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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江知滢躺在草地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注意全部放在了漫天飘舞的蒲公英。而李言的目光被身侧躺着的江知滢占据。
      远处山岗的古树参天,青色的天空漂浮几篇不太规整的白云,好似棉絮一般让人想要安然入梦。搭配上柔软的草地、暖风的亲吻,江知滢似乎太久没有像这样将自己放空,从繁琐的家事中脱身。作为江府的最高指挥官,你肩负起了一个家主的责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方二十最好的年纪,恰好喜欢的人也心恋自己,却因为一肩重任对婚誓暂且不提。
      慢慢地,枕着青草,江知滢睡着了。
      李言看着身旁似乎开始做美梦的江知滢,跟着江知滢上扬的嘴角,自己也笑了。
      第一次遇见她,好像也如这般,是个明光明媚的日子。西街的桥面上,一身红色的少女仰着头亲吻阳光。
      四年前的江知滢正式及笄,风风光光地办了成年礼。那身红色的衣裳就是她特地托裁缝为她的成年礼制作的。虽说有些不合适,但她就是喜欢。李言碰到她时,她刚好办完礼仪从江府跑出来。
      那天西街的人不知为何,比往常少了很多。明明是最繁华的西街,那天就像是预感到了会发生的事,驱散了所有人,好让要相遇的人第一眼就看到对方。
      李言本不是常去西街之人,那天在府中闲来无事,心血来潮独自一人漫步到西街。
      所以才说命运就同戏本子一样,该遇见的人终会遇见。
      李言看到江知滢的那一刻,时间停止了。
      察觉不远处一双眼眸的热烈,江知滢也看向了李言。

      兴许是梦的作用,江知滢翻了个身,朝向李言。两个人侧着身,李言枕着手臂含情脉脉地盯着不时笑起来的江知滢。
      “若是没有那件事,现在的我们,估计都有孩子了。”
      李言说的小声,伸出手撩起江知滢垂下的鬓发绕至耳后。手掌在脸庞上空停滞,然后轻轻拂过。江知滢笑了,笑出了声,但没醒。李言也笑了,只是这笑中掺杂了苦味和无奈。

      四年前,李言和江知滢一见如故、一见倾心。
      钟楼上的烟火、城郊处的花海、闹市送的花灯……只恨前半生没能早些相遇。
      数月过后,他们决定向父母坦白,求皇上赐婚。
      可惜,不过几日,江亭大病,一夜之间衰老了不少。作为长女的江知滢突然接过管理江府的重任,登上家主之位。
      李言再见江知滢已经是江亭得病后的第三个月。那时江亭的身子基本恢复,江知滢才松了一口气。李言走进江府的后院时,江知滢憔悴的背影就在湖水边。
      “知滢。”他轻声唤道。
      江知滢缓缓转过身,视线却不落在李言身上。
      “李大人,以后,你不要来寻我了。”
      李言不语,站在距离江知滢较远的地方。
      江知滢继续说:“这已经是家父第几次得病了。官场本就辛劳,他一个人养育我们姐妹长大。身为长女,我不想再看着他累到。所以……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你是京城第一才子、当朝宰相,有千千万万的姑娘喜欢、追捧你。你会遇见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的。”
      李言笑了,“我今天来找你只是为了给你一封信。”
      说罢,他将信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凉亭的石桌上,拿一茶杯压着不被风吹走,然后自己不做道别自行离去。
      江知滢终于抬眼看向李言离去的背影。这一眼,会不会是最后一眼……她这般想却不愿如此。
      毕竟,她是那么的喜欢他。

      知滢亲启。
      我的二十一年浑浑噩噩、不知所归。天下之大,四处为家。年少时游历,我见过时间太多的相遇、分离。人生八苦也不过如此。可仅仅是与你分开几月,让我尝遍了所有心酸。男儿从不轻弹眼泪,可最近不知为何,眼里总是莫名其妙涌出泪水。坐着发呆,脸庞便湿浸。
      知滢,你可信佛所说的缘。你在桥上笑的那一幕,我碰巧抬头看向你的那一刻。缘这一字刻上心头,我告诉自己,你就是我此生要寻觅的缘。生到死中千万的相遇离别,唯有你,我只想遇见以后没有离别。
      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在,直到你能嫁给我的那一天。

