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和宫主私奔了（穿书）》镜里秋

82、楼心

　　四周十分嘈杂，百花宫里早已乱做一团，本就涣散的人心更加无法聚拢。

　　江湖中人已经从山下攻到半山腰了，果然，没有了五十三重楼的庇护他们就像一群孱弱的小鸡，只有等着秃鹫啄食的份。

　　百花宫弟子还在奋起反抗，有能力的早已到阵前，挥舞着刀剑，丝毫不顾嘴角的鲜血，身体上的伤痕，他们心中只有唯一的念想，守护百花宫。

　　刀剑在空中无情撞击着，嘶吼喊杀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毒药，让对方倒下一批又一批人，但身后还有更多的人，在觊觎着百花宫这块宝地。

　　人们早已杀红了眼，耳畔只有来自地狱的哀嚎。

　　花添雨一边不断防御一边后退，灵魂早已疲倦，只有靠着本能不断施放出魂力。

　　周围的弟子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本该纯白无瑕的百花宫染上了一层冲刷不掉的殷红。

　　花添雨此时正支援后山，后山凶险，故山下的人攻打的也并非很顺利。

　　远处的云无心目光坚毅，手中的剑被她舞出了残影，带起的血洒在空中，她眉头紧皱，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但却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残酷的场景。

　　他们都明白，他们不过是在做着无畏的抗争，唯有祈求神明施下神迹。

　　防御空档，花添雨恍惚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急匆匆跑过，向着密室的方向。

　　花添雨本欲当做没有看见，但她已抵抗多久，早已精疲力尽，此时身旁又有增援赶紧换下了她。

　　百年后的局面映射在她脑海中，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她没有迟疑，向着密室的方向跑去，她可忘不掉昨天画楼师徒四人在密室中的场景，结合隐约听见的话，她总觉得事情并不寻常。

　　原本看守密室的弟子已经不在，密室门口毫无阻拦，花添雨小心翼翼地跟进，见最里的密室门露着一条缝，闪着灯光。

　　“吱呀——”一声，密室门应声而开，密室中的人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做出防御姿势，两把匕首从袖中滑落掉入掌心。

　　“楼心？”花添雨轻声道。

　　待花添雨看清密室中的情景后，双眉紧蹙，心中预感不好。

　　密室中的熔炉像是一鼎炼丹炉，不过比往常的炼丹炉大上几倍，足足有两三米高，炉前是用石头堆砌而上的台阶，一直延伸到上方的炉口，而楼心此时正站在紧邻熔炉的台阶上，再迈前半步便会掉进炉中。

　　“小花？”楼心皱眉看着推门而入的人收起了防御姿势，但手中的匕首依旧没有放下。

　　炉中的热气汹涌而上，吹起她柔顺的发丝，炉底火焰燃烧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密室中被无限放大，炉子很高，花添雨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只听得到一阵咕噜噜的冒泡声，像是在煮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花添雨双眼盯着后面的熔炉。

　　“小花，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楼心第一次有些冷地开口，脸上的震惊只在花添雨来时显露过，随即变成了冷淡，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一般。

　　“回去？回到哪里去？这百花宫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吗？”花添雨有些苦涩，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别光说我，你身后那炉子可看着一点都不安全，还是小心点赶紧下来吧。”花添雨向前迈进一步，手中悄悄放出魂丝，害怕楼心会想不开，但已经战斗了很久的花添雨释放魂丝的速度明显迟缓了不是一星半点。

　　却不想楼心根本没有给她机会，她似有感应般抬眼望向敞开的石门外，接着毫不犹豫地向后倒去，倒进了身后的炉子，只留下破碎不堪的话语：“照顾好......”

