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七色》偷闲

9、018-019

　　018

　　来到揍敌克家，已经一个月零28天了。
　　最初，揍敌克在佳妮特的心中可以说是血腥冷酷的又一代名词。但是现在……

　　“你太依赖圆了！反射神经的警惕性很多时候比半径两米的圆更起作用。”
　　“是，梧桐先生。”

　　血腥是有的，冷酷也是有的。但不能掩盖这是一个家的事实。即使是对外来者，最重要的，是取得跨进这个家的资格。

　　“你对左方攻击的反应速度不如右边，这短时间内很难改正。但战斗时可以考虑反作为陷阱诱惑敌人。”
　　“是，梧桐先生。”

　　如果能得到跨入家门的资格，并被认同为一员，那么生命就会被尊重。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即使自由没受到任何限制，很多管家和女仆们也乐意在这里度过岁月。即使笼罩着这杀手世家的天空，多是阴暗悲凉。但太阳出来时，却会有格外温暖的感觉。

　　“不要因为对手的攻击难以招架就只顾手不顾脚！平衡来自脚，力量来自腰！不要忘了。”
　　“是，梧桐先生。”

　　这珍贵的阳光会维持很久吧，以血与痛为代价，揍敌克很坚强。
　　与窟卢塔不同……

　　“今天就到这里。”
　　“谢谢您的教导。”

　　向五位负责战斗指导的管家鞠躬，佳妮特向大宅走去。
　　比起管家，女仆需要有更高的战斗力。所以体质好但念力天分较弱的卡纳莉亚只能做管家候补，而佳妮特作为女仆候补，走进了揍敌克家的大宅。

　　洗过澡，佳妮特大概地处理了下伤口——不知是不是夫人的指示，最近受伤少多了，伤也伤的很轻，用粉底都遮的掉。
　　吃过饭后，她拿起3D照相机向管家室走去。
　　一般来说，带着照相机都是去夫人那里。每次都让佳妮特感觉比10小时的实战练习更疲惫。不过今天比较特殊。
　　今天跟伊路米少爷有约。

　　对于佳妮特的‘纸币再造’计划，伊路米是举双手双脚加两排钉子赞成的。可佳妮特作为彻底的‘无产阶级’，这作为‘模特’的底金，自然是伊路米出了。当佳妮特提出借用总管室大厅作为‘背景’时，伊路米展现出惊人的心算能力，仅仅用了5秒就算出在150平米的大厅内，铺满面积约为120平方厘米的10000介尼纸钞，15分钟为一个‘拍摄，倒钱，扎困’循环的收入还没他做任务快。所以——

　　“下午好，伊路米少爷，纸币不会被风吹走吗？”佳妮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同时习惯性地屈膝行礼。
　　“抹了强力胶。”
　　“……回收时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暂时不回收。”

　　佳妮特有些无语地看着总管室门口，那本来是一片翠绿草地的院子……
　　面积相当于一个足球场的平地上，原本的树木和草皮全没了，有的，只有一片茫茫的纸钞绿，以及一个蹲在地上寸步瞬移的影子——那是伊路米在‘粘钱’。
　　这大概是少爷一直以来梦想中的‘美丽绿地’——佳妮特想着。

　　“好久没看到伊路米少爷这么开心了。”梧桐走过来，他无论战斗还是平时，都是那一身平板西装。
　　“……请恕我看不出来。”经过近两个月的相处，佳妮特已经彻底将伊路米的定位，从‘很酷的木脸’变成了‘纯粹的面部神经麻痹症患者’，俗称，面瘫。
　　“呵……因为你才来两个月。”梧桐微笑着转过来——非工作状态时，他的面部表情还是会柔和的。
　　“话说，你明天就要‘测试’了吧，准备的如何？”

　　所谓‘测试’，是揍敌克家对于候补级雇员的能力评估考试。全部通过就可以‘转正’，通不过就继续候补。当然，薪水差异是极大的。而佳妮特是以训练为目的而来，两难婆婆曾说过‘训练完成了再回来’。
　　也就是说，要是一直候补下去，她就不用回去了。
　　“仅有的空闲时间全部贡献给了夫人与糜稽少爷，我完全没有准备。”佳妮特冷着脸说。
　　“夫人也难得能一直心情愉快呢……”瞥到佳妮特脸色一阴，梧桐赶紧转换话题，“不过战斗，礼仪和刑讯是绝对没问题的，你学的真的很快，尤其是实战方面。只是烹饪……”
　　感觉身边的女孩一瞬间冷气四溢，梧桐意识到今天自己有点‘放松过头’了。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佳妮特的烹饪不是准备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拍了一下佳妮特的肩膀，梧桐安慰地说：“没关系，就算一直候补下去也不会被赶出去的……当我没说。”
　　佳妮特的冷气快转变成杀气了。

