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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虽然只是在沈家度过很短暂的一段日子,秦羽织过得很开心,一时说要离开,反而无限留恋。

      办好入学手续,已经是三月初了,简单收拾行李完毕,她即由荣叔与沈贺文相伴去学校报到。
      大学都是需要住宿的,届时秦羽织每周回家一次,直至毕业。
      花园中,她对沈贺文道:“我们又要分开了。”
      他道:“我们又要分开了。”
      “干嘛学我说话?”秦羽织问,“你会离开本城吗?”
      “不会。”回答得很是坚定。
      她仰起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
      沈贺文道:“海外的业务已经不需要我。”
      “但你仍是老板,他们不会事事自己决定。”
      “说不准…”他像是皱眉想了一会儿,“他们会派越洋电报来。”
      羽织问:“可你仍不能事事放心对吗?”
      沈贺文眼底生出笑意:“没办法,古来事难全,我被事情绊住,走不开。”
      “什么事情呢?”
      “做你的监护人。”

      已过十八岁,哪门子的监护人,但秦羽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忍俊不禁地拎起手袋出门去,沈贺文也很好心情地跟在身后。

      学校在本城西南方向,穿过高楼林立的繁华路段,开过跨江大桥,梧桐树的尽头便是了。

      门打开,有个青年迎上前为大家提行李,秦羽织吃惊,现在大学生都这么热情了?
      青年猜到她的疑惑,很爽朗地自我介绍:“我是老荣的侄子,你可以叫我小容。”
      难怪。
      “还是想请问你尊姓大名。”
      小容眨眨眼:“卫旌,荣卫旌。”
      “谢谢你,荣卫旌。”

      秦羽织转过头看沈贺文,忽然想知道:“你会来看我吗?”

      他倚在车门上,点一点头:“如果不忙的话。”
      她叹口气:“好吧。”
      沈贺文总是若即若离,上一刻如此亲近,下一刻又冷冷地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知哪句是真诚,哪句是玩笑。
      “周末下班早,或许可以接上你。”转身时,他说道。

      秦羽织心满意足,对荣卫旌道:“咱们走吧小荣同学。”

      容卫旌为她介绍校园,一边自我介绍。
      他今年二十岁,明年即毕业,毕业后会进入沈氏效力,听说已经有个很不错的职位等着他。
      “法、哲、理、文学和英文是校园里的招牌,同学们都管它们叫五大霸王,每年朗诵比赛斩获头筹的也都是这些科系出来的。”
      听得出,他很是骄傲。
      “你隶属哪一科?”
      “法科。”他说。
      难怪。五科榜首。
      “霸王中的霸王。”
      他很不好意思地挠头,到底年轻,这一下子,野心与憨态尽露。

      秦羽织赞美道:“时下恰缺正直且年轻有为的法官。”小容不知可否:“想什么呢,在沈氏做法务不知有多好。”她略略吃惊:“你难道不是为《论法的精神?》”
      查理路易孟德斯鸠,本世纪同龄人均受他的感召。
      他神秘道:“我为《民智与民富》。”
      “那又是谁?”
      “沈贺文。”
      天,小容这是将沈贺文当成仰望的对象了。
      但秦羽织懂得人各有志,都应被尊重。

      校舍到了,小容停下脚步:“法学生的自觉告诉我,前面不方便我涉足。”
      有时他挺可爱的,笑出两个小酒窝,说起话来也很俏皮,与只会附庸风雅博得女孩子仰慕的人大不相同。
      秦羽织由衷道:“多谢你,改日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她看他转身后阔步跑开,一个阳光的大男孩。

      宿舍很小,很是很洁净。空无一人,四张小床,每张床的四角有根长长的竹竿向上延伸,顶端勾着蚊帐的四角,纱网洁白干净,纤尘不染,靠近,似乎能闻到肥皂的气味。

      秦羽织看到过疏于换洗的蚊帐,因为蒙尘的缘故又黄又暗。

      诚然这里不能与她从前的卧室比,可是已经很好了。

      眼前,只一张床位空着,她判断是留给她的。她把行李放好,待一会儿去住宿部领取被褥,她在门靠近室内的一面发现一张手写的科目表,字迹娟秀,这个时候她们该正在上语境课。

      秦羽织将一切收拾停当,已接近下午四点钟,只听走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女孩们说笑着出现在门外,皆是一愣。
      片刻,短发圆脸姑娘率先开口:“你就是那朵clove?你好,我rose。”
      “什么?”秦羽织问,一头雾水,
      “别开玩笑,”她身后的姑娘推一推她,上前:“你好,我是徐莹,她是纪雯,”说着又指一指远处倚门轻笑的,“那是张鹤子。”
      张鹤子太安静了,秦羽织都没发现那里有人。

      徐莹说:“教我们翻译的教授为每个人用花名起了英文名,轮到你是clove,因他说丁香开的晚,刚好你也来迟。”
      原来如此,老教授风趣幽默。

      “走走走,别聊了,一同去礼堂。”纪雯上来拉她。
      “去干什么?”
      “谁知道,有人在办典礼,我们商量着到那凑热闹。”

      秦羽织将手里的东西随意往不知是谁的桌上一抛,任由她们拥着在校园奔跑。
      她们像是认识了很久,实际不过十分钟而已。
      徐莹说:“这是常态,校园太大了,你要习惯。”
      “就没有单车?上课怎么办,会不会迟到?”
      “有自然是有的,”纪雯指一指张鹤子,“她不会嘛,我们有难同当。”
      张鹤子腼腆道:“慢一点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不知还赶不赶得上,上节课又拖堂了。”徐莹抱怨。
      纪雯说:“礼堂到了。”

