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郦分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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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王清只比他大两岁，也在他新转的大学里读书，同院但不是同专业。而万俟琮身份证上多报了一岁，所以直到万俟祺帮他办完手续他才意识到王清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学长。
常安的大学城在市中心外，偏郊区的地方，距离住宅区大概有四站，也是不算远不算近的距离。停在车库里的那辆宝蓝色吉利是王清的车，正好顺路，通常是王清载万俟琮到学校报道。常安多牡丹，常安大学就有一座极其著名的牡丹园，年份很大。只是万俟琮到郦地的时间不巧，没赶上花期，到了牡丹园也只能看到如枯槁般的枝。这有点让人气馁。王清是第一次来到常安，却因这次比万俟琮多住了三个月就提议要领他在常安认路。难得有近距离认识新室友的机会，万俟琮不打算解释，心安理得地接受王清无意识抛出来的一切善意。
其实到常安的第二天，万俟琮的老爸就直接给他发了十三个文档。其中就有一个文档是关于王清的，关于性格栏的第一行就写：理性思维，偏冷静……剩下的万俟琮都没看，看到这一句话就打开下一个文档。
下一个文档是关于鄢川的。万俟琮在心里感叹一句：我这手气应该在回来之前买张彩票。
明明他老爸比谁都清楚他多了解鄢川，但还发了这个文档。万俟琮只能安慰自己这是有原因或这是他爸手滑，而不愿意在往其他的方向细想。鄢川的头衔又往后面加了几个，底下的获奖证书和公司项目也多了几个。总而言之没有大改变，他们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万俟琮正想往下看，手机上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他只好转而去看讯息。
那端的人简单地写：“照顾好我侄子！”
“青风叔，不能这样，”万俟琮顿了顿，继续打字，“还有他亲小叔不该是绍才叔吗？”
“我是亚叔！表叔！”青风补充，“王绍才承认了的！”
万俟琮抿了抿嘴唇：“我也是你表侄啊。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那边没有在速回了，对话框左上角的“对方正在输……”闪了三次。万俟琮等得没趣，正打算退出对话框，那边就又弹出一个气泡。
“别鬼混。”简言意赅。
万俟琮无言。
“有事找我们，”片刻之后又冒出一个气泡，“没事也可以找我们。”
眼见差不多到赶下午大课的时候了。万俟琮拔下插销，收拾好书包，拿起手机往输入框里打了行“别煽情，不像你”便按回车键发送。王清准备考研，中午就没有跟着他回来。拎着书包锁好门，万俟琮从车库里翻出一辆小电驴，晃晃悠悠地骑到地铁站附近。可能因为刚过中饭饭点的关系，地铁站人很少，零星的几个人分散地站在不同的口。显示牌上标着距离下一辆车到站还有五分钟，万俟琮望向周围，地铁站靠里的地方有四排长椅。见没有人坐他就放书包坐下，还坐得端正，仰头眯着眼看显示屏上的分针向右下歪了一格。
常大和郦大距离不远，基本上是门对门。郦大后门那条街尽头有个酒吧。那酒吧规格很高，万俟琮是常客，只是有好久没去如今想起来倒恍若隔世了。
当年只觉光阴如流水必要过得肆意才能不负韶华。就似烟花，绚丽且爆炸，点哪就哪炸，到处炸。最后有点像炮仗。不过如今想起来那些泛黄的日子，光怪陆离，只觉得荒唐。
地铁里的广播女音还是气冲冲地念英文稿，咬牙切齿的语气好像下一秒就能站在门口把和关门赛跑的人扔出去。隔壁座位的人在听民谣，耳机没连上蓝牙，外放了，也没发现。整节车厢除了一个歪着头补觉的大叔就只有那个人和万俟琮，万俟琮不打算告诉那个人，他偏过身打开手机界面，屏幕上先显示昨晚预定的行程记录提醒。
下午那节大课之后要拐去公司看看情况。万俟琮眯着眼划开手机锁屏随便点开了一篇金融报道，上面主要讲了鄢川近几年在郦地的规划和他对未来向齐地拓展业务的计划。熟悉的官方腔。经过从小的耳濡目染，万俟琮一直可以自其中摘出鄢川这一长串采访真正的重点。往备忘录里输完总结好的内容后，万俟琮虚了虚眼，一看差不多要到站就先起身站在门口，眼看车外从电缆顺到站台。
“大学城已到站，”女声透过电音显得语气更凶，“烦请注意秩序，先下后上，谢谢。”
红灯亮，车停在白线后，两三行人沿着斑马线快速跑过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两侧的绿植是矮灌木，在正对着中心方向的草坪栽了片薰衣草。薰衣草的味道本就清浅，淡香早在车来车往中消散至尽。有风吹，叶飒飒。郦地多水，连带着本土的风总似有眷恋的温柔。风托着云往北走，阳光就从云上倾撒光，晒在地上。街角的咖啡厅的玻璃干净得被店家在外贴着“注意”，映着光，边沿发亮。万俟琮走得很不巧，他在咖啡店外等了一刻钟才等来叫好的车。
