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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牙之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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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梦璃第一出远门,随菱纱天河一行去寻传说中的剑仙。
三人初涉红尘,便凭着极佳的气运得了琼华门人相助,拜入琼华仙门的路途也是顺风顺水,再加上少年意气,以致三人未曾将师门规矩放在眼里。
堪堪学得几样仙术,便合谋着偷溜下山去玩了。
她们三人因好奇落入了水源枯竭的月牙谷,又机缘巧合地从谷内存活的村民处知晓了月牙村的困境,之后他们偷溜下山的事被紫英师叔逮了个正着,却也从师叔那知道了水灵珠可以改善月牙村的水源问题。
几人复又匆匆赶回昆仑向掌门求助,可惜掌门却并不愿借出水灵珠。
说起来,仙门至宝,又是传说中的五灵圣物之一,要拿去救助几个寻常凡人。从掌门的角度不愿拿出,还有掌门看她们时眼里的那种荒谬意味,梦璃都能理解。
虽然她对月牙村之事还是有所介怀,但不论是掌门面前还是菱纱几人面前,她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听着几人的愤慨。
她知道,菱纱总把她想象成不谙世事的官家小姐,还把她想得过分美好和心善可欺,但事实上正因为她是官家小姐,她的出身教养才更加的冷漠。
她父亲刚上任时的寿阳其实并不似现在繁华,寿阳是在八公山的离香草被制成蜜香后才逐渐繁荣起来的,那时常常有妇人来柳府,求教制香方法,也常常是凑上几人一起研究新的方子。
只是城内妇人多半目不识丁,城中又基本没有能霸街的大户,那些妇人几十年来没规矩惯了,有时遇到分歧也不管是不是在县令府中,插起腰来就能骂得对方狗血淋头。
那时起,她母亲便时常教育她,人生一世要遇到的事情千千万,但与自己无关的,袖手旁观是最好的做法。
只是母亲的教导的她无法完全照做,她也的确要比母亲要求的更心软些。
若是早有旧怨之人相互争斗也便罢了,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族群,因一场无需观星掐算就可预见的天灾就此覆灭,她实在于心不忍。
虽说紫英师叔已吩咐琼华门人定期给月牙村的村民送去水和食物。
可是当初月牙村的那名妇人不愿孩子活活饿死,而决心杀了亲生婴孩的场景,于梦璃来说,至今仍是历历在目,难以忘却。
那片沙漠,于他们而言,来去不过转瞬之间,可于寻常人来说,是一件天大的难事,何况像月牙村村长那样本就留念家乡之人,便是有能力去别处生活,也会迟迟不愿离去。
后来她与天河几人又先后游历了许多地方,也见多了世态炎凉,但月牙村的事情仍是悬在梦璃心上的一块石头,不仅仅是怜惜他们的境遇,更是珍重他们眼里的那份对乡土的真挚。
去即墨寻找光纪寒图时,梦璃留意到狐三太爷称呼夏元辰为山神。
他原来竟是乔装打扮混在百姓中体验人情冷暖的山神!
梦璃面上不显,心中却很是欣喜,山神,掌管着一方安宁之神,应当最是通晓生机循环之道了,月牙村或许有救了。
于是寻回莲宝后,梦璃趁着筹备花灯节的空隙,私下向他请教了帮月牙村恢复生机的办法。
只可惜,夏元辰详细问询过月牙村的处境之后告诉她,似月牙村这般水源彻底枯竭之地若无强大的力量相助,决计是难以挽回了,但因昆仑山脚并非全是荒凉之地,她可向水系妖兽习得调水之术后,将其他水源丰润处的水汽传送给月牙村。
若是调取来的水汽充裕便能聚成雨云,能解一时之困,只是得时常施法,否则月牙谷的景象用不了多久又会恢复如初。
但若是能寻到生机强大的仙物作为阵眼,在月牙村中心布下生灵循息阵法,或许就能解除月牙村的死局。
只是因各大修仙门派每年派下山去历练的弟子众多,任务又多是除魔卫道,妖兽们不是被斩尽杀绝,便是躲在世外之地,毫无踪迹可寻,要找到生机强大的仙物,更是天方夜谭。
次日,一行人带着光纪寒图回到琼华,天河抱着光纪寒图兴冲冲去了禁地和玄霄彻夜长谈,梦璃却因为愁绪难解,而陷入梦魇,这夜她又梦见了那个满是紫色雾气的梦境,这次梦境中的事物似乎比以往更为模糊,可传达给梦璃的感受却又更为真切。
刀剑相接,光影晃动,晃得她心慌,四面八方的厮杀声围拢过来,吵得梦璃莫名恐惧。
血,满世界都是血!