      礼堂挤满人,乱哄哄的,但是当台上有人发言时,鸦雀无声,这是教养问题。

      她们来到时,即将进入尾声,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分不清身份,统统上台互相握手致意。

      “是谁说当有文艺汇演?”
      “真是失算。”
      “不过那人是谁?从前没见过。”
      “你好像对每个人都很熟悉?”秦羽织问纪雯。
      徐莹小姐说道:“因她是交际花,纵然校园里无用武之地,法科与哲学班的男同学也被她认个七七八八了。”
      “鹤子,你别一直不说话,徐莹她又欺负我。”
      鹤子托一托方框眼镜道:“我觉得,罗曼蒂克一些,没什么不好。”几人扑哧笑出来,此话让她一说,别有风味。
      “我就说她一点都不老实。”纪雯大笑,惹来前排同学回头警告:“同学,安静!”

      她们噤声,蹑手蹑脚着换了一排落座。

      “我说真的,那男人看着眼生。”

      这时台上只剩下一道倾长背影,高大挺拔,就在下一刻转过身来,秦羽织也觉得这面孔似曾相识,但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她喃喃自语。
      纪雯道:“往后谁都别说我是交际花。”
      她们当她开玩笑。

      纪雯坚持下,四人又在礼堂等了半晌,等到的,只有越来越多人散场,到最后,后排位置只剩下她们四个学生,前头仍乱糟糟的,大概是教师在与校方领导交代工作。稍迟,带袖标的工作人员开始驱赶闲散人员,又有文卫工作者进来维持卫生,拖长笤帚的扫地,举纸箱的捡垃圾。

      她们自舞台侧方狭窄的通道蹑蹑而行,徐莹打前路,秦羽织断后,与台上人擦肩而过,倏尔一道眼光射来,犀利非常,目露不善。

      男人带着敌意的眼光下,秦羽织想起,这正是那天晚上陪同在政客身旁,邀沈贺文前去与徐某会面的青年,陆文熙管他叫什么,家明?

      真难为他认得自己,可这敌意哪来的?她自认那日没有与他有过任何冲突,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时男人发现秦羽织在看他,一怔之后,恢复了表情。

      走出礼堂,天色已经黑透了,不知不觉间,她在校园度过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
      真是神奇,时间飞快,比她独处时要短暂许多,这是秦羽织记忆中第一次群体生活,没想到体验是那么的快乐。
      ……

      一晃,三天过去。
      课堂严肃,同学活泼,她喜欢这里。

      此处没有灯红酒绿,夜间九点整,最后一节课程结束,校园一点一点安静下去,只几盏照明灯竖立在草坪上、石路上、山林间,彻夜散发着朦朦胧胧的一团光,有时几簇小虫围上去取暖,水气氤氲的雨天,灯外便有一层雾。

      这样的安静,却不见得是真的安静,秦家那样的安静,才是一点生气也没有

      沈家,沈贺文……

      秦羽织躺在床上,翻转身子,凝视投在墙壁的侧影,这是来到此地后她第一次想到沈贺文。

      后窗的风沙沙的。

      前窗有道孤影掠过,继而闯进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你出来啦?”
      “对,我说去水房打水,室友没问什么,你等多久了?”
      “也才一会儿。”
      男孩子必定携着水壶掩人耳目,“可堪负重”的恋爱,她想。
      “她们呢?都睡下了?”
      “大概是。”
      “那我们去山丘那边。”
      “走。”

      他们一定以为这时间人都睡下了,而就在前不久,秦羽织何尝不是这样以为?她微笑着想。

      后窗的风沙沙的。
      猛地一束光打进来,又熄灭。
      这次又是谁?如此明目张胆。
      她蹑手蹑脚来到窗前,揭开窗帘的瞬间惊呆。

      是沈贺文。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晚了,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今夜他穿了西裤毛衣,头发蓬松,不知是不是月光格外明亮的原因,他看上去宛若二十一岁的大男孩。

      沈贺文双手招一招,月光下,令人心折。
      秦羽仍愣在当场,口微张,活脱脱一个痴人,傻女。
      沈贺文无奈轻笑,唇语道:“出来。”
      从未见过他脸上出现这么夸张的表情,她险些笑出声。

      校舍后是一片杂草,三五米处隔着栅栏就是马路,他的车自然停在栅栏外,可人却在园里。

      秦羽织走过去,站他面前,还是不能相信:“你怎么来了?”
      “说好的,你却忘了。”他扬起一根浓眉,撩拨地一点痕迹也没有。
      是说过,他可没答应,再者,她说的‘来看我’,并没有让他夜深人静待别人睡去才来。瓜田李下,瓜田李下,让人看到还得了,可同时,她的一颗心也跳得很快。

      羽织又问:“黄妈呢?她不诧异?”
      “我说帮忙扔垃圾,她老人家不知多开心。”
      “跑到三十公里处扔垃圾?”
      “又有何妨?”他笑。
      “那你车子里是不是有垃圾?”
      “你猜?”

      风水轮流转,刚刚是谁嘲笑别人来着?

      “我们去哪?”
      竟连接下去的话题都一样。
      秦羽织一张脸已经红霏霏了:“总之不去山丘。”
      他静静地看着她,笑应:“好,不去山丘。”

      羽织发囧,他知道山丘是哪吗?这个男人。

      她接下来想到一个问题:“你人怎么进来的?”警卫不会放男人进女校舍。
      他看看栅栏:“从那里。”
      天,正直的沈贺文,会在深夜翻栅栏潜入女校舍!

      他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道:

      “我从未承认自己是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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