只脱臼的手,最起码也要五十两银子哦。”
“呜……”脸颊鼓肿得像只□□一样,完全说不了话,至今无法相信自己怎么会一下子沦落到这般田地,呜……美人,银子都没有了。
“对不起,慕大哥,害得大家要在树林里过夜了。”南宫琉月刚想弯腰道歉,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她托起。
“根本不用为了那种人向我道歉。”慕阎昊将那不知何时沾上的细小碎末从那云发上拂去,“这里很好,况且我还是第一次在野外露宿,别感一番滋味。”
第一次听到这完全不带任何冰冷的温柔声音,南宫琉月猛地涨红了脸,呆呆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仿佛被蛊惑般深深地陷入那似深潭般的黑眸中,让她不能自拔,不愿也无法打破这暧昧的氛围。
手里拿着捡来的树枝,慕司辰敛息藏身在一棵树后,从这个角度,可以完全清楚地看见,寒意阴凉早已消散不见,除了温柔、宠溺之外,还透着更为深刻的东西,此刻正与那一脸娇羞的人儿四目相对。
修长的手指慢慢地移上胸口,轻轻地攥着青色的衣襟,指尖霎时青白,一滴、二滴粘稠的液体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呈现暗紫色。
余光不着痕迹朝那棵树一撇,嘴角浮起淡不可见的笑。
“可…….可恶的……臭……丫头!”顶着紫色的猪头脸,丁庞龇牙咧嘴地咒骂着把他打成这样的南宫琉月,不时又吐了几口血水,该死的。
房门被人从门外打开,走进来是那个一脸黑瘦,双颊凹陷的店小二,手上拿着冒着腾腾人气的汤药,很烫,店小二不得不一下下地换手耳朵,不可避免的洒出了些药汁。
“妈……的,你这个……狗…….崽子,把老子……的药…..给洒了,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凶狠着猪头脸朝那瑟瑟发抖的人大步走去,丁庞举起肥厚的左手便用力地甩了下去。
“啪!”伴随着瓷碗落地的清脆声。
月明星稀,虫鸣鸟叫
小城镇外的一处乱葬岗,一具浑身肿胀发黑的尸体,正在腐烂,散发着无法言语的阵阵恶臭,虽引来了无数苍蝇,却没有一只敢叮覆在那腐尸上,而那黏滑黑液所流过的地方,正冒着屡屡黑烟,寸草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