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她难撩[快穿]》寄山海

8、八

　　方君影闪躲不及，下一刻陶瑾秋干燥手掌已经贴住她额头。他喝了酒，酒气混着清淡的檀香气味在鼻尖弥漫，方君影红着脸屏气，慌乱拨开他的手向后退去。

　　地毯柔软，高跟鞋踩地不稳，她一下失去平衡向后倒，眼看后脑勺就要撞墙。

　　“小心点。”

　　陶瑾秋拉住方君影往前带，力气不是很大，却猛然间缩短两人距离。她随着惯性圈住陶瑾秋窄腰，额头撞在他胸前，一声闷响。

　　这次嗅了个清楚。

　　他身上的檀香很特别，不同于庙宇中那种沉闷的感觉，雅致之中带着些清冽，想必是海外的昂贵香种。

　　一瞬间方君影感觉自己心跳太盛，以致于停止，脑子嗡嗡作响，也好似无法转动。

　　陶瑾秋一只手贴在她腰间，薄薄一层丝绸，怎能隔住肌肤热度。他迟迟不拿开手，反而往前贴紧，逼她步步后退，肩膀抵住冰凉墙壁。

　　“陶……陶瑾秋……”方君影结结巴巴地喊他名字，虽料到自己慌张，却也没想到会慌张到话都说不顺畅。

　　陶瑾秋低头看她，像画师描摹作品一般，不疾不徐，一分一分打量过去。从眉眼，到红唇，到锁骨，到……

　　呼吸相闻，方君影不知所措地闭上眼，感觉他的气息慢慢靠近。

　　她分明没醉，却比喝醉时还晕头转向。

　　他的气息停顿十几秒后，又缓慢离开。

　　“我看方小姐，确实发热得厉害，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良夜头牌的病情，回头吴老板怪罪到我头上。”他松开方君影，后退几步给她让出空间。

　　方君影蓦然睁眼，一口气憋到现在，深呼深吸宛如脱水的鱼。

　　抬头看他，眼里分明是浓郁笑意。

　　回过神来，她才发觉声音都在抖，“不，不用了，我没事。刚才谢谢陶先生救我。”

　　方君影嘴上道着谢，心里可没有放松一分警惕，反而神经紧绷。本来上次共度一夜却无事发生，她还好奇传说中的商会大佬是否真如柳下惠坐怀不乱，事实证明完完全全是她想多了。

　　刚才短短时间内，抵在她身上的某种触感已经说明了一切。

　　陶瑾秋见她慌乱，收起了逗她的心思，正色道：“我今晚是来见闻潇的。你的一曲亮相，他很满意，决定破格给你直接试镜的机会。”

　　方君影脑子还没转过来，又因一个惊天大消息懵了，“破格……试镜？”

　　“回去好好准备吧，虽是破格，但其余竞争者也不差。”

　　现在结果毕竟尚未公布，各路背景的大小明星都来竞选女主角，闻潇不好亲自露面来找她。

　　“我知道了，多谢陶先生转达。”她贴着墙壁，像只壁虎一样从他面前绕出去，道完谢原本想跑，走了两步又回头深深鞠躬，“也麻烦您替我谢谢闻先生，谢谢他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珍惜，好好准备试镜。”

　　陶瑾秋看她落荒而逃，眼角染上笑意。

　　不想给她带来麻烦，陶瑾秋特地等她离开一刻钟后才走，上了车路过刚才他们站过的窗下，陶瑾秋突然喊停。

　　司机不明就里，“先生，有什么吩咐？”

　　没想到陶瑾秋往窗外看了一会儿，盯着地面说：“你下去把那朵花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司机莫名其妙，又不敢多问，只好依言下车，捡起那朵已经蔫掉的玫瑰。

　　陶先生是不是准备投资环保项目了？司机纳闷儿地想。

　　-

　　“陶先生的心思你别猜。”方君影回家后找出灵石手链，和卓清风联系上，不无惆怅地说道。

　　这灵物和打电话不同，卓清风的声音空灵，像是凭空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和她说话：“何出此言？”

　　方君影没什么好瞒他的，掰着指头给他分析，“因为我越想越不对。你看啊，陶瑾秋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非要找我来演电影，我一没经验二没名气，他要是看中我的美色也说得通，可是……”

