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七色》偷闲

53、090-091

　　090

　　用越野车躲火箭炮，难度理论上比用人躲高些。
　　可具体问题也要具体分析。

　　小滴彻底摒弃了所谓交通规则这种流星街外特产，用念包裹了整辆车后，一脸认真地在枪林弹雨中保持五档横冲直撞，管他邮箱、垃圾桶、信号灯，还是□□的车子，凡是挡路的一律撞飞。市区街道完全演变成了不限速高速公路，还是本车专用的。对她来说刹车踏板似乎根本不存在，无论是爆炸引起的火光沙尘蒙蔽视线还是□□的车子出现在路当中，都没办法使她把脚从油门上稍微松松。虽然被火箭炮逼的几次改道，但追在后面的□□车子也越来越远了。
　　可怜佳妮特期待地都无视了自己被库洛洛和杀气盎然的芬克斯挤在中间，明明是无间断的火箭炮爆破，却每一发都险险地轰在车子的前后左右，就是没一发正好打中的。她对这些□□的瞄准能力失望透了。

　　此时越野车已经偏移了回香格拉宾馆的直线道路，而是靠近了飞艇起落场的方向。在后方的火力终于削弱后，小滴连拐了两个直角，向宾馆的方向驶去。

　　意识到后方的追击已经失效，佳妮特下意识地咬起指甲。
　　她开始着急了。照这样下去，别说靠这些乌合之众捉住蜘蛛，哪怕是仅仅困住蜘蛛都是不可能的。

　　就在她开始思考种种约等于找死的变化策略时，车子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念压没有任何预兆地笼罩下来——
　　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佳妮特只感到手被猛地一扯，已经脱离了车子。

　　站定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库洛洛拉出了越野车。而车子已经被一个与那道笼罩了整个城市的念力高墙极为相似的透明光罩罩在里面。

　　即将熄灭的希望火苗又窜了起来。

　　忽然感到手上一冷——
　　库洛洛松开她，脸上轻松的表情不知何时淡去了。一股淡淡的寒意从古井无波的眼中静静蔓延开来。
　　“鱼比预计中大了些……不要大意。”

　　佳妮特皱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库洛洛的接触没有触碰她的反射网。但很快的，她就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因为原本空旷的大街，已经不再空旷了。

　　没有刻意散发的恶意念压，空气却沉重到粘着。气温似乎突然降了十几度，一股佳妮特熟悉的气息隐隐逸散着。
　　——流星街的气息。
　　人影，从建筑物以及其阴影中溢出，五个，十个，逐渐连成片。
　　他们不紧不慢，却和谐地连成没有空隙的人网。
　　他们安静无声，却让空气犹如平冷刀锋。
　　他们目光平静，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猎物，仿佛蓄势待发的眼镜王蛇。
　　他们解除了隐，一阵阵绝不属于普通人的念压悠然侵袭空间。

　　很快，一道薄，却密不透风的人网，将蜘蛛围在了中间。库洛洛没有下令，特攻成员们也没有急切。
　　谁都明白，对手变了。

　　人网逐渐成型，那些人却保持平静，没有进攻的意思，似乎在等着什么。
　　果然，僵持了一分钟不到，车子的声音从飞艇起落场的方向传来。
　　二十余辆□□统一车型出现在视野内，几十个形色各异的人快速地从车中涌出，汇入围困的人网中。他们身上并没有流星街的气息，念压中的恶意多少外泄，但同样充斥着危险的感觉。

　　佳妮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库洛洛的意图，以及侠客那一队的任务。
　　“你要吸引的，就是这些守在起落场的念力者？”她低声问库洛洛。
　　库洛洛以极微的幅度点了下头，有点自嘲地开口道：“不过会有老邻居出现，还和对方联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了。”

　　“不可能是费蕾拉，即使是□□也……”他喃喃地低语。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佳妮特抬起头，前所未有地专注地看着他。
　　冰冷的激流在朦胧的黑瞳中翻滚。

　　信长拔出了长刀，一手刀一手柄，摆出了双刀流的架势。
　　“有些是赏金猎人吧。不到二百，但全是念力者……哈，团长，下令吧，有的玩了。”

　　盗贼秘极无声地翻动着，出现在库洛洛手中。他看向佳妮特与小滴——
　　“你们两个保护好自己。佳妮特，用人偶。”
　　佳妮特点点头。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暴露自己。人偶只会妨碍对方对自己的攻击，这种战斗也不可能是持久战。

