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渺远》快乐星球正经居民

2、第 2 章

　　高二晚自习下课，九点半的夜色漆黑，拐角处泛着微弱的光，黑暗中站立着的两道身影，其中稍微矮一些的那个林渺简直不能更熟悉，他竭力睁大眼睛努力辨认着女神旁边的那人的轮廓，依托着黑暗的环境林渺又走进了一些，终于依稀看清了那男生的脸，高挺的鼻梁，略微狭长的眼睛，微微下垂的嘴巴昭示着它的主人此刻的不耐烦。
　　林渺不敢走得更近一些，只得咽了咽口水平复了自己过快的心跳想以此听清二人的对话。“你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江言言清脆的声音伴着初夏的风钻进了林渺耳朵里。考虑？考虑什么？林渺不知道那俩人站在那儿说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远自己漏听了什么内容，心中不免烦躁了起来。见黑暗中的男生迟迟没有回复，江言言也安静了一会儿，终于男生开口道：“之前我说的很清楚了，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暂时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顿了一会儿，男生再次开口，“江言言，我”话还没说完又被一道急切的女声打断，“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从高一，从高一我就，你为什么……”女生开始变得有些哽咽得语无伦次，江言言比起初中长相有了些变化，出落得更加漂亮清纯，两年多时间她的眉眼之间更多了几分温柔，哭起来更让人心疼。

　　饶是林渺离得不算近但是他也听了个大概，心头憋闷，理清了思绪之后，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心疼、吃醋、不甘心、焦虑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这人是谁？是哪个班的？为什么自己那么喜欢的江言言会喜欢他？为什么这人可以这么残忍地对自己的女神说出那么干脆又伤人的话？无数个疑问从林渺的心底钻出来又争先恐后地搅在一起，像一团故意揉乱的毛线，连毛线头都找不到。
　　两道身影一个站的笔直静默着，另一个则明显压抑着哽咽声自顾自伤感，似乎在等待谁来打破沉寂，然而黑夜却只有温柔的风吹拂过面庞。像是不忍心看着女孩一直压抑哭声，终于还是男生先开了口：“好了，不早了，先回去吧，你爸妈该等急了。”仍然是一阵沉默，男生似乎见对方没反应正打算继续开口，女生道：“你先走吧，我再呆一会儿。”男生迟疑了一下，顿了顿说：“好，早点回家，不要呆的太晚。”说完便利落的转身离开走向学校大门的方向。
　　等到男生离开，江言言用手抹了抹眼角未干的眼泪独自走向了走廊的栏杆，将手搭在栏杆上，抬头望了望如绸缎般丝滑的夜空，几颗过分明亮的星星眨巴着眼睛仿佛在和这个失恋的女孩对视，不知是发呆还是伤心。林渺倚靠着楼梯扶手，双手插兜，忍者想要冲过去抱着江言言安慰她的冲动，思索着如何给人出气。

　　怎么办呢？难道要把人拉来打一顿？可是自己连那人是几班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他断然是不可能去问江言言的。尽管江言言不待见自己，对自己的示好熟视无睹，可是毕竟没有作出太伤人的举动。
　　想到这里，林渺更加厌烦那个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情敌，凭什么自己苦苦追求得不到的人给那男生送到面前他还不稀罕。思忖了一会儿如何给女神出头，林渺很后悔，刚才应该趁机跟着情敌直接把人胖揍一顿，又想了一会儿，此时江言言应该是平复好了情绪转头也准备离开。
　　她和先前那男生回家的方向不同，江言言的家离学校南门更近一些，而如果从北门回家则会绕路，过去为了能和程思远一起回家，她自然是愿意绕路走北门的，可是今天已经有点晚了，怕父母在家等的着急，再说程思远早就回家了，她走北门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今天江言言做好准备从南门出学校，从南门必然会经过林渺站着的那个楼梯。
　　她紧了紧背上的书包，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平静一些，然后快步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林渺低着头还在思考刚才脑中的问题，显然没注意有人往自己这边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地砖上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向这边移动，江言言已经拐了过来，怎么办？
　　现在跑开动作太快肯定会被江言言发现，要是被发现自己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一定会被对方怀疑的，江言言那么骄傲的人，要是发现自己表白被拒绝的全过程被自己的追求者发现一定会很没面子。于是刚才自己还在想怎么把人给揍一顿的小霸王林渺现下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那些不切实际的把情敌打一顿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难道要迎面走上去认罪吗？还是迎面走上去跟她说一声：“哇，好巧啊，你也在，今晚月色真美啊。”？想到这里林渺默默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大嘴巴。