　　照顾好无心，照顾好百花宫，照顾好宫里所有无辜的性命。

　　“师姐！不要！”云无心痛苦的吼声从甬道传来，一个身影飞快从花添雨身旁掠过，真气包裹着剑气直劈向熔炉。

　　“叮——”的一声，熔炉剧烈颤动了一下，但没有一丝裂痕，云无心反倒被反弹的真气掀飞，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砸向墙壁。

　　花添雨这才看清熔炉中的是什么，随着炉身震动，铁水晃荡着溅出，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滋滋声。

　　“师姐......”绝望的痛呼将花添雨唤醒，她赶忙冲上台阶看向炉中，结果可想而知。

　　灼热滚烫的铁水不断翻滚着，一股股热浪冲击得花添雨忍不住后退，她无法想象修为十分低的楼心是靠着怎样的意志才能稳稳站在这里。

　　炉中除了铁水再无其他，可以说尸骨瞬间融化也不为过。

　　花添雨不敢相信，楼心会想着自杀，她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否则也成不了一个好医师，她也不会是一个让师尊和师弟师妹们面对悲惨现状而自己逃避的人，她可是百花宫引以为傲的大师姐。

　　“为什么，为什么，说好大家都不会碰它的，为什么，师姐......”云无心喃喃着，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涣散地盯着那个熔炉。

　　“为什么！”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哑在密室中爆发，云无心目光呲裂，举着手中剑劈向炉子。

　　她不光是在问师姐，也在问上天，为什么要让百花宫遭遇这一遭，为什么他们就没有生路。

　　宫外的打杀声好像透过了石墙灌入她的耳中，后山上血迹染红了所有花草，清澈的小溪中是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血和残肢，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满脑子都只有杀。

　　毫无例外的，熔炉将云无心的真气全部反弹，再一次狠狠将她抛向远方，可她又颤颤巍巍地爬起身，不顾体内乱蹿的真气和嘴角的血迹，举着剑又要上前。

　　花添雨大惊，云无心不会要入魔了吧？！

　　“小星！”花添雨连忙上前，在她就要挥出下一剑时伸出了手。

　　剑尖刺进骨肉的感觉让云无心怔愣住，爱人近在咫尺的脸让她逐渐清醒，眼中猩红减退。

　　“甜甜。”云无心看向自己的剑尖，被花添雨牢牢抓在了掌心，她懊恼不及。

　　她都干了些什么？她竟然用剑尖对着花添雨。

　　“小星。”花添雨上前将云无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没有云无心对楼心那般感情深厚，她只后悔没有能救下楼心，纵使可能性很小。

　　两人都没有说话，云无心就这样任由花添雨抱着，手中的剑早已掉落在地上，不知道是谁的血迹顺着她苍白的指尖滴下，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过了很久，花添雨感觉到了肩背处传来的湿润，云无心无声地哭泣着，巨大的悲伤将她笼罩。

　　“这是师尊祖上留下来的铸炼炉，里面是上古的陨铁，一炉一陨铁只能使用一次，可是开炉铸剑有一个前提，”云无心机械地开口，已经不忍心想接下来的话，“必须得有人自愿殉剑，才能铸造出拥有剑灵的剑。”

　　听罢，花添雨心中震惊，也终于明白楼心剑是如何而来。

　　“但剑灵是殉剑人的灵魂，所以殉剑人将无法转世，永生永世被困在剑中，”云无心接下来的话打破了花添雨的想象，“而且为了防止剑灵拥有超越执剑人的思想，殉剑人的灵魂在殉剑那一刻便已破碎，只残留不及十分之一的灵魂用以滋养剑。”

　　花添雨因为惊讶而瞪大双眼，盯着不远处的铸铁炉，没想到百花宫中竟还有如此邪恶的铸剑之法。

　　“不该是师姐去殉剑的，师姐还没有完成她的梦想，成为天下第一圣医，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师姐，不该是她的，不该是她的......”

　　“小星。”花添雨抬手轻揉云无心的后脑勺，心中默念着，‘不该是你们任何一个人，这一场灾祸本就不是你们的错。’

　　同时，花添雨也惊恐地意识到，文蒲铃，楼心剑，还有被她送到安全范围外保证安全的云度月。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时间上的齿轮，一环扣一环，照着它原本的轨迹慢慢前进，没有一丝偏离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