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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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丝丝缕缕的洒在被上。
林落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粘粘的，想是昨天的吊瓶起了发汗的作用。她懒懒的眯了会儿眼睛，翻了个身，感觉全身仍是乏力的厉害，想起这段时间和父母都没有通过几次电话，只在元旦前和他们在网上视频了一次，在这种因生病而变得脆弱的时候，对他们便格外想念。
孩子在年轻的时候，往往想远离父母，觉得自己走的越远越好，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就会选择重新回到父母的身边。
母亲温暖的怀抱和父亲亲切的笑容仿佛就在林落的眼前，想起自己当初的倔犟和执著，选择独自留在这座城市，是不是曾伤了他们的心？当自己备受爱情折磨，他们那种心疼的眼神，担心隐忍的表情，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了出来。
假日不仅让人放松，更让人变得懒惰。
三天的假期眨眼间便过去了，林落又恢复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假期间发生的一切让林落的情绪一直不稳，明知萧泊洋早已有了新的、更适合他的选择，但在内心深处始终存留一线希望，有些东西不肯正视，加之身体还在恢复期，整个人便显得恹恹不振。
美人不知何处得了林落的手机号码，不时约她吃饭聊天。林落虽满腹心事，可对美人的邀请却无法拒绝，毕竟人家先后救了自己几次，而医院的那晚，那种温暖的感觉还萦绕在心里挥之不去。
应该说，美人的确是个巧人儿。不知他在哪儿寻得的餐馆，都比较偏远而僻静，无论是店内的装饰风格还是菜品都颇具特色。
林落对他们曾去过的那间“清竹小院”印像最为深刻。那间餐馆的地点的就在近郊。说是小院，可实际面积着实不小，古色古香的建筑，一扇扇的格子窗，在空旷的郊野中竟有种遗世而独立的味道。走进去是鹅卵石铺就的条条蜿蜒小路，内里温暖而略微潮湿。抬头看去，整个房顶似为玻璃制成，采光极好。虽是冬季，可店家不知用什么方法种了许多不同种类的竹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这些竹子布置的颇有些门道，竟将整个餐馆隔成了一个个小间。置身于其中，林隙间泻出的簇簇阳光，淙淙的流水声，鼻尖处隐约的竹香，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惬意，所有的浮躁不由的悄悄远去。不得不说这“清竹小院”的独具匠心不仅免去了天涯引起的“美人效应”，也让林落自在了不少。许是为了照顾林落的身体，许是美人的口味如此，他点的菜都偏于清淡，可味道甚佳。
随着接触的增多，林落和美人渐渐熟稔起来。林落发觉，美人眼睛的颜色有些怪异，是那种浓郁的墨绿色，并随着光线强弱的改变而深浅不同，甚至在晚上还会像动物似的发生荧光的现像，林落曾问美人是否戴了隐形眼镜，而美人却说或许是遗传的缘故。美人的头发也不一般，乍一眼看去是黑色的，但在阳光下就会泛着红色，当他转头的时候，就像头上有火焰在跳动，也不知在哪里染的这么跳脱的颜色。
从美人的口中，林落得知，他酷爱旅游，走过了很多名山大川，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风土人情，尤其对历史方面的趣闻异事知之甚详。当他如数家珍般谈起的时候，林落常有一种错觉，美人应该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因为他讲的那些故事细节特别多，就似他曾亲身经历似的清晰。
女人往往对历史上的名女人更感兴趣。席间，林落不知怎的就说到了杨玉环，因她是唐朝历史上出名的胖美人儿，曾流传她有羞花之貌，更被冠为红颜祸水的典范。天涯却说，杨玉环虽然美名在外，只是以讹传讹，实际的容貌并未像民间所传的那样具有惊世之姿，其实，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皮肤特别白嫩柔滑。诺论长相，没有三国汉献帝时期的貂婵那般娇艳，想她一个身高不足1.65米的女人体重将近140斤，过于丰腴了些，只是看在情人李隆基的眼里份外美罢了。至于“羞花”乃是有典故的。话说开元年间，刚进宫的杨玉环为了赢得李隆基的注意和恩宠，同时在整个大唐奠定自己艳压群芳第一美人的地位，便动了一些脑筋，暗地派人将御花园内的牡丹、月季等花削掉了根部，再重新植入土中。几个时辰后，她假装和宫娥到御花园赏花散心，面带惆怅叹息着对盛开的花说：“花呀，花呀！你年年岁岁还有盛开之时，我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牡丹等花本也娇贵，如此缺根失水，再被太阳烤灸，水嫩娇艳的外观即将不保，再被杨玉环掐着时间做了一场秀，花朵如她所期望的蔫耷下来，这一切“恰巧”被宫娥看见，这宫娥便到处说杨玉环和花比美，花儿都含羞低下了头。传至皇帝耳中，引起了关注，而杨玉环终于借此成功上位……
和美人在一起的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可能是他的话风趣幽默，加之人生的美，待人又亲切从容，善解人意，让林落对他的好感日渐增多，有时也能说说自己的所见所想。