梦璃忽地惊坐而起,微微侧头看去,窗外还是一片朦胧,天还未亮,旁边的菱纱枕着半只手臂犹在梦中。
轻轻捂住了额头,白日里那股头晕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梦璃小巧的唇瓣轻轻翕合,生怕打扰了菱纱安眠,压抑了痛苦的呼声,只悄声吐了两口气便停住了。
不知为何,梦璃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坐立不安,轻轻地按了按心口,转眼看了睡颜香甜的菱纱一眼,清浅地笑了一声,下得床来轻轻帮她拨开因为睡姿随意而扫在鼻尖的鬓发,虽然菱纱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她昨晚睡得很香。
只是总觉得自己往后……似乎很难再看到这样的画面了?
柳梦璃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赶忙晃了晃头,甩开自己这有些异常的想法。
“啊,阿嚏!”菱纱缩了缩鼻翼,猛地打了个喷嚏,无知无觉地睁开眼,见到眉头紧锁的梦璃,嘟囔出声,“梦璃,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梦璃松开眉心,柔柔地笑了,摇了摇头:“我只是睡醒了。”
菱纱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下床穿好了鞋子:“我也有些睡不着,要不我们先出去练练剑吧~要等那个大懒虫起床再出门,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呢!”
梦璃取出自己的剑,轻轻应声跟上。
一套剑法,练过三遍,云天河还未起,菱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直呼累,柳梦璃轻轻拭去额角薄汗,将剑平放膝上,默默地闭目调息。
梦璃隐约觉得自己身前似乎撒下一个巨大的影子,缓缓睁开眼来,抬眸,原是背着巨大剑匣的紫英师叔到了,忙起身行礼。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询:“师叔可知这世上有什么生机强大的物事?”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紫英目露不解。
梦璃下意识拢了拢发丝:“先前在即墨时,我向夏先生求教了月牙村之事,夏先生提到或许可借助生机强大之物化解。”
“嗯。”紫英理解地点了点头,掌门不肯出借水灵珠之事,他也多少觉得有些遗憾,若是有法子弥补的话,也是一件好事,闻言也摸着下巴细细思索起来,“我曾在一本典籍中看到过,说是生机之力最强的莫过于木系生灵,先前我们去寻两位长老时,曾路过醉花荫,我观其中孕育的草木精灵繁多,又常年浸润在昆仑仙地,或许会催生出什么生机强大之物也未可知……待我得空了去找找……”
柳梦璃微微垂目,若有所思。
待天河到了之后,四人便结伴去了传说中的炎帝神农洞。
传说此地是炎帝出生、植百草、驯百兽的地方,只是此洞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在外围聚集了许多火系妖怪,温度也变得炎热异常,丝毫不像是能孕养百草的地方。
梦璃本以为是两位长老记错了地方,却不曾想竟被一个偶然救下的姑娘引进了神农洞中心一处极清凉的所在,那姑娘说此地名为月之幽境,此境温度极适宜木系植物的生长,外间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在这儿遍地皆是,最惹眼的是其间还有一颗巨大的梭罗树。
一番问询之后得知,那清秀的小姑娘缘是梭罗树仙楚碧痕,与她一同长在此处的还有她的姐姐楚寒镜,而她们成仙后,仙树本体所结出的梭罗果便是她们此行要寻的至阴致寒之物。
她们二人皆已是半仙之体,只需与炎帝神农洞深处的炙炎石身合就能真正成仙,只可惜此二人生性怕火不能长久待在幽境外的炙热环境中,且因姐姐楚寒镜迟迟不愿透露炙炎石的所在,所以楚碧痕每次外出寻觅都是无功而返。
姐姐愿意长久呆在这幽境之中,但楚碧痕却很想脱离此地,去到外面的世界,这次有外人相助,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于是,她便苦苦痴缠着楚寒镜问出了炙炎石的所在,拜梦璃一行人去神农洞深处取炙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