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有我，别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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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墨回去之后也没说什么，但是旁人都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林梓墨消沉的气息，只是问林梓墨他也不说，问高城吧....高城也表示不清楚，总之高城表态的很明显，这件事情林梓墨不想说出来，所以大家也就没好多问。
开学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杂七杂八的课程也都上的差不多了，不过令所有人都十分惊讶的是，林梓墨的每一门课程都是遥遥领先，闲下的时间里也一直都在超前学习，还有时间去看其他方面的书，完全不像是因为学业而烦恼的样子。
直到....那一天.....
“喂喂，我们今天上游泳课诶。”午休陈洋一道寝室就大声嚷道。
“早知道了，就算我们学校是陆军学校，游泳课也还是需要的。”韩立羽躺在床上一边看着书一边说道“今天讲的课好难啊。”
“我们是陆军学校，毕业了也是去当步兵，游泳什么的....应该不太要紧吧？”林梓墨正坐在桌子旁趴着把头埋在胳膊里面。
“那可不一定，陆军是有侦察兵这个兵种的，侦察兵可是要熟悉任何地形的，游泳也是必备的。”毕飞在一旁道。“梓墨，而且我们学的是军事指挥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基层部队的可能性比较大，就算不做侦察兵也还是得会点游泳的。”
“哦。”林梓墨应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
高城看了林梓墨一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林梓墨摇了摇头“今天上的课有点难。”
说实话，林梓墨这个谎撒的确实是毫无技术含量，林梓墨觉得上课难听懂，那基本上就是和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毫无可信力，就连罗昊都能够听出来林梓墨在说谎。
陈洋本想开口问一问，但是高城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嘴，陈洋也乖乖的闭嘴了。毕飞看着林梓墨眼中充满了担忧，叹了口气，无奈的躺下了。
林梓墨趴了一会儿，满是疲倦的爬了起来，躺到床上去了。众人见林梓墨这样也看出来了林梓墨不想多说什么，也就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
游泳课
林梓墨看着眼前的泳池，身体僵住了，他以为他可以克服，但是他错了，林梓墨上一世就是溺死的，濒临死亡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成了他永久的梦魇，十一年过去了，这种恐惧依旧根深蒂固，林梓墨看着眼前泳池脑海中就不自觉的想起那天他所经历到的恐惧，那种无助感再次涌上心头。
林梓墨脸色铁青，身子也在微微发抖，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游泳了，连下水他都不敢，林梓墨没有办法，只好去找老师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请了假，林梓墨穿好衣服，疯了一样跑了出去，跑到了之前的那颗大树下，林梓墨靠着树无力的滑坐在树下，两只手抱着肩膀，将头深深的埋在臂弯。
水花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眼前又变成一片黑暗，背上开始隐隐作痛，十一年前的恐惧重新将他包围，林梓墨无助的颤抖着，突然，林梓墨发现自己被拉了一下，一头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身上有着他熟悉的气味——高城。
“梓墨。”高城在林梓墨走后不久也跟着出来了，他一早就看出来林梓墨的脸色不对劲了，见林梓墨请假出去之后，自己也跟着跑了出去，高城一猜就知道林梓墨肯定又是跑到这里来了，便跟着过来了，见到林梓墨这样高城也被吓了一跳，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梓墨，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的无助，高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猛地揪了一下。
林梓墨倒在高城的怀里，身边萦绕着高城的气息让他安心了不少，那种恐惧感也在慢慢的消失，但身子仍在不停地发抖“高城.....高城......”林梓墨小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如同害怕他消失一样。
高城紧紧的抱住林梓墨没有说话，他用这种方式来给予怀中的人安慰，等到林梓墨不再发抖，气息也稳定住了的时候，才慢慢开口。
“是....因为....游泳吧....”高城也不傻，看到林梓墨今天的反应他也能猜出来个大概。高城没有听到林梓墨的回答，但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怀中的人微微点了下头。
“你是害怕游泳？”高城当然清楚林梓墨这样绝对不是不会游泳这么简单，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种恐惧了。
林梓墨没有马上回答他，在深呼吸了多次之后，林梓墨才颤抖的说“我.....怕...怕水....”