只是美人的年龄和来历似乎是他不愿提及的。林落只知道女人不愿被别人问起年龄，尤其像她这种奔三的女人，可每次问起美人的年龄和来历，他都会凝神思量很久，要么顾左右而言它，要么就说忘记了。林落也想不明白，看着他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难道过份美丽的男人对年龄也是这么在乎吗？！至于来历，直觉这个男人不简单，就说那次的“空手燃纸”，既不是魔术师，那么普通人又是如何做到的？说起她二人的几次相遇，美人只是以“缘份，不可说”之由一句带过，就此不提，林落也不好再深问，只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份”，竟让美人对自己这么好，而自己呢，除了是个女人之外，既不是公主，又不是财主，美人又比自己美了太多，如此接近，说是骗财骗色，鬼都不信。林落索性放下那层戒备，和美人当个朋友也不错，至少满足了“爱美之心，人皆有知”的虚荣心。
1月14日那天，林落早早便到了单位。快过年了，这座城市的节日氛围愈加浓郁，公司里的考勤也不再那么严格，同事们通常在单位坚持一上午，下午二三点钟便都回家置办年货准备过年。
林落和父母通了电话，得知她们赶在农历二十八那天回国，心情便有些雀跃。早上来了之后，就忙里忙外收拾自己的办公室，毕竟新的一年要到了，有些旧的东西便要舍弃，也好有个新的开始。
正当林落整理文件准备重新归档的时候，公司的王副总推门走了进来。他是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高挑的男人，面容和善，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穿着随意而不修边幅，是林落的主管领导。
“林落，我办公室的卷柜里有很多旧报纸，有时间你找叶轻鸿帮我整理一下，找个收废纸的，没用的就通通卖了吧，卖的钱估计够你们俩找个小馆子大吃一顿，犒劳一下你们的辛勤劳动！”
“好的，王总，一会儿我就和叶姐过去。”林落微笑。
王副总办公室里的各类报纸着实不少，从卷柜里拿出来堆在地上一看，竟像座小山似的，林落有些后悔今天竟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衫。
王副总站在旁边说：“小林小叶，我的杂物间里还有一些前几年的报纸，你们就一起收拾卖了吧。”说着，他打开了位于办公室西侧的杂物间，“我上午还有个会要去政府开，你俩慢慢收拾吧，辛苦啦。”说完，王副总便穿上大衣，拿起桌上的文件走了出去。
林落和叶轻鸿走到跟前一看，好家伙，二平米左右的杂物间内堆的满满都是已经泛黄的报纸，这加在一起，真能卖个不少钱呢！可是大冬天的，公司周围又都是办公大厦，上哪儿找收废纸的人呢？
林落和叶轻鸿面面相觑了会儿，叶轻鸿突然想到楼下看收发室的沈大爷平时帮公司处理杂物，应该能认识一些收废品的，便赶忙拨通了收发室的电话。果然，沈大爷的门路广泛，一口答应马上给她们找个收废纸的人来。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是上午九点半左右，有人敲响了王副总办公室的门。
林落应声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绿色军用棉袄的高个男子。他头上戴着一顶藏青色的棉线帽子，帽子拉得很纸，连眼睛都遮住了大半，冻成了紫红色的脸上坑坑洼洼满是疤痕，胡子拉茬的，厚厚的嘴唇不自然的咧成一丝讨好的笑容，脖子上围着一条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围巾，右手拎着卷成一大团的编织袋子，左肩上搭着一杆盘秤。
“是，是这屋有废纸要收吗？”他的嗓音嘶哑，看到林落，显得有些窘迫。
“哦，你是收废纸的吧？快进来快进来，是这屋。”林落忙把他让到了屋里。
“这地上的还有杂物间里的报纸都是要卖的，你给量一量，都收了去吧。对了，现在废纸是多少钱一斤呐？”叶姐问道。
那人站在屋里略微仰颌用那遮住大半的眼睛打量着林落和林轻鸿，半晌没说话。
“哎，问你哪？”叶姐提醒道。
“哦，哦，那个，这样的报纸是四毛钱一斤。”那人慌忙答道。
“那你就给量一下吧，这儿的报纸太多，你慢慢量，小落，你一笔一笔的记上，看看最后有多少斤。”叶姐回头叮嘱林落。
“嗯，行，我拿张纸和笔呵。”林落转身在王总的桌上取了笔和纸。
那人解开大衣的扣子，蹲在地上开始称秤。
“你贵姓啊？刚才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林姐闲来无事，靠在办公桌旁便和那人搭起了话。
“嗯！”
“那怎么不在家乡那边工作，跑这天寒地冻的东北做什么啊？”
“找人。”
“跑这找什么人啊？难道是投奔亲戚来的？”
“嗯。”
……
叶姐看那人实在不爱说话，便和林落聊起了家常。林落告诉叶姐，自己总是梦到被某种光芒灼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去年年末直到现在，这个梦依然做个不停，而梦中的景像总是模糊不清，让自己很是困惑。
叶姐说林落可能是心里有某件事一直不能释怀，潜意识里便通过梦境来反映她的心态。并告诉林落应该找个男朋友了，总是一个人，太寂寞了。
她二人在那聊天，也没注意到蹲在地上量秤男子在听到林落是一个人时手上竟一顿，明显在量秤的时候心不在蔫。
……
林落在纸上记下了最后一笔，转头看表，已经十一点十四分了。那些报纸竟塞满了七八个编织袋子，足有二百多斤的重量。林落觉得那人干这行挺不容易的，就没算零头，和那男人算好了帐，收他80块钱。
那男人在衣兜里摸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钞票，数出了八十块钱，其实叶轻鸿离他更近一些，他却径直递给了林落。
叶姐看地上的灰太大，就出门取拖布去了。
林落看地上的编织袋子太多，怕那人一次拿不动，就帮他将袋子运到本层楼的电梯口，并出于礼貌，将他送入电梯。
“慢走，再见。”林落冲那人点头。
电梯门将关未关之时，那人往上推了推帽子，露出了眼睛，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诡异的热切，直勾勾的看着林落，厚厚的嘴唇动了动“会……再见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端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