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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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是花音昏迷的第五天。
这几日对悦子来说是难得的悠闲时光，以女儿昏迷为由请假在家工作，文件看累了就让【局外人】看看周围的趣事，秃头的山本理事比起电影里的反派滑稽多了。
清早，悦子醒来后先和床边的相框道了句早安。那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有着模糊的影像，不整齐的边缘，和偶然翻到的夹在笔记本中的老照片没什么不同。
她对着照片露出了亲密而奇异的笑容，“今天花音就回来了。”
就在昨晚，【局外人】告知了悦子关于花音的两个消息，“她早恋了”和“她回来了”。
悦子不知道花音具体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花音是个很乖的好孩子，因此对第一个消息保持怀疑，毕竟感情这种事，【局外人】才是看不清的那个。
不管怎样，她选择了回来，选择了我，这就足够了。
餐桌上摆放着好营养美味的早餐等待悦子享用。在她结束用餐并整理妥当后，一身正装的助理山口正一已经等候在别墅外。
原先的司机因为故意制造车祸谋害悦子不能用了，在找到新司机前，暂时由万能的助理山口兼任。
“理事长，”山口在悦子走近后躬身替她拉开后座车门，黑色裙摆擦过，他看到了上面精致的刺绣。
似乎是什么单词。山口也没多想，等到悦子上车坐好后关上车门，自己则进入驾驶座。
“先去处理山本理事吗？”山口询问悦子的安排。山本理事就是收买司机意图谋害悦子的幕后黑手。
“文件都带上了吧？”
“都带上了，”山口向来处事周全。豪车开始驶往目的地。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路上无事，悦子为了打发时间从抽屉拿出了一本诗集。随意翻了翻，竟然感到了点惊喜。
“日出的光，朝阳的红，你是来自珍珠世界的，一个吻。”
“您在念诗吗？”山口在悦子停顿的间隙问道。
“这首诗叫《软体动物》，”悦子告诉了山本诗名，继续平静而清晰念出了温柔的诗句。
“我会敲响你小小的门扉，祈求那让你成为你的，软体动物，与我相见。”
山口看了一眼后视镜，夫人沉静的样子和先生十分相似。他很快收回目光，只略微分出了一些心神倾听后座的朗诵，“写得很好。”
“不单单是软体动物，生命都是很脆弱的，一场小小的意外就会不复存在。只是那层坚硬的壳有形还是无形罢了。”
山口后怕地想到如果不是悦子足够警觉，此时已经车祸身亡了。想到这里，他就感到异常气愤，“竟然还妄图用那些花言巧语迷惑您来恳求原谅。”
悦子也没想到“斋藤家唯一的血脉”才昏迷了两天，就有人心急地做起了篡位的春秋大梦。手指轻轻在页面滑动，低垂的眉眼覆下柔和的阴影，声音平静而冷淡，“如果他愿意到我面前跪下，说声‘对不起’，然后要么自首，要么自杀。我对他的观感会好很多。”
“花音小姐的昏迷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毕竟这是难得的机会。没有法律禁止过乘人之危。”
“您不愤怒吗？”
悦子摇头，依旧是平静冷淡的口气，“当然不会。”她完全理解这种做法，人为财死，这么一本万利的买卖，圣人也会动心。
“我做不到您这么理智，还要继续锻炼。”山口的愤怒并不仅仅出于忠诚，还有对乘人之危这种行为的道德谴责。
“这样也很好。”悦子不急不缓地说，“对于趁人之危的人感到愤怒，希望他们不会因此获利的反应，不应被当作是一种原始的、影响理智思考的感情而摒弃，它是值得思考的道德本能。”
“对我们而言，做正当之事即可。”
悦子所谓的正当之事就是压榨完山本理事的所有价值，让他一无所有后送他坐牢。
“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做完所有事，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悦子算了算时间，花音快要醒来了。
尽管路上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花音早就已经醒了。
来晚了一步，悦子有些遗憾地想。
“母亲，”花音此时正乖乖地坐在床上回答医生的问题，阳光穿过窗户在她头顶闪着光。她侧着头露出了一如往常的乏味而完美的微笑，“让你担心了。”
悦子的目光扫过摆在桌子上的【画册】。
“没事的，不要紧张。”正准备量体温的护士笑着安抚花音，女孩刚刚骤然绷紧了身体，“只要‘滴’一下就可以了。”
悦子忍不住勾了勾唇，很快移开了视线。在护士离开后伸手摸了摸花音的头，俯视她的目光带着股纵容的味道，“醒来就好。”
或者说，【回来就好。】