高城紧紧的抱住了，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着，“没事，没事，我帮你，别怕，有我呢。”高城轻声安慰着林梓墨，高城没有问为什么，不过他也清楚，能让一向坚强的弟弟突然怕成这样一定是出过什么大事。
那天，林梓墨和高城一直呆到了下课，两人都没说话，一个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一个躲在那人的怀里默默颤抖。
............
高城当天就跑去找□□去商量林梓墨的事，对林梓墨这种品学兼优的学生竟然不会游泳的情况，□□也表示十分惊讶，毕竟林梓墨军训时就把教官和一个上校给干趴的事也在□□内部传开了，而对于林梓墨的毕业分配问题，各位□□也都在激烈的讨论打赌。
刚巧林梓墨的□□押林梓墨一定是去特种部队，所以，这个□□一听到林梓墨不会游泳比高城都着急，直接跑去找校长开后门去了。
校长表示，这个学生可是老A那边直选的人才，关照是一定要有的，毕竟....要是学校送到老A那边一个不会游泳的兵，不知道按照铁路下一次过来会不会拿这事来嘲讽他这个老校长.....而且，林梓墨家里的情况校长也是知道的，他虽然一向最反感这种高干家的孩子入军校，不过看在是孟永辉的面子上才让他通过政审的，毕竟，孟永辉当时和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团战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所以，高城这边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回复：每周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晚上的晚自习可以将泳池偷偷开放给他们，前提是不能开灯，而且要瞒着所有学生，不得外扬。而且高城作为唯一一个知道林梓墨情况的人所以也就特别批准让高城来教林梓墨游泳。而最后一点则是——两人的成绩都不能因为学游泳而耽误任何一门课程。
高城没想到□□和校长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不过他也清楚，这个结果多多少少可能还是卖给了他们两个的长辈的面子，不过现在高城可不管这么多了，眼下解决林梓墨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
林梓墨和高城离开了教室，偷偷摸摸的在路上一走一躲，他们两个虽然被允许外出练习，但是还是要防着学校里的纠察，万一被逮住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里就别再鬼鬼祟祟的了”高城拉住正准备躲到树后的林梓墨“我之前就注意过了，这段时间里纠察不会到这。”
“嗯...谢谢。”林梓墨看了一眼高城和他并肩而行。
高城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林梓墨想要开口却忍住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林梓墨先提了出来，他知道，高城一直不问是因为在乎他的感受。
“不想说的话，就不用勉强了。”高城虽然想知道，但是他也清楚，让林梓墨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他把自己的伤口再一次撒开，他虽然想知道，但也绝对不会以伤害自己的弟弟为代价。
林梓墨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不过看得出来，林梓墨的笑容里藏着隐隐的无力“我之前有一次看到有人溺水，我下去救他的时候反而被他按在水里，差点淹死，从那之后，我就发现了我有这个毛病。”林梓墨尽量装出一种平常的语气描述出这段话。
“那时候我被按在水里，身上也挨了好几下，水顺着口腔和气管流向了我的肺，我开始呼吸困难，我就使劲的划着水，但是我却没办法游出水面，然后，我眼前开始发黑，脑子也变得昏昏的，我疼啊，全身上下都很疼，可是后来，慢慢的又不疼了，我眼前就真的是一片黑了，但是我还能听见水浪的声音，还有人在叫，不知道是我还是其他人，我那时候很害怕，浑身上下都动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林梓墨彻底说不出来了。
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就没了之前平常的语气，他的声音在发颤，整个人也在微微发抖，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去面对它了，但是他错了，他还是忍不住，他怕了十一年，也忍了十一年，最后却是连回忆起就会恐惧到全身发抖的结果。
高城一把抱住林梓墨，摸着他的头。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高城说道，语气轻柔但充满了坚定。
“嗯。”
.........