　　“完成。”伊路米轻快地走过来，大概是为了防止头发沾上胶水，他今天束了马尾，英气十足。

　　“辛苦您了。”梧桐鞠躬并说道。
　　“辛苦您了……伊路米少爷，请问这是多少？”佳妮特望着那一片‘介尼绿野’，不确定地问。
　　从另一个女仆手中拿起水喝了几口，伊路米用没起伏的语气说：“58万三千三百三十三——”

　　佳妮特微微皱眉——这么少？那要照多少次……
　　“……张一万介尼。”
　　…………
　　一呆，佳妮特有种微微被耍了的感觉。
　　“也就是58亿三千三百三十三万介尼。伊路米少爷，用语言误导是恶劣的性格体现。”
　　“佳妮特候补女仆，注意对少爷说话的口气，晚上去4号刑讯室。”
　　“是，梧桐先生。”——佳妮特对梧桐微微点头——夫人不会去刑讯室夜袭。今天晚上可以睡地安稳些了，明天还要测试。

　　“走吧。”伊路米转身，向一艘一直停靠在一边的飞船走去。
　　这么大的范围已经不是在楼顶上就可以拍到全貌的了。
　　佳妮特跟上去，伊路米忽然说：“飞艇出租费——”
　　“本次试验收入全归少爷。”——反正本来就只有自己一成。毕竟成本和劳动力都是他提供的。
　　跟伊路米相处久了，佳妮特已经很上道。伊路米是不会强取豪夺的，即使他看3D照相机的眼神已经直到可以用‘恨不得一口吃下去’来形容，但也从来没打算强行征用。但是，如果被他找到了‘合理’的收费名目，那最好自觉点，因为不自觉的结果是更严重的损失。

　　对于佳妮特的自觉，伊路米显然很满意，睁着大眼对佳妮特点了下头。
　　十足黑色大馋猫——佳妮特想到。

　　梧桐与另外四位管家以及两个空闲的女仆一起上了飞艇。行驶到‘介尼绿野’的正上方，选择了一个正好填满镜头的高度。佳妮特举起照相机，按下快门的前一瞬间，忽然意识到——她很可能正在做这辈子最有‘价值’的一个动作！
　　按一下58亿3千3百3十3万……比金的宝贝游戏还值钱！

　　打开相机后盖的一瞬间，介尼之浪汹涌澎湃地涌出来，水位线快速上升，整整过了20秒才全部倒空——飞艇内站的笔直的管家和女仆们，已经全部被半埋了，其中包括在波涛中眯眼享受状的伊路米大少爷，而个子最小的佳妮特则是活埋。

　　从介尼堆爬出来，顺便吐出嘴里的两张。佳妮特发现飞艇上的人都不怎么优雅了，活像一群“介尼毛鸡”。除了伊路米。
　　他似乎不舍得从介尼坑里爬出来，一副懒猫晒太阳的样子……老幸福的。。
　　“伊路米少爷，要开始扎梱吗？”扶正了眼镜的梧桐请示道。
　　佳妮特望了望这“介尼沼泽”——要点再梱？很适合锻炼耐性和速度，但是很可能会疯。

　　“不用捆，把飞艇直接开到银行，让工作人员清点好后打到我帐户。佳妮特，你再拍一次，到银行再开盖子。梧桐，立刻定一艘容积最大的飞艇，要求一小时内送货。”

　　高，不愧是伊路米少爷——众人心声。
　　可怜的银行职员们——佳妮特是最有良知的一个。

　　019

　　凌晨4点时，刑讯室里睡地正香的佳妮特忽然赶到一阵诡异的压迫感。虽然对自己的圆很有自信，她还是微微睁开眼——
　　两米外，一双巨大的黑瞳一动不动地瞪着，烛火映在其中犹如鬼火一般。
　　“……晚上好，伊路迷少爷。您是专门来吓我的吗？”佳妮特认真而诚恳地问道。
　　她很肯听听到伊路迷微声‘切——’了一下……果然是吓人不成反被吐槽。
　　“天已经亮了，按照约定，相机还你。”
　　接过相机，虽然不关自己的事，但佳妮特决定还是负责地问一下——
　　“请问少爷，来回多少次？”
　　“23。”语气明显有点不满意，“银行职员工作效率太低了。”
　　佳妮特微微一算——还好，不至于造成货币贬值。同时为山下小镇上的银行职员们默哀了一下，他们肯定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通宵……

