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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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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肯定和医院犯冲,改天要去烧高香。
蒋诚心一踏进住院部大门就往询问台跑,刚问了出“杨少安”三个字,就被台边的一个人叫住了。
“你是杨少安的……家人?朋友?”
就是这个声音给他打的电话,蒋诚心抬头看他,个子挺高一个人,长得也算英俊。
他喘了喘气,点头,“是我,杨少安怎么样?”
那人双手抱在胸前,将蒋诚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你是他哥哥?弟弟?”
“我问你杨少安怎么样了!”蒋诚心没那闲工夫和人扯这些,他只想快点见到杨少安,不知不觉口气就有些不好。
大高个闻言挑起一边眉,“我记得他手机上写的你姓蒋……你不是他的家人吧?”
没见过这么墨迹的人,蒋诚心一路担心受怕,火气本就不小,这下全被对方点燃了。
上前一步,怒气汹汹地盯着那人,以前念高中时的那种霸道全数苏醒,“老子是他什么人干你TM屁事!快带老子去见人!”
大高个后退半步,双手举起和头顶平行,“别恼别恼……”说着向上努了努嘴,“304病房,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蒋诚心得到病房号后正要走,却又听到那人的最后半句,不得不硬生生地收了脚,“你什么意思?”
大高个侧过身,一脸沉痛,“医生说……半身不遂……”
蒋诚心脑袋“轰”地一声,似有千百斤火药在里面齐齐爆炸。
他跳起来,转身时好象撞到了什么人,但却没法顾及。
他什么都想不了也不能去想,全身上下只剩下唯一的条件反射——跑。
往304跑!
大高个看着蒋诚心狼狈的身影,抿了抿嘴。
迎面走来一个人,两只手一左一右拿着饮料,正是被蒋诚心转身撞到的那个。
他走到大高个面前,皱起眉,斟酌了又斟酌才说:“你这样做……过分了点吧……”
“有什么关系?”大高个显然心情不错,乐呵呵地从对方手里接过饮料,拧开灌了一口,“这叫一报还一报!”
蒋诚心一口气冲到304病房前,也不管是几人房,推门就进。
房间里有两个床位,一个空着,一个上面躺着杨少安。
他右脚打着石膏,被吊在半空,闭着眼,脸色白得比床单好不了多少。
蒋诚心一进门发现没其他人,立刻就开始嚎,边嚎边往杨少安身边扑,抓住他的被角一阵抖,眼泪都抖出来了。
他是埋怨他,埋怨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有时候也气得牙痒痒,但自从他们重逢,他从没诅咒过杨少安,背地里连一句狠毒的话都没说过。
如今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瘫了,怎么不叫人扼腕?
何况……何况那不是一般人,至少对于蒋诚心来说不是。
那是杨少安。
蒋诚心嚎了半天才觉得脑袋重,抬眼一看,杨少安半撑起了身,正拿手压他的头顶,表情有些古怪。
蒋诚心愣住,连眼泪都忘了擦,忙扶他坐起来,“杨少安……你……醒着?”
杨少安斜他一眼,“就你那嗓门,死人都给喊醒了。”
蒋诚心给杨少安后背处垫了个枕头,抽着鼻子,轻声问:“痛不痛?”
杨少安“哈”地笑起来,“怎么不痛?当时那可是几十上百斤的板子倒下来,铁打的也折了……”
蒋诚心一听,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杨少安扶着额角哼哼,“别演了……都说你不适合小媳妇……”
蒋诚心哽咽,满腔委屈,“我没……”
他是真难受。
好像是自己受伤一样,痛得钻心。
“你牙不痛了?” 杨少安发现蒋诚心的脸似乎没早上那么肿,连忙转移话题。
“我去拔了。”边说边张大嘴,“你看,没了,也不痛……现在痛的是你吧?”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里又湿润了三成。
“都叫你别演了” 杨少安觉得有些头痛,“……真是的,随便找谁不好,干嘛非得通知你……”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半,突然顿住,偏过头去看向窗外。
蒋诚心眨了眨眼,想分辨此时杨少安那红红的耳朵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杨少安认命地叹道:“算了,来都来了……医生说要住院几天,你带我的换洗衣服了吗?”
“啊?没……”蒋诚心这才想起他当时接了电话后太着急,竟然两手空空就来了。
杨少安又叹了口气,“那你也没吃晚饭吧。”
蒋诚心点头。
“先去吃饭,然后回家帮我拿点衣服。”
“你呢?想吃什么?”
“没胃口,一会儿我让耗子他们给我买点喝的就行……哦对,就是给你打电话的人,你在楼下见到他了吧,衣服拿来给他就行。”
蒋诚心皱起眉,“为什么要给他?”
“啊?”杨少安不明白。
“衣服,为什么要给他?”想问那个叫耗子的是他什么人,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对方才不会生气。
此时的杨少安没精力去揣摩蒋诚心的想法,只是就事论事地说:“今天是入院第一天,我请他和泥鳅晚上陪一下床……哦,泥鳅是我手下,你以前应该也见过,就是……”
蒋诚心突然站起来,打断杨少安难得的“长篇大论”,有些不满地说:“晚上我陪!我让他们先回去,我去给你拿衣服!喝的我也去买,喝什么?”
“不,你……”杨少安头痛地说,“还是让耗子他们……”
“耗什么耗?你现在是伤员,听我的!”心里气鼓鼓地再加上一句,何况他们能陪你几天?我……我陪你一辈子!
杨少安无奈了,摆了摆手,“随你……那给我买杯抹茶拿铁,就我平时喝那种。”
蒋诚心听了这句话,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呆了呆,然后他歪着头问:“等等……杨少安,我刚发现,你怎么这么有精神?你……你不是很痛?”
杨少安一脸不解,“麻药还没退呢痛什么痛?”
蒋诚心更是觉得奇怪,“你……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下午两点?还是三点……忘了。”
“手术这么快就完了?”
杨少安笑道:“手术?接个骨也算手术?”
蒋诚心的脸黑了一大半,口水咽了又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不是半身不遂?”
杨少安的脸全黑了,“谁造谣?”
“那你……”
“一般骨折而已。”
大眼瞪小眼。
小眼变成眯眯眼。
然后某人突然“哇”了一声,捂着脸冲出病房——老子……老子白哭了啊!!!!!
事故原因是施工现场堆积的成板材料没有绑牢,杨少安为了抢救两盏吊灯而被砸伤,右脚小腿骨骨折。
由于送医及时,而且骨折也不是很严重的毛病,按说接好骨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修养,但医生发现杨少安的右脚小腿骨以前就撕裂过,怕老伤新伤凑一起影响恢复,让他住院观察。
杨少安在医院住了五天,蒋诚心申请了个陪床,一下班就往医院跑,周末则寸步不离,也陪了五天。
这五天里,蒋诚心无疑是一个称职的“佣人”,平时该做的一样没少做,还肩负起帮杨少安穿衣脱衣擦身体这种以前想都没想过的责任。
以前两人没穿衣服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在干那事,没什么机会仔细看,蒋诚心这次得了空,趁给杨少安擦身的时候,把对方全身前后上下都瞄了个遍。
杨少安身材好,绷住的皮肤让人一摸就抽不了手,肌肉的线条尤其漂亮。
只可惜背部和腹部都有一些伤疤,最明显的那一处足有两寸长,三指宽,横在后腰,颜色比其他皮肤浅一点,微微泛白。
蒋诚心动作很轻,特别是擦到那些疤痕的时候,好似捧着块豆腐,稍微多用点力就会碰坏一样。
这个时候的杨少安往往也不说话,转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