高城和林梓墨来到了游泳馆内，林梓墨换上了泳裤，上半身赤裸着，月光从窗外透入，打在他的身上，林梓墨的身材不属于肌肉特别大的那种，相反，他的身材略有些纤瘦，肌肉线条十分流畅，虽不是大块的肌肉，但是看起来也是苍劲有力的，和他的脸一样，林梓墨的肌肤是偏象牙白的，微微带点黄色但充满光泽，在月光的投射下，隐隐散发出些许光晕。
高城看到这样的林梓墨不免有些愣住了，他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看林梓墨的身体，不由得脸上一热，高城甩了甩头，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两个大老爷们儿互相看一下身子竟然也会害羞。
“挺白的的嘛。”高城又瞟了一眼，调侃般的说，他这样说一来是想缓解一下林梓墨的紧张，再者就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
“嗯....”林梓墨显然是紧张了，身子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
高城走过去握住了林梓墨的手“我们一起下水，你要是害怕了，就紧紧的抓住我的手。”高城拉着林梓墨，一点一点的向泳池走去，林梓墨紧紧的抓住高城的手，他已经在微微发抖了，夜间泳池的水有些凉，水温像极了那天，林梓墨努力的不去想那件事，但是还是忍不住去回忆那天的情况。
“梓墨，看着我。”高城知道林梓墨在想些什么，他用另一只手扳过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看着我，别想其他事。”
“嗯。”林梓墨看着高城，用力的点了点头，他看着高城的脸，渐渐的忘却了脑海中的恐惧，整个眼里，还有脑海中，只剩下高城一人。高城就这样和林梓墨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泳池的里，停在了水将要没过胸口的地方。
“来，先试着趴到水里。”高城两只手抓住林梓墨的手臂防止他出现意外。
“....好....”林梓墨慢慢的向前倾着身子，但是总是在距离水面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林梓墨就这样来来回回试了数次也没能成功，他总是克服不了对水的恐惧，他根本不敢将身子完全浸入水中。
“梓墨，别害怕，我抓着你，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相信我，梓墨，弟弟，相信哥哥。”高城收手上前轻轻拍着林梓墨的头。
“嗯。”林梓墨看着高城，心里便涌出了不少勇气，克制住了那股子恐惧，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哥哥”竟能给他如此大的安全感，足够击退这种恐惧。
“我托住你，再来一次。”高城双手贴在林梓墨的腹部，帮助林梓墨入水。
林梓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点一点的向下倾倒，他不再想前面的水面，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腹部的那双手上，掌心温热，直达心口。
林梓墨缓缓入水，偏凉的池水将他周身包围，林梓墨开始有些僵硬，肢体的感知将他又带回了十一年前，他的身体开始有些僵硬，四肢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
高城见状，迅速抽出了一只手，按在林梓墨的头上，慢慢的抚向脊背，动作轻柔，掌心的温度在他的身上扩散，漫延。林梓墨逐渐放松了下来，身子也不再僵硬，颤动的四肢也逐渐平稳了下来，开始有规律的划动。
高城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将林梓墨给托了上来。
“怎么样，现在不害怕了吧。”高城揉了揉林梓墨湿漉漉的头发，笑着对他说。
“嗯”林梓墨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
高城用指节敲了一下林梓墨的头“谢什么，你可是我弟弟，而且你现在还没真正学会游泳呢，等学会了，在写也不迟。”
之后，高城又托着林梓墨将基本的泳姿学了一下，他本就只是对水有恐惧，但是还是会游泳的，没多大一会儿就已经能游的比较熟练了，但是，那得是在有高城托住他作为前提，高城也知道，林梓墨现在根本就不算真正克服了恐惧。
“梓墨，接下来，我想让你自己试一下。”高城捏了捏林梓墨的脸，想以这种方式让他不那么紧张。
林梓墨神色有些慌张，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靠高城托着他，只是....现在突然让他自己去游的话，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林梓墨硬压住颤抖的语气吐出了这一个字。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同意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但是只要他看到高城他就会觉得很安心。
高城托住林梓墨的肚子，慢慢的将林梓墨托了起来，林梓墨在高城的托举下游了一段，高城看准时机将手抽了回来。
林梓墨借着惯性向前去了一两米，当林梓墨感到腹部的双手撤去后他就发觉了不对——他动不了了，四肢如灌了铅水般沉重，眼前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逐渐变黑，耳边的水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叫喊声。
黑暗
水声
叫喊
无力
刺痛
......