　　她只需要等到蜘蛛们的行动力下降到无法在一秒内脱离那紫光的范围……

　　“动手。”
　　随着库洛洛低低的一声命令，压抑的平静毫无预兆地爆发成狂怒的风暴。仿佛火星飞入火药库，上百念力者的念压在一瞬间同时暴走，无数建筑的窗户甚至门板墙壁同时震为齑粉，杀气与压迫感疯狂肆虐，整个空间快要崩溃了。
　　远距离念力者的攻击在第一时间到达，窝金和信长背靠背，窝金一声怒吼，凭借强横的念力与身体，直接挡了下来，他身后的信长已然迎上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刀光闪动，血影四溅。芬克斯直接弹簧般地跳入了离他最近的人群，犹如摩西分红海般劈入人网。富兰克林有意无意地站到了小滴附近，他的身体强度仅次于窝金，而密集的念弹直接将绝大部分的攻击摧毁在空中。
　　库洛洛以极小的幅度晃过迎面的攻击，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上的盗贼秘极。当翻动的书页停止时，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一根纤细的金色金属棒出现在指间。那看似精致的指挥棒随意地划了个半弧，十余本类似于曲谱的大书凭空出现，挡在了冲向他的那批人面前。敌人微微一顿，但曲谱随即消失了，那些人并无异状，便继续冲过去——库洛洛手中的指挥棒如同“定音”般一点，那些人突然僵在了原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神色惊恐起来。指挥棒大幅度地肆意一挥——那些人身不由己地转向了不远处的联邦，并作出了攻击的姿态……接下来，他便如同指挥着一曲快板华尔兹一般，指挥棒在有节奏感的三角律动中，搅起一片惊叫与血腥……

　　佳妮特和小滴在第一波攻击发起时，极有默契地将念集中于脚上，全力上跳，避开了远程攻击。空中，佳妮特使用了坚，并拿出七色花，将橘色的一瓣吹起。虽然橘色的烟雾几乎瞬间被念压吹散于无形，但玩偶们尽责地阻挡了所有冲向她的攻击。小滴在上跳时，便以佳妮特的路线为目标，直接拿她做了盾牌，显然明白佳妮特这能力最大的优势所在。
　　在空中停顿的几秒，佳妮特看到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车辆从飞艇起落场的方向驶来，从车窗与顶棚探出的黑西装人，大多扛着火箭炮或重机枪。
　　可跟下面的念力者混战相比，那些杂鱼不值一提。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她也再度为这些蜘蛛的战斗力所震撼。
　　同样是念力者，很多来自流星街。在几对几百的战斗中，那几个男人就如同水中的漩涡，凡靠近的，皆卷绞为破碎尸首，而他们本身，却丝毫不受影响，肆意地搅动腥风血雨。

　　天生修罗。

　　地心引力传来了召唤。下落中，血腥味陡然浓起来。
　　佳妮特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窟卢塔村子里，也是这样的吗？

　　那么是时候该觉悟了……蜘蛛！

　　091

　　血在扭曲的气流中泼洒，肉被反复地践踏着。越来越多的玩偶用电子合成音倾吐天真的欲望，却让惨叫声更加凄厉。

　　敌人的数量在持续高速减少，七只蜘蛛却如同不动明王般，在血雨腥风的潮流中稳稳地立着。
　　战斗持续了十五分钟，就念力者间的战斗来说，已经很久了。

　　佳妮特要做的很简单。当攻击她的念力者们充分意识到，无论是纯念力攻击或是带着念的拳头都会被那些缠人的奇怪人偶无差别地拦下后，便不再将她作为攻击目标。所以她只是站着，细心观察着形势，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前后左右，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和小滴围在中间的四只蜘蛛。
　　小滴显然不满足于单纯自保，尤其是有了佳妮特这么完美的盾牌。她要做的也很简单。凸眼鱼收到的命令只有三种——吸掉眼珠，吸掉血，吐石头。虽然反应快点的敌人只要闭上眼睛，或者稍微远离便使她的攻击无效，但反应慢的还是有不少遭殃。可小滴也同样郁闷，因为敌人中一直没有尝试用单纯的物理攻击法对付佳妮特，所以佳妮特被当做了不破堡垒，很快便没人靠过来。而小滴本身不善于防御，在这混战中远离佳妮特太过危险，团长对于自己的命令是“自保优先”。

　　当玩偶再一次在亮橙色的烟雾中分裂时，佳妮特的目光犀利起来。

　　窝金、信长、芬克斯之前受的伤比较重，念的消耗也比较大，此时已纷纷挂彩，虽然气势还在，但已多少露出颓靡之势。
　　富兰克林因为是远程攻击，相对受伤较少，但他的大范围攻击也引来了最多的敌人，此时已多少捉襟见肘。