      花开花落,思念辽阔。天上的月,眼前的人,心底的你。一眼之念,一念执着。
      李言的额头慢慢靠上睡熟的江知滢的额头,伸出手紧紧握住江知滢的手。
      一晃四年。
      山间送来清风,卷起花瓣与花香,还有淡淡的昨夜雨水的气息。
      江知滢微微扬起嘴角不睁眼,温柔说:“你闻,是花香。”
      李言也不睁眼,笑着说:“我倒是只闻到你身上的胭脂香。这香,该是我送你的那盒胭脂吧?”
      “你这鼻子这么灵敏?”
      “这可是我亲自调的香,那几个月每天都闻着的。”
      江知滢睁开眼,问他:“几个月?你调这香花了几个月?”
      李言点点头,“反反复复试了好几种,都不太满意。那段时间还碰上修护城河,白天视察晚上调的。你还别说,晚上清净,空气的味道都清新不少。还没杂事干扰,除了调不出满意的味道外,一点麻烦事都没有。”
      “你呀,”江知滢无奈道,“白日里都辛苦了,晚上就好好休息嘛。干嘛还做这些。托人调出来你验收验收就好了嘛。”
      “那可不一样。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跟找人做那是两码事。”李言瘪嘴,“再说了,那可是得几个月见不到你。当然得在久别重逢之际送你样东西,让你知道我想你多厉害。”
      江知滢先是一愣,又转猛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好吗?”李言皱起眉。
      江知滢抬手放在嘴前,边笑边说:“我在笑你傻啊。”
      李言不解。
      江知滢放下手,手上附上李言的脸庞,问:“那你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你在笑我……”
      这答案……倒也不错。
      江知滢摇摇头,“你好好猜猜,猜对有奖励。”
      李言哭闹半天,摇摇不得答案。
      “我在想啊,刚认识你时,我是觉得咱们相见恨晚。现在倒觉得恰逢其时,不早不晚,正是时候。或许早一点,我们就不会一见如故。或者晚一点,你我可能不会遇见。所以,那天在桥上,就是命中注定要我遇见你的地方。我也想过,要是没有那件事,我们可能早就成亲,娃都有了。但也可能,是命。考验你我,是不是有缘。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什么解?”
      “无解。”
      “无解?”
      “缘分此题,永远无解,不是吗?”
      李言笑了握住脸上的那只手,放进怀中。闭上眼,轻嗅。
      “我爱你。从第一眼,到万年以后。”
      江知滢看着李言的容颜,仿佛,一眼万年。

      “你说,你山里会有鹿吗?”
      “要不,去看看?”
      “好呀!说不定还能看到些什么呢。”

      江淑仁始终头偏向一边,让韩宋一点不出现在自己视线里。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可这明明撇开视线外,心头却更是急躁、烦闷。
      真想抓着他的领口问清楚,他心底到底怎么想的!
      心底这么想,却一点胆量提不起来。出了名温柔的江淑仁,下人们犯了错从不生气。就算是打翻了她最最心爱、精心呵护的文竹,也会笑着原谅说没事。
      一路悄然无声,无风动、无人声。
      韩宋自小是个闷葫芦,不喜欢说话。学堂里先生让读书,他也是从不张口。朝廷里议事,或者皇上亲自与他俩个面谈,他也是只说重点。三人出去喝酒看戏,明明有趣的很,他倒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看完全程。若是问他没什么感想吗,他只会说——“书中这一段倒是很有趣。”意思是,演的不如看的乐。
      总而言之,韩宋就是一个典型的无趣之人。