　　两次大可以得手的机会，他从未越过防线。而且上次他完全没提到南京一事，难道是司机怕担责，没敢告诉他？

　　“没经验还说得过去，没名气，你谦虚了。”卓清风无语地说道。当局者迷，眼下这位方小姐怕是不清楚，自己早已成了上海的八卦热点。

　　“那你说，他会不会是想把我进献给闻潇？”

　　卓清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陶瑾秋的身份用‘进献’二字，怎么听怎么猥琐，你确定你要这样对他？”

　　方君影听出他语气里暗含的警告，从床上弹起来问：“你怎么回事，大家都有第一回穿越的时候，你不帮我分析分析也就算了，怎么总帮着剧本男主说话。”

　　说完方觉不对——她怎么就自动认定陶瑾秋是男主了呢？

　　卓清风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分析——我的分析就是陶瑾秋应该不会害你，至于试镜的事，你最好努力争取吧。方君影的运势不会止步在一个舞厅中，若是这一次机会抓不好，说不定你回来的时间又会推迟。”

　　方君影怀疑卓清风在诓骗她，“你怎么知道的？”

　　“系统自动判定的啊。”

　　“系……什么系统？”方君影困意全被吓跑了。

　　“穿越系统啊。”

　　她登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喃喃道：“你不是说，我是进别人的命簿，来替人完成使命的么。”

　　“对啊，现在地府也实现自动化办公了，冥君深谋远虑，将一整个生死簿电子化，你看到的命簿就是系统的实景化身，你什么时候回来，也是系统自动判定的。”卓清风理所当然地说，“我没告诉你么？”

　　我想打死你。

　　她两眼发黑，“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这哪有个头？万一系统的判定标准是让她当总统夫人呢？这不是玩儿她呢吗？

　　“咳，我虽然拿不准系统的标准，但是大约也知道套路，可以在你迷茫的时候，给你一些引导嘛。”

　　听着这句安慰，方君影深深叹气。

　　灵石上附着的灵力有限，为了确保下次还能联系到卓清风，她中断了这次联络。

　　有些故事，当读者看的时候容易，一旦身临其境，就会发现戏里戏外都是一样错综复杂。

　　上海的势力看起来盘根错节，但再纷乱纠缠的根脉，顺藤摸瓜寻上去，也都是那几棵最繁茂的大树所生。

　　陶瑾秋能精准地知道她的车是哪一辆，又十分了解她的口味偏好，带闻潇来听她的成名曲也绝不是无意之举，事后想想，方君影觉得他应该是调查过她。

　　她的身份不难查，陶瑾秋突然回上海，也绝不会是为了回来散心的。他这些举动若不是为撮合她和闻潇，那就是打算借她之手对付吴远江，或者冯仕良。也或许，两者皆有。

　　-

　　这几天方君影想了很多，不管陶瑾秋什么打算，她都已经踏入这个圈套，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等了一段时间，她果然接到《画楼》制作组让她去试镜的通知，看来一轮筛选已经结束了。

　　她放下电话想起，陶瑾秋的司机说此时务必告知他一声，既然已经答应，也不好反悔。但找了半天名片，竟然完全找不到踪影，也回想不起放在了哪里。

　　方君影发了一会儿愁，拿起床头另一张名片，看着反面陶瑾秋的签名，字迹也如人一样出类拔萃。

　　一个电话拨号拨到一半，又放下，再拿起，再放下，比她当年蒙选择题还难下决定。

　　一直磨蹭到天色变黑，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方君影给自己打气，一气呵成拨完了号，等待电话转过去，耳边忙音每响一下，她都觉得像在听自己的心电图。

　　他那么忙，会不会不在家？

　　反正她打过了，联系不到人就不是她的事了。方君影拿着电话等了许久，等不到回应，刚要放下话筒，那头就被人接起来，“喂？”

　　才放下去一点的心立刻又悬到嗓子眼。不过这声音好像不是他的。

　　“你好，我是方君影。”她自报了家门，听出那头是管家，稍微平静了些，正好让他转达司机。

　　“噢，是方小姐。您稍等一下，先生刚回来，正在用餐，我这就请先生来接电话。”