　　他躬身猫腰蹑手蹑脚走下一级级台阶快速转身走到楼梯背面，高二教学楼的构造很普通，走廊连接的两栋楼的构造是对称的，而出了楼梯是一大片平坦的阳台，阳台很大要从阳台进入教室这么点时间跑过去是断然来不及的。
　　而要想躲进一个密闭的空间只能考虑厕所，男女厕所自然也是对称的，而靠近楼梯的这一侧是女厕所，男厕所在更远的另一头，想着这么晚了学校肯定已经没什么人了，更别说厕所了。林渺的脑袋飞快运转着，他安慰自己，厕所是不会有人的，他一个光明磊落的大小伙子要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想进女厕所啊。他下定决心，长腿一迈心一横就跨进了厕所门，厕所还开着灯，突然一声大叫：“哎哟喂，同学啊，这里是女生厕所，你个小伙子怎么跑到我们女厕所来了啊”，“赶紧走赶紧走，多大的人了，我看你这模样长得一表人才，也不像变态啊，怎么还好意思进女厕所呢？“打扫女厕所的阿姨语速飞快，嗓门惊人，一阵河东狮吼把林渺吓了一跳，”行了行了，对不住啊，阿姨，我没想到这儿还有人。“他准备转身离开，阿姨却又拉住他，”怎么着，要是没人你就专门跑女厕所啊，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还对女厕所好奇啊是怎么的？“林渺把阿姨的手从自己胳膊上移开，无奈道：”阿姨，您先忙着啊，我回家了。“说完拔腿就跑，身后的保洁阿姨还在喋喋不休，逃离可怕的女厕所的林渺没想到正好和从楼梯上下来的江言言迎面对上了视线。
　　江言言似乎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林渺跑出来的方向，似乎厕所里还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她听不真切，看到江言言地时候，林渺顿住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那么僵硬，他想了半天也没能决定好他到底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很是郁闷。他艰难地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不那么协调的笑容，“啊？这么巧，你也这么晚吗？”表面上云淡风轻装作偶遇，其实林渺此刻心里一阵翻腾，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学校的男女厕所的布局，在心里把设计大楼的工程师的祖宗十八代都真心实意地问候了个遍，妈的，怎么就这么巧？江言言看他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心下了然，林渺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瞥了他一眼，努了努嘴，朝向女厕所的方向，盯着面前人道“巧吗？我又不去女厕所。”
　　林渺的假笑绷不住了，他尴尬地咳了咳，“呵呵，跑得太快，不小心冲进去了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转移了话题“这么晚你在学校干嘛呢？”把问题抛向江言言，林渺装作不知道一般地问着，并不期待对方会回答他似的。江言言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平静道：“哦，班上有些事儿就留下来了。”林渺下意识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对方发现自己留在学校做了什么，比起被对方发现自己撞破表白被拒的场景他宁愿对方误会自己进了女厕所，毕竟他宁愿自己尴尬却不愿意让江言言尴尬。

　　俩人慢慢走下了剩下的台阶，林渺没有像以前那样没话找话说，他知道今天的江言言刚刚经历和自己一样的遭遇——被喜欢的人拒绝，尽管面儿上看不出来什么大的情绪，心里一定还是很难不好受的，一路上，林渺就这么沉默地陪着江言言走出了校门，两人各怀心事在门口分别各自回家。

　　林渺回到家又吃了点宵夜，脱了衣服进了卫生间放水准备洗澡，他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脸，卫生间里蒸腾起来的雾气渐渐漫上了镜子，浓密的眉毛对称地分布在脸上，不算太薄的嘴巴微微上翘，捏了捏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明明也很帅啊，那小子长什么样来着？”他坐到浴缸里，抹上沐浴液，认真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自己情敌的面容，那男的似乎眼睛很大，鼻梁倒是挺高，嘴唇嘛，林渺一边想一边摩挲着自己的脸开始比划起来，最后他得出了结论：他没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