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天》沐小悦

3、第三章 负诟忍尤

　　半夏回到家里空荡荡的，没看到于清妍和徐向姗的影子，四周看看，客厅和厨房都没有她们回来的痕迹。半夏将自己抛进沙发里，不想再动。
　　虽然于清妍平时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并不完全待见她，可有她存在，这座房子里还存有生机。加之时好时坏的徐向姗，多少有家的感觉。
　　晚霞渐渐退去，夜幕四合，客厅里安静得只有半夏的呼吸声。忽然，敲门声响起，吓了她一跳。
　　她望着大门，没动。
　　直到外面传来周暮的叫喊：“半夏，开门！我知道你在里边！”
　　半夏无奈，打开门，周暮手握成拳，正要擂门。
　　“我说你什么毛病？在家不开门。”他说着直接推开半夏，进了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颐指气使道，“赶紧弄点吃的，饿死了。”
　　“你家没饭吃？”
　　“我就让你给我做，答应过的事别忘了。”周暮一副混不吝的痞样，双脚伸到茶几上，晃来晃去。
　　半夏无奈，转身进了厨房。她自己也没吃饭，一个人根本不想动。
　　很快，半夏端了两份炒饭出来。色泽金黄加之周暮说不上来的青绿色配料，赏心悦目。
　　两人开动，半夏没什么食欲，更不愿和周暮聊天，低头慢慢地数着饭粒往嘴里送。
　　“不想吃我替你消灭，我还不够吃呢。”说话间周暮夺过半夏的盘子，放到自己跟前，大快朵颐。
　　“你......那是我的.......”说到最后半夏也懒得同他计较，反正她也吃不下。
　　以前晚上的时候，夏辰逸都会发来信息，而现在电话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一条微信进来。
　　“再看，还能看出夏辰逸的消息？”周暮鄙视她一眼，继续说道，“夏辰逸此去，你们难再见面了。”
　　以夏辰逸的家族情况，他有更广阔的天地，绝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孤儿再回来。可偏偏她又固执地认为，总有一天她会再见到曾经的温润少年，见到他温暖的笑脸，一如那个下雨的午后。
　　“怎么？不信？”周暮似乎看出半夏不死心，接着又浇了一盆冷水，“依夏氏家族，他将来必定是要和某个利益家族联姻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半夏目光灼灼，盯的周暮有些不自在。
　　“我......我是好心提醒你！”说完，将餐盘一推，起身往外走，很快消失在浓幕的夜色中。
　　家里重新又剩下半夏一个人。
　　直到很晚，徐向姗也没有回来。半夏锁好门回房间休息。
　　今夜无月，夜色裹挟着大团大团的雾气笼罩着她。举目四望，什么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她伸开双臂，摸索着前行。
　　忽然，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恍惚出现在她面前，轻唤：“半夏！”
　　半夏努力睁大眼睛，可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眼前的身影，她一遍一遍的揉着眼睛，耳边不停地响起呼唤她的声音。
　　“爸爸、妈妈！”
　　她终于看清了，是他们！带着慈爱的笑容，都张开双臂，等待拥抱她。她激动不已，毫不迟疑的投入他们的怀抱。
　　可是，为什么她感受不到暖意？相反冷冰冰的，让她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颤抖着费力挣脱，眼前哪还有爸爸妈妈的影子，只有两张血肉迷糊的脸，盯着她看！
　　骤然而起，周身冷汗淋漓。透过窗帘的缝隙，外面已见天光。
　　翌日，半夏整晚未睡，整理妥当，到厨房为自己做了早餐。
　　电话铃声响起，吓了她一跳。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通。
　　“请问哪位？”
　　听不到那面说话，半夏又问了一句，还是没人回答。她仔细听，电话那端似乎一点杂音都没有。她再次看了看来电号码，依然没有声音，索性直接挂断。
　　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半夏的心情变得沉重。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有关父母的事，最近总会有莫名其妙的电话。
　　吃过早餐。半夏走在上学路上。
　　“起初”书店还关着门。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学校走去。
　　这里有她与夏辰逸最初的记忆。还有那本《飞鸟集》，这是她与他仅有的交集了。
　　“半夏！”周暮鬼影子一样突兀出现在半夏周围。半夏没理会。
　　“问你一件事！”周暮阴沉着脸，大力拉住她。
　　半夏明显感觉出他和昨晚离开时不一样，皱眉看着她。
　　“于清妍呢？于清妍去哪了？”周暮急躁得扯住半夏的衣袖，倒像半夏把于清妍藏起来了。
　　半夏见识过周暮的脾气，毫无惧色的看向周身笼罩戾气的周暮，“出国了。”
　　“出国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只一天时间人就不见了？”周暮无法接受。
　　“我也是昨天早上知道的。”半夏强行拉开周暮的手，整理衣袖，末了又补充了句，“护士告诉我的。”
　　周暮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还不能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半夏看的清楚，周暮一直是喜欢清妍的。也正因为清妍的关系，他才处处难为她，给她制造各种麻烦。
　　她并不怪周暮。在她看来，周暮与她同是天涯沦落人。
　　“若不是你，清妍怎么可能受伤！”周暮从后面突然抓住半夏，失去理智地吼道：“不是你又怎么可能残废？”
　　半夏并没反驳。她也这么想的。听周暮这么一说，隐藏在心中的愧疚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
　　“都是你！如果没有你出现，清妍又怎么会面临目前的一切！”这一声声的指责终令她迷蒙了双眼。
　　“存在也是原罪？”半夏喃喃自语。或许也因为她的存在，夏辰逸才被逼出国，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够了！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半夏甩开他，冷冷地说道。
　　“那就走着瞧！”周暮丢下一句话，上了停在路边的车，走了。
　　半夏走的很慢，到学校的时候刚好上课。她走到她的位置坐下，扭头望了眼清妍的座位，一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