车里的人摇下车窗。车里面的人叫言辰，是他之前在郦地结交的好兄弟，也是难得在亲身经历过那些事后还能和他有联系的人。他冲着万俟琮探头说：“琮儿你要开我车还老撵我，你好意思吗？”
“我不仅好意思我还能让你下来，”万俟琮走到车左侧拉开车门，“我给你叫了出租车……你还是住原来的地方吧？”
车里的人倒也下来了，但还佯装气愤地把钥匙扔给他。“你好没良心一人！”言辰颤着手指向他。万俟琮耸了耸肩，俯下身坐进驾驶座。
“电话我留的你的。估计一会儿就得打过来，”万俟琮对言辰说，“你自己上点儿心。明个儿我就把车还你。”发动机一响声，万俟琮甩上门还不忘给他留了句：“谢了兄弟。”
换挡，离合换油门，车是好车，一溜烟就跑出了视线范围。言辰晃了晃头，站在咖啡店外转手机。咖啡店的玻璃门上挂了串紫罗兰色的管状风铃，门一动就响得清脆。刚出来的姑娘怀里捧着一盒小蛋糕拉开门，就看见言辰捏着手机一角瞥向她。言辰干净得好看，肩膀窄还爱买大款，穿上连帽卫衣就跟个长不大的孩子没两样。奈何这人心大，冲着姑娘就是无意识地一乐，愣是把那姑娘笑脸红了。姑娘正想和他搭话时，刚开走的特斯拉一溜烟又停在他们面前，车窗被缓缓摇下，万俟琮低下头从墨镜上方看向言辰。
“辰儿，”他一只手肘枕在车窗边，“你知道哪儿买猫咪用品吗？”
恰逢此空隙，那姑娘抱着小蛋糕先走远了。
“猫咪用品？”言辰偏过头看向万俟琮，“你得去宠物商店啊。问我干嘛？”
万俟琮说得理直气壮：“你不是有只猫吗？”
“我那是一只叫做猫的狗。跨物种了，”言辰小臂撑在车门上，“哪能一样啊。”
“常安最好的宠物商店在哪儿？”万俟琮从自己那只荧光绿的背包里掏出一小本，“还有养布偶猫需要什么？”
言辰说：“你要养猫？”
“别管那么多，”万俟琮用笔戳他手臂，“快说。”
“我不知道哪儿最好，”言辰弯腰和万俟琮直视，“我经常去的那条街你知道……那条街的尽头开了家宠物店，我最近一直去那里买东西。”
“还有你不能因为我的狗叫猫就给它换了物种！”
车窗扣上边沿。
此处是三楼，透过窗玻璃正好能看到梧桐树的树冠。这时候天气偏冷，树叉没有鸟巢，走廊上也几个人，连呼吸都会不自知地放轻。此时走廊拐角有阵嘈杂的声响，王清停下脚步，托了托细框眼镜继续向前走，却被人叫住了。
“王清同学！”
而他只能转身。
“同学。你好，”王清对她笑，“怎么了吗？”
“今天社团有团建，晚上在校门口集合，你要来吗？”
团建啊。王清想了想，正打算委婉地拒绝，却被女孩之后的话给打断。
“这次社团里的人都会到场。前几次团建你也没来，而且你从来都不在社团多待会儿，还有些人不认识你呢。大家都希望用这次团建来拉进我们的距离。你就答应好不好？”
想来几次三番拒绝别人的好意也不太好，王清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女孩欢快地舒了口气，和王清打了招呼就在前面分开。继续向前走总会走到台阶间，王清叹了口气，避不可避地看到楼梯间两两三三等在电梯口的人。有些人肩膀上背着乐器，有些人手上还夹着烟。他靠在墙边看着他们，也看着显示电梯抵达楼层的显示屏。
会议室只空出最里面和左边第一个位置。万俟琮推开门，抬眼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有董事也有各部门经理。他扯了扯领结推开门，会议室里的人全都起身注视他走到最靠内的那个位置。他一坐下，其余的人也都自觉坐回原位。往会议室长桌中间摆绿植，现任大齐企业最大股东兼执行总裁难得的闲情逸致，居然摆成企业文化，结果连带着分部总公司也有。万俟琮瞧见长桌中央突兀的一瓶白色郁金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只好压着烦躁打开电脑导出文档和演示文稿。他手里敲着键盘，眼神却不自然瞟到左手边的那个空位。
是属于大齐企业郦分总的最高顾问，也是属于王清的位置。
距离会议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万俟琮扣上电脑，抬头对在场诸位露出微笑。他刚好开口作自我介绍，会议室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王清拎着包和他对上眼神。隔着较远的距离，万俟琮还是能察觉到他眼睛里的诧异，故而他带点捉弄人的恶趣味笑得更加真情实感。
“大家好。我就是郦分总的执行总裁，”万俟琮眯了眯眼，朝王清扬眉，“万俟琮。”
“这位是我、也是郦分总的最高顾问，”他向王清抬手，“王清。”
他说：“烦请大家鼓掌表示热烈欢迎。”
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万俟琮带着些说不上来的兴趣率先鼓掌，目光仍然落在王清身上，笑意传达不到眼底。由他开始，鼓掌越发热烈，王清在局促不安中更显淡薄，于一片掌声中走至自己的位置上拉开座椅落坐。
王清说：“客气了。”
“正好，”万俟琮压低了声音促狭的笑，“没迟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郦分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