花音分不出来母亲的纵容是真是假，但还是联想到了黄濑夫人和凉美姐在凉太胡闹后生气又无奈地妥协。
凉太是怎么做的？
大概看多了黄濑凉太理直气壮地撒娇，花音下意识地蹭了蹭悦子的手，但又不敢太用力，很轻很轻地，像是怕揉碎了头顶的阳光。
“我很好，”声音也轻轻地，像是在害羞。
悦子唇角的弧度加大了些，也不急着把手拿开。在这种时候也不需要讲究什么礼仪，她保持着稍显亲密的姿势，直接问医生，“情况如何？”
“斋藤小姐非常健康，直接出院也没有问题。”医生肯定地回答，心里却想着不愧是众所周知的女强人，除了最初的慌张外就再没有过失态的表现。
悦子当然知道花音没必要住院，只是在昏迷状态直接把人带回去不好解释。现在既然醒过来了，就不需要继续浪费医疗资源了。
“正一，去办理出院手续。”悦子直接作下决定。
花音没有反驳，反正她也不喜欢住医院，而且也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和小狐狸谈谈之后的事。
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回去的路上花音和悦子坐在后座。
花音颇不安稳地小幅度动来动去，用余光偷瞄母亲，最终先忍不住嗫嚅着开口：“不问我在地窖发生了什么吗？”
母亲不问就不用找绞尽脑汁地借口了，但炸弹不爆炸，她就一直惴惴不安。她希望永远不会爆炸，要是真的不爆炸又有种被忽视的失落。
“你想告诉我吗？”悦子反问。
花音没有回答，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悦子看着花音像是认错一样低着头，嘴唇抿着，双手不安地交叠一起，她放软了语气：“你的小秘密那么多，这一个不告诉我也无所谓。”
花音惊愕地转头看向母亲，母亲了如指掌的从容反衬了她忐忑不安的窘迫，她尖锐的语气戳破了乖巧的假象，“是的，您总是无所不知。”
她说完就后悔了，即使她知道母亲不会因此感到受伤。她偶尔会有种错觉，比起【母亲】这个身份，身旁坐着的更像是一个【局外人】。
悦子并没有掌控欲强到什么都想知道，但她实在太忙了，用【局外人】监视花音比较方便，只是这样一来，花音没有秘密可以瞒住她。
作为受益者，她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也不想和花音争吵，索性岔开了话题，“明天和我去一趟横滨。”
“横滨？”花音不记得昏迷之前母亲提过这件事，那么就是昏迷之后发生的事了，为什么会是横滨。
“我之前拜托了那里的医生，她的医术很好，稳妥起见我们过去检查一下。”
花音猛松了口气，看来母亲只是认为她身体出了状况，“好的。”
“那位医生是我师兄的社员。”
母亲的师兄？花音开始怀疑昏迷一次是不是还顺带失忆了一把，她的记忆库里没有“母亲的师兄”这个人。
“你可能不记得了，”悦子倒是不意外花音不知道，毕竟花音只是很小的时候在横滨住过一阵，离开后她也从不和花音提这些，但是现在需要了。
“以前在横滨的时候，很照顾你的福泽谕吉叔叔，他现在创建了一家武装侦探社，其中一位社员是医术高超的医生。”
花音再次在记忆库内检索“福泽谕吉”。
悦子接着提示，“还有经常和你抢零食的江户川乱步哥哥。”
花音眨了眨眼，在早期记忆里找到了这位乱步哥哥，确实令她印象深刻，毕竟这是从小到大唯一说过她蠢的人，还因为本人太过聪明无从反驳。
“看来是想起来了，他知道你昏迷后也很担心你。”
约好明天去横滨后，也差不多到家了。
悦子将花音送回房间，只简单交代了一句，“好好休息，这几天的课都已经停了”，就爽快地离开花音的房间空出了安静的空间。
悦子没有立刻下楼，而是在门外停留片刻，果不其然听到了另一种生物的动静。
她很好奇花音会怎么隐瞒她，偷偷地在家里养一只狐狸。
山口助理安静地在客厅等侯。待悦子下楼后，不解地问：“您为什么要让花音小姐去横滨？”作为帮助悦子找【书】的主力手下，他很清楚，横滨即将开始的混乱，那里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你觉得花音对我重要吗？”
山口仍旧不解其意，只好谨慎地回答：“就行为来说，您甚至为了花音小姐联系了断交已久的福泽先生，并请求了他的帮助。”
“花音对我很重要。”
“我明白了。”山口自觉揣摩到了悦子的想法，悦子希望不引起注意，带着花音出现在横滨的悦子只是一位无害的母亲。
悦子也不问山口明白了什么。既然要去横滨了，她更关心另一桩重要的事，“那些小说家的进展如何？”
“其中一位的逻辑非常严密，就前因来说是最合理的，但是……”
“嗯？”
“她的进度是最慢的。”
“是有什么困扰吗？”
山口想到那位作家的断更的恶习，委婉地解释，“她只是很喜欢做些别的事情来激发灵感。”
他亲眼目睹了那位作家打开写作软件敲了两个字母后，突然打开百科搜索起了奶茶的做法，然后点了外卖，用吸管戳破封盖后，快乐地瘫在沙发上，就没有然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