　　“等……”

　　她想说既然如此就不要打扰他了，没想到管家一把年纪行动倒快得很，方君影阻拦的话卡在嗓子里，只能老老实实举着话筒等着，纠结一会要说些什么。

　　喂，陶先生，晚好？会不会太客气了。

　　哎呀瑾秋人家等了好久哦。……好像又太亲密了。

　　方君影突然发觉，她跟陶瑾秋，现在就是这么个尴尬的关系，不远也不近，说熟不熟，说陌生却好歹也是一张床上睡过的交情。

　　她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话筒中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跟前时，熟悉声音传来，“方小姐找我？”

　　心情似乎不错，还能听出些许笑意。

　　方君影赶紧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生怕他误会般解释道：“司机给我的名片不小心找不到了，只能找到你的，我就打来了。闻先生那边让我明天去试镜。”

　　“嗯。”他表示知道了，把重点放在前半句，“谢谢方小姐将我的名片妥善收好，没有‘不小心找不到’。”

　　“……”方君影心虚地看着手中名片，因被她拿来当了几天杯垫，上面不是印子就是水渍。

　　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只能又一次道谢：“谢谢陶先生把我推荐给闻先生，我没想到真的会这么顺利。”

　　陶瑾秋不以为意，“是金子总会发光，方小姐光彩照人，吸引的可不止我一人。”

　　他这一句初听没有什么，深想又像话里有话，方君影紧张地揪着睡裙上的绣花，“有吗？”

　　陶瑾秋见过太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今天又发现一个，只不过这一个是总妄自菲薄，“有与没有，明天的试镜主题中就会揭晓。”

　　方君影意外地问：“听你的意思，是已经知道明天试镜的内容了？”

　　“嗯。”

　　想想他和闻潇关系不错，会透露给他，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但她没想到，陶瑾秋接下来的话让她惊得半天没缓过来。

　　“我是投资方，自然知道试镜内容。”

　　方君影诧异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画楼》的投资方是金秋商会？”

　　“不是金秋商会，是我。”陶瑾秋纠正道。

　　他是以个人名义出资的？为什么？一瞬间有无数的碎片拼起来，她从中抓到些微头绪，但不敢再顺着线索缕下去。

　　这件事就算他不说，方君影也总会知道，可是联系到他去南京一事……

　　“很惊讶么？”陶瑾秋靠在沙发上，半天听不到她的回应，开口询问。

　　“有一点，不过这是陶先生的自由，我只要好好准备试镜就好。”方君影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佯装镇静地岔开话题，“不知道陶先生这么晚才回来，打扰你用餐，实在不好意思。”

　　他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刚回国，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就耽误了。”

　　他们竟然像老朋友谈家常一样在谈天，方君影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眼前发晕，想着要不要寻个理由挂了，就听见陶瑾秋问：“方小姐吃过晚饭没有？”

　　方君影自做舞厅工作以来，为保持身材时常不吃晚饭，有时饿到胃痛，也是忍忍过去。但她想陶瑾秋也就是客气一问，因而说道：“吃过了。”

　　不提这茬还好，她一想到吃饭这个事情，肚子就一阵咕噜噜。

　　陶瑾秋那边默了默。

　　方君影尴尬地止声，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等了一会，他悠悠地问：“真吃过了？”

　　“真的。”她一再转换话题，“既然陶先生知道试镜内容，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丝毫不给机会地打断她。

　　“……”无情。

　　“不过我可以稍微提醒你一点。”他补充道。

　　方君影赶紧竖起耳朵听好，“什么？”

　　“我不喜欢你穿那些艳色的旗袍，衬得你老气了。”

　　方君影听了，大着胆子开他玩笑，“这算是投资人的一点小小恩惠吗？”

　　既然他是投资方，明天的试镜他和闻潇一定都会在场，就是不知道他和闻潇的关系，谁说话更算数些。

　　“不。”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扣动她的心弦，“这是陶瑾秋对方君影的交心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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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方君影：“是否交心都太过沉重，过度使用不痒不痛。”（狗头保命）
陶瑾秋：“陶某今生有幸，被方小姐偏爱，有恃无恐。”（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