　　佳妮特看向离她最近的库洛洛。
　　他几乎没受伤，动作依旧写意自如，同一种念力不会使用超过三分钟，那些通过观察以为找到了突破口的人全部成了那本盗贼秘极的祭品。
　　还需要再忍一会……他是人，不是神，总会累的。

　　她又看向身边，背对着自己的小滴。
　　这个自己进入流星街后，最初对自己宽容过的女孩。
　　这个手上并无族人之血，腰后却赫然刻着蜘蛛之印的女孩。
　　这个将背后交给自己的女孩……

　　喊杀、惨叫、撞击、破空。
　　震耳欲聋的声音依旧在发生着，却在佳妮特的世界空白了几秒。
　　化作深海中刺破鼓膜的水压。

　　回过头，不再看。
　　她已不是最初那个哭着跑到两难婆婆面前，乞求施舍帮助，对羽翼外的天空毫无所知，却以为只要拼命什么都能做到的天真女孩。
　　她感受过流星街那片天空下，在那最贫乏的大地上，挣扎舞动的，比任何地方都更加鲜明渴求的生命。她感觉得到他们想要的——单纯的胡作非为，在这个笼子外的笼子，人群外的生物群。

　　她已明白有些事是不可能的，有些痛是不可免的。
　　那么就咬紧牙，保持冷静。

　　漠然地望向仿佛于己无关的激斗的人群，忽然，佳妮特睁大了眼睛——
　　在无数激斗中的人构成的夹缝中，她瞥到一个身影，很确定的，那个和酷拉皮卡在一起的中年妇女！
　　一声惊叫差一点就从佳妮特的喉咙里冒出来。

　　几乎用上了自己全部的耐力，佳妮特硬是忍着没冲过去。确定没有蜘蛛在关注自己，她立刻全力放出圆，同时用双眼急切地在血肉模糊的战场上寻找那个她绝对不想看到的孩子——
　　还好，没找到。再仔细过滤一遍，确定没有。

　　微微安心，她皱着眉，看向那女人。
　　她居然是一个赏金猎人，能力是辅助性的，站在远处给战友提供似乎是几秒钟隐身的能力。
　　虽然刚见到就确定是念力者，但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当时甚至有一丝庆幸酷拉皮卡能被有自保能力的人照顾。
　　——可恶，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城市……

　　她忽然想到，拜托金把这消息散布出去同时招揽赏金猎人的……就是她自己。
　　…………
　　…………
　　如果不是小滴就在身后，她真想狠狠用头撞地面。
　　这难道是上天报应？
　　……
　　那为什么那群蜘蛛还在生龙活虎！！

　　不过至少酷拉皮卡不在……
　　纵使佳妮特火上心头，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得留意着那女人，同时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地继续关注战事。
　　只是战场上的人数依然过百，四周一片大混乱，那女人又在外缘，想留意又要一心二用谈何容易？一直保持着半径过300米的圆极耗念力，对与此时已经用了大范围的暴走人偶，又必须保存实力的佳妮特来说是绝对不可行的。

　　果然，人群几次变幻，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

　　敌人减少的速度开始缓慢了，窝金他们难以抗拒地逐渐退拢，形成一个以佳妮特和小滴为圆心的圆，借助彼此将承受的攻击集中在正面。
　　没一会，库洛洛也退了过来。他神色依旧平静，呼吸也没有一丝紊乱。
　　但动作开始丧失一贯的写意，采用的能力，开始偏向于防守反攻。

　　忽然，佳妮特眼前的库洛洛猛地俯身——一道金色念之箭出现在她眼前，被一个长颈鹿状的娃娃拦住。念箭极细，速度极快，而且用了隐，方向极其刁钻，在被拦住前佳妮特甚至没完全没发现。
　　而库洛洛之前欲使用的能力却被打断了。

　　他及时躲过了头，可拿着盗贼秘极的右手却被贯穿了一个指甲大小的血洞。

　　佳妮特知道，时候到了。即使这种伤妨碍不了他，但会被击中，就说明——
　　他确实是人。

　　飞速地确定了那女人不在半径一百米内，她用隐具现出七色花，微微颤抖的手揪在紫色的一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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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09/6/30
2009/7/2 迟到的改错字
写完……这叫一个卡……明天估计还要卡，后天就轻松了，开始是偶喜欢的剧情……
哎~后天快点来啊。。
另，下面是fimbul桐子画的小瑟，好~~可爱呢，和我想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