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远山佳佳

12、12

　　甄朱不明就里看过去，发现不远桌子面对面坐着两位男士。不用问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位，背对他们的男人从背影看是普通中年男子，林祖峰口中的靓仔肯定不是这位。而坐在对面也正好面对甄朱这一桌的那个身型修长、举手投足也很有气质的男人，再看五官立体坚毅，头发剪得和服役军人一样。

　　就凭这寸头甄朱一眼就认出这是下午在餐厅里帮过的西装男，只不过他现在换上了便服。不得不承认这人生得很好看，白天只匆匆看了一眼，现在在这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还能让人看出精致面庞的，确实不是一般二般的容貌了，想起班上哪个女生说过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她不得不双手赞同，当然她觉得还要加一句真容颜也要经得起酒吧诡异灯光的照射才行。

　　“可以和我抢饭碗了……”林祖峰喝了一口酒，面露微笑：“经纪人在的话说不定都要上去递名片了！最近好看的小生很稀缺啊······”

　　“打住打住！”甄朱差点被噎住，这是看上了吗？

　　“我在替你看啊……这么帅的真的不要上去帮你要个电话号码？”

　　甄朱发现他真的是很自来熟的一个人，一旦熟悉了也没有架子，还和她开起玩笑。

　　“人家是已婚人士好不好？”她无可奈何，一副嫌弃他乱点鸳鸯谱的模样。

　　“哦？”他转过头看着她，一副不解的样子。

　　“下午在餐厅见过了，我看他戴着婚戒呢。”甄朱淘气地挑了挑眉。

　　林祖峰吃惊：“哎！可惜可惜！港男什么时候结婚这么早了！”

　　“不是香港人。”

　　“你又知道？认识？早就把人家打听清楚了是吧？”他眨眨眼笑了。

　　甄朱没有过多解释下午发生的事情，只说下午在餐厅里听到他用普通话点餐。

　　“你才是我的首选好不好？”轮到甄朱调侃他，说得半真半假，她不喜欢远处那个戒备心很强的人，还是林祖峰这样怡然自得的放松的状态让她欣赏。

　　其实早前就在甄朱刚进酒吧门的时候，纪东旭就看见她了，有那么几秒的微怔，和下午青春随性的模样相比这会显然是精心装扮过了，整个人闪闪发光。

　　女孩在不远处对面的位置落座，他这才发现同来的还有位男士，两人并排而坐。根据他的经验，还是一眼就看出两人并非男女关系。

　　很快他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对面的吴帆正在和他探讨云洲市一块工业用地的征用，维辛署有意要将这片地的几十家工厂撤离建设新区。这个计划因为涉及工厂众多，牵扯的利益集团太大已经搁置了好几年，如今转到了他这个副署手里，上头希望他能摆平。

　　“先头派去谈条件的人都灰溜溜的回来了，那些厂家根本就不退让，咱们这边也确实没有提出更好的措施。”没有更好的措施，其实就是根本就没有措施，也就是署里想空手套地，不给人家企业一点补救措施。吴帆边说边将包里的几份资料掏出来递给纪东旭，随后又脱去了外套，他刚下飞机赶来，还真有点不适应香港这天气，屋内空调打得又太高，本就胖的他更是额头不断冒汗。

　　“全都不肯迁出？”纪东旭接过来，一页一页翻开看。

　　“也不是全部，小厂家比较容易摆平，你看划线的那几个才比较头疼，算是列为重点单位了，之前叫到署里谈过话，对方态度很强硬，软硬不吃！只要这几家我们能搞定，其余的也只能乖乖投降。”

　　纪东旭一排排看过去，找到重点关注单位，有南方钢厂、天奇食品园、博瑞家居和澄阳酒业。

　　他皱了皱眉头，这几个厂家都是市里发展的比较好的企业，前几年还被评为先进企业，如今政策转变，这片地区要规划到更有前景的新区去，为了响应政策，杀驴卸磨的事情以前倒也不是没做过。

　　他很明白上面的意思，铲了这几个，新区发展起来可以招标更多新型科技企业或者外商投资，创收可能更好。派他来做一是考验他看他能不能走到更远的位置，二是他年轻有狠劲，他们需要这样一把利剑，若是搞砸，上面几个老家伙只要把责任推到他头上，就照样能安稳退休。

　　纪东旭看完，将资料搁在桌上，直起身子靠向沙发：“就这四家？”

　　吴帆点点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别看就这四家，都让上头够呛。”

　　纪东旭指尖搁在腿上轻轻敲打，半晌道：“软硬不吃？……那是因为老家伙们年纪大了，想硬都硬不起来。”