      这处遗址恰好在悬崖边,恰是看远处山河的好地方。
      韩宋背着手眺望,江淑仁一脸愁绪心不在焉。
      “我好像,来过这里。”韩宋突然说。
      江淑仁实在没想到寂静之后的第一句居然不是问她什么,而是感叹起来了。
      “将军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这句话,算是礼貌性的反问。不含好奇,不含感情。
      “很熟悉。”
      “熟悉?”
      “嗯,本是第一次来,却好似故地重游。”
      “是吗……”
      江淑仁环顾四周的残骸。实在难以想象这里以前是一位君王的宫殿。还不如今天的一户官员家的大小。
      江淑仁说:“听闻当年攻打这里的将军还是这位君王的旧友。两人和君王身边的一位军师,年少时十分要好,乃是八拜之交。可后来不知经历了什么,成了敌人。”
      韩宋一听,冒出一句:“这三人的关系,倒是很像我们仨。君王、将士、军师。”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淑仁赶紧解释,“我看书上是这么写的……”
      “无妨。”韩宋说:“事事瞬息万变,以后的事和过去的事都不如眼下。”
      江淑仁没明白。
      韩宋转过身面对江淑仁。
      周遭都安静下来,韩宋的目光似乎变得与平常更幽深平静。
      江淑仁被盯着看一时不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言来回答,只好将头压得很低。
      “如今,我的眼前,只有你。”韩宋不急不缓地发出低沉的男声。
      “什么?”
      韩宋附身凑近,靠近江淑仁的耳畔。每一声、每一个字都浸入江淑仁的心头,蔓延上脸颊、染成红晕。熟悉的檀香透入呼吸,让人一时之间沉沦其中。
      “我一直在想如何保护好你。儿女之事,我不懂。但你若是你想,便告诉我。”
      “只要我想,都可以吗?”
      韩宋点头。
      江淑仁深深咽下,盯着手指头,缓缓开口:“我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嗯。”
      “然后,我还想……你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我知道你是因为年长了我八岁,所以处处顾虑我。但其实!我早就已经成年了!你可不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像别人夫妻那样……”
      说着说着,声音逐渐消失。江淑仁是在没勇气再继续说下去,脸烫的不行,双目游历的搅乱两手之间。
      韩宋笑了,伸出手一把将江淑仁揽进怀里。嘴唇凑近耳边,沙哑的男声传入江淑仁的耳朵里。
      “像别人家,哪样?”
      “就、就就是,亲……亲。然后,睡觉、还会抱着……的那样。”
      韩宋明了似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顺势在江淑仁的侧颈出留下一吻。
      “我倒是希望,你能主动一些。”
      他温柔地说道。江淑仁扬起脸,还没反应过来韩宋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被韩宋捧起脸,嘴唇就被温热覆盖。
      一个很轻的吻,像是轻柔的绵。
      “你不是……希望我主动吗?”
      韩宋看着眼前人,笑道:“若是等你主动,我怕得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了。”
      “那你都知道,为何平日里,都不主动亲我。”
      “因为,太珍惜,所以有些舍不得。”
      “那可不行!”发觉不对,江淑仁连连摆手,“不,我不是……”
      剩下的话被韩宋凑上前的吻给封住。
      这第二个吻少了几分临场发挥,不急不缓,一点一点地轻轻含过江淑仁的嘴唇。良久的前奏过去,这个吻逐渐被加深。江淑仁被突然闯进来的柔软给吓住,往后退了一步,唇瓣瞬间被分开。
      “怎么了?”韩宋轻声问她。
      江淑仁偏过头,“我有些,被吓着。”
      韩宋浅笑,又凑近些,“习惯就好了。”
      然后继续方才意犹未尽的吻。

      远处躲在树子背后的两个人被看得脸红心跳。
      李言啧啧小声感叹道:“看不出来啊韩宋,技术高啊。”
      江知滢趴在树上,津津有味地看戏,一边发出欣慰,“我们家淑仁长大了。”
      看着远处的韩宋,李言脑子一转弯。凑到江知滢耳边,学韩宋用气流说话。
      “知滢,你怎么不主动些呢?”
      一股痒痒弄得江知滢浑身难受,一巴掌呼上李言的脸上去,“难受死了,离我远点。”
      “怎么同样的策略,结果差距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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