　　所谓约定是佳妮特与伊路迷在‘茶饼事件’那天晚上定的。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伊路米在枯戮戮山上提供‘介尼再造’的成本与场地以及劳动力，而试验时的9成收益归他（后来1成也被他拿走了。。）从此以后，成本和场地依旧由伊路米提供，但收益四六分，伊路迷占四份，而‘再造’的时间以及数量都由佳妮特决定。
　　很显然，这第一件事上，伊路迷是一本万利，占足了便宜。自然，第二件事就是他暴利的代价。揍敌克家有专门的厨师以及女仆长负责饮食，对一般女仆的要求仅仅是能做1，2种点心就可以。测试时也很轻松，只要有主人中的一个对成品表示‘味道不错’就算烹饪课过关。所以……

　　“既然少爷已经蹲腻了介尼坑，今天晚饭时的烹饪测试，就拜托您了。”
　　伊路迷不出意料地打了个冷颤，周身的气息开始散发一种‘凄凄惨惨寂寂’的氛围……
　　佳妮特叹了口气。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难吃，只是这位平时情绪不露于表的大少爷居然表现地这么明显——有点伤人自尊。
　　“我现在已经彻底分清毒药的瓶子了，不会放到指定量以上。”
　　伊路迷低头不语。
　　“我多放点糖把其他味道盖掉。”
　　伊路迷把头抬起那么一咪咪，阴郁地说：“与糖相似的比较多，你不会放对的……”
　　佳妮特被噎到——不过这说得也是实话。
　　“哎……如果您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去求糜稽少爷。”
　　大黑猫抓到救命稻草：“他肯吃？”
　　“恩，不过要我帮他点小忙……”想起那个小忙，佳妮特的脸色阴下来。
　　“帮他做什么？”伊路迷不相信这个家里有人肯为一点‘小忙’去吃佳妮特的烹饪品。
　　“拍一组主题立体照片……”佳妮特的脸色又阴了些。
　　“……什么主题？”伊路迷其实猜到方向了。
　　“…………泳装变身少女战士之高叉比基尼必杀系列…………”

　　伊路迷无神地望了望天——
　　“……我吃。”

　　于是14小时后——下午6点半。
　　轻松地打趴下梧桐，在杰诺老爷的念压中下了局跳棋，浪费了些电，完美地走了个礼仪过场后——佳妮特，或者说伊路迷最大的挑战开始了。
　　兴许是担心佳妮特全力以赴下做出什么会产生烈性反应的物质，女仆长选了个最简单的菜单——三明治。
　　佳妮特一听松了口气——三明治嘛，就是把花花绿绿的蔬菜火腿鸡蛋什么的夹到切片面包里，再加点美乃滋，最后对角切开就行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要夹的好看些，颜色要搭配。

　　佳妮特自信满满地走入厨房后——
　　基裘抿了口香槟，惬意地用女高音问：“一会儿谁要吃佳妮特的三明治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我。”只有伊路迷继续吃着香草奶豆腐——据说这个可以在胃壁上行成保护膜。
　　各种各样的视线集中过来——好奇的，揶揄的，敬佩的，等着看笑话的……
　　“大哥，要表现出‘味道不错’，就至少要吃掉一半哦。”等着看笑话的眼光很显然属于糜稽。
　　伊路米冷冷的一眼扫过去，糜稽立刻噤若寒蝉地低头拨拉食物了。
　　“不要太勉强哦~伊路米。”基裘微笑着摸了摸伊路迷光滑的长发，“佳妮特是个可爱的孩子，穿什么都可爱无敌~~了，只是料理方面……”
　　好像想起了什么让程序出错的事情，基裘的电子眼闪了一下。
　　杰诺严厉地说：“你们都锻炼的不够，这就和毒药一样，身体习惯了后就起不了作用了。”话音没落，就感到一片火辣辣的视线。
　　“爷爷要吃三明治吗？”伊路迷真诚地问。
　　“咳咳，其实佳妮特小姑娘不错。”（众：不要逃避话题！）“念的基础相当扎实，潜力也不错，学东西很快……有点可惜呢。”
　　伊路迷刚想问有什么可惜的，佳妮特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好大一盘花花绿绿的……看不太出来是三明治的东西。
　　盘子被掷地有声地放到伊路迷面前。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过来——分析那一坨红黄绿相间的是什么。伊路迷微微眯眼，谨慎地俯视着盘子——
　　佳妮特觉得自己的智商被蔑视了——“少爷，我有时候会搞错糖和盐，但不至于弄错番茄和辣椒。鸡蛋生菜面包也全是现成的。虽然不太好看，但味道不会有差别。如果您下完决心了，就尝尝看吧。”
　　这说得也有理——伊路迷深呼吸了一下，用两个指头夹出一片类似于番茄的东西——嗅了嗅——又嗅了嗅——再嗅了嗅——似乎是番茄。
　　塞到嘴里——确实是番茄。又夹了一片生菜——确实是生菜。再夹一片火腿——确实是火腿……
　　“少爷，三明治不是这么吃的。如果您‘验完毒’了，请整个吃。”