　　他一语双关，吴帆已经领会，禁不住笑了几声。

　　“哥，你这是有头绪了？”

　　“你先帮我约这四个厂家单独见面，等这两天我这边学习交流完了，回去见见。”

　　两人又谈了会，等到纪东旭抬头看向远处那桌，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离去，只有服务生正在清理。青年男女这么早离场，是不是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心里烦躁起来，更郁闷别人怎么样又关他什么事，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工作已经谈完，两个男人都不怎么熟悉这种鬼佬酒吧文化，光喝酒纯聊天也不知要聊些什么，吴帆尴尬地挠挠脑袋，觉得气氛不对，瞥了眼对面的人，说实在他还挺怵纪东旭的，就是那种工作上绝对尊敬绝对以他马首是瞻，但是私下最好还是别有交集的那种怵。

　　虽然叫他一声“哥”，但是真正算起来，吴帆才是前辈，纪东旭刚进入维署的时候，只是个普通小干事，连个正规学历都没有，那时吴帆已经是办公室主任了。谁料到短短六年，就看他一路飙升，除了有个有能力的老丈人不说，主要还是人家自己手段硬有本事混上来。

　　桌上的手机震动，屏幕瞬间亮了起来，吴帆下意识地看过去，原来是嫂子给东哥来电了。看见纪东旭接起来的档口，吴帆趁机道：“哥，那我先回去，不打扰你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

　　经过下午不快的交谈，还是王彤先软了态度。

　　“睡没？我想你了……”

　　纪东旭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也从沙发上起身往电梯厅走去。

　　此时的楼道里，甄朱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她整个人面向房门口被林祖峰亲密地从后面勾住脖子，腰也被搂住，还贴在她耳边亲昵道：“开门······我们进去。”

　　整个人僵得不行，她只能机械地拿出房卡，林祖峰从她手中抽走房卡，向前刷了一下，房门“滴”地打开了，搂着腰的手轻轻将她往前一带，两人就进入了房间，门也随后慢慢闭合。

　　纪东旭还在听着电话，走到过道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出旖旎场景。没想到他头一次预估错了，心里有些迷名失落的他也随即也开了自己的房门。

　　房门一关，林祖峰立即松开甄朱,双手合十千恩万谢。甄朱依旧满脸滚烫，不由得双手放在两颊上，嘴里轻轻呼出了一直吊着的一口气，还好对方不喜欢女生。

　　“唔该！狗仔如果拍到我和阿城一起出入酒店才麻烦，还好有你帮我！真的是感激不尽！”

　　原本两人酒吧聊了会天，邵嘉城电话进来告诉他事情谈完可以散了。他们俩起身离开一个准备下楼，一个准备回房。眼尖的林祖峰发现类似狗仔的人隐在暗处偷拍，两人一进电梯，并向她解释叫她帮忙，如果只要拍到他是夜会女生的，那么坊间传闻他是同志的消息暂时可以消停一会。

　　甄朱当时也很懵，只知道同志身份确实会摧毁一个明星。她稀里糊涂的就说了好，还没反应过来就配合演了这么一出，还好对手是个演技派，貌似蒙混过关。

　　这一夜朱母陪着女儿睡，甄朱也没睡安稳，提心吊胆一夜，就怕第二日有什么新闻爆出来，好在接下来一切都风平浪静，看来的确是被压下去了。

　　一家三口在机场作别，一边是去川南，另一边回云洲，朱母搂着女儿不舍，甄父笑呵呵一旁劝导：“好啦好啦，不到一个月媛媛就放寒假回家了。要不行，等回去事情忙好了，你买张机票去学校旁陪读个几日顺便接她回家，看把孩子惯的。”

　　甄朱如今大姑娘了，虽然她也舍不得父母亲，但是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这样与母亲撒娇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妈妈，我到宿舍了给你打电话，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你说咱们在香港多待两天不好么，过两天元旦了，我们一家在这过元旦也行啊。”

　　“明天的元旦晚会我们班有个集体节目，不参加不行。”

　　“哎，行吧，到了就打电话啊。”朱雪琴叮嘱两句，只能与女儿分开去不同的候机厅，看到女儿走远了转头和丈夫说：“从小到大也没这么长时间离开过我，真是非要挑个那么远的学校。”

　　“那你不是还打算送她去美国读博？”甄士国打趣。

　　“那不一样，现在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我不放心。”

　　一家人在香港明明像眼前的事，可是一晃都一年多了。甄朱再抬头看向对面姓纪的人，他还是一点没变，反而更春风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