　　伊路迷点了点头，整个拿起一个还在往下淌美乃滋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美乃滋味道有点淡，不过能吃……味道不错，这是你做的？”
　　“仅仅是三明治的话我还是能做的，请不要这么看不起我，少爷。需要再加点美乃滋吗？”
　　伊路迷嚼着三明治点了点头。
　　屋子里的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伊路迷，希望看出点破绽——为什么会不痛苦捏？怎么可能能吃捏？？
　　佳妮特回到厨房取出一个白瓶子，往每个三明治里多添了些。

　　“既然伊路迷已经说味道不错了，那佳妮特的测试就算通过。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杰诺问道。
　　“是，我打算明天上午把女仆的工作交代完后就离开，应该是下午。这段时间多谢各位的照顾，我学到了很多。”佳妮特优雅地行了个屈膝礼。

　　“离开？”手里还拿着半个三明治的伊路迷讶异地看看杰诺，又环顾了下房间，很显然只有他一头雾水。

　　基裘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呜咽的声音——“伊路迷不知道吗？佳妮特是两难婆婆送来接受训练的，训练结束了自然要回两难婆婆那里，所以我和糜稽才不希望她通过呀。”

　　伊路迷直勾勾地盯着佳妮特，那双巨大的黑瞳仿佛在无限放大。
　　鸦雀无声的5秒过去了，佳妮特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心虚。
　　伊路迷终于垂下了那双大眼——然后开始以风卷残云之势狂扫那盘还剩一半的三明治。
　　佳妮特觉得这情景有点眼熟。

　　“佳妮特！”女仆长忽然出现，她看起来有些焦急，甚至忘了先对主人行礼，“琉璃池旁边的白色瓶子……”她猛然看见佳妮特正捧着的‘美乃滋’，立刻一阵虚弱“你……你拿它做什么了。”
　　“做三明治了。”佳妮特一脸无辜地举起瓶子看看——感觉确实是美乃滋，伊路迷也没说味道不好呀。
　　女仆长环视了一下饭桌，视线停留在刚把嘴从最后半块三明治上移开的伊路迷，后者木然地看着她。
　　“佳妮特，那不是美乃滋……美乃滋在3号冰箱。那是……是三毛的除寄生虫药……”
　　除佳妮特，伊路迷以及一脸黑线的女仆长外，屋子里的人都露出一个“这就对了，这才正常”的表情。
　　伊路迷平静地将最后半个三明治放回盘子里。

　　佳妮特急切地问：“那至少不是毒药……人吃了没问题吧？”（那是狗的除虫剂！！）
　　女仆长黑着脸：“三毛不是一般的狗，它的寄生虫也不是一般的。”
　　佳妮特继续心存侥幸：“伊路迷少爷的话，应该不会有事吧……上次20倍的毒药也没什么问题。”
　　女仆长瞪她一眼：“这和毒药不同。少爷的抗毒能力是无可商榷的，但却没有对狗除虫药的抗性！这除虫药剂对肠胃的刺激非常大，要新陈代谢出体外大概需要两天——我会准备一些加速新陈代谢的药品，晚上请伊路迷少爷好好休息。”说着女仆长走了，走之前还无奈地叹了一口。
　　佳妮特小碎步挪到伊路迷旁边，好像得罪了公婆的小媳妇——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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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09/4/7
补完：2009/4/9
修改标题：2009/5/10
基裘没有杀卡纳莉亚，打昏而已。。
奇牙老爹最终允许儿子出来了。。（虽然目的不明）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