所有的记忆一起涌了上来，记忆中的一切愈发清晰，所有的感觉，意识，在和现实重叠，林梓墨觉得又回到那天，那时，他死的那刻。
那是一种恐惧，人类对死亡的恐惧，这是物种的本能，根深蒂固的本能。
林梓墨再也受不住了，他不想死，他不怕死，他只是无法承受死亡瞬间的恐惧，那是一个人最深处的恐惧。
林梓墨猛地一挣，四肢开始胡乱的挥动，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想，也想不了，他只是本能的挥动着四肢，大叫着，和所有的溺水者一样，迫切的想要抓到些什么。
恍惚中，他踢到了什么，手不知道是被人抓还是抓住了别人，他本能地靠近那个人，想要紧紧的抓住他。
他抓住了，但是他仍然癫狂的大叫。
“梓墨！林梓墨！”高城抓住林梓墨的肩膀，用力的晃动着，他怕了，他高城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这样怕过，他看着精神癫狂的林梓墨他也快疯了，他想林梓墨克服恐惧，但他也绝对不想让林梓墨因此而受伤。
哪怕他不会游泳也行，自己以后保护好他便是，等自己毕了业，当上了军官把他放到自己队里不再让他碰到一点水，受到一点伤害，把他的事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高...高城....”林梓墨看清了眼前的人，但他的精神还是不大好，他趴到高城的胸口小声啜泣“我...我不想死....我真的害怕....高城....高城.....”
“林梓墨！你看着我啊！”高城抓住他的肩膀猛地一晃。
林梓墨呆呆的抬起头，与高城对视。
“你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高城吼道。
“高...高城....”
“看着我，我是高城，我是你哥哥，你要相信你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再出任何事，相信我梓墨。”高城盯着林梓墨的眼睛，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林梓墨依然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盯着高城。
“相信我啊！”高城抱住了林梓墨，两个身体严密的和在了一起，高城温热的躯体逐渐温暖着他冰冷的躯壳。
“我不会让你再出任何事，绝对不会。”高城在林梓墨的颈边低语。
林梓墨趴在高城的肩头愣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不觉间，两行清泪已然落下，滑到高城的肩头，热热的，烫伤了高城的身体。
“谢谢你....哥哥...”林梓墨轻声道出了这句话。
两人就这样依偎了好长时间才分开。
“梓墨，要不然就....”高城看着这样的林梓墨心脏像是被猛的锤了一样，他不想让林梓墨再成这样了，他承认他很自私，他也知道一个畏水的士兵是不合格的，但是他没办法，他不能再让林梓墨出事了。
“我想再试一次。”林梓墨没听高城说完就给出了自己的决定，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看到高城的眼神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怕水了。他想再试一次，他不想成为一个永远怕谁的军人，也不想因此让高城担心。
林梓墨拒绝了高城的托举，转身向前，深呼吸了几次，回头看了一眼高城，猛地向水中扎去，在他身后的高城心也猛地一沉，生怕林梓墨再出什么事，他弓起身子，已经准备好要去救他。
林梓墨一入水，便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恐惧，他硬顶着向前游动着。
黑暗
水声
叫喊
无力
刺痛
......
种种恐惧又再次袭来，林梓墨的四肢再次沉重了起来，脑子里逐渐开始变得混乱，正当林梓墨即将绷不住的时候，高城的声音在心底里响起。
“我不会再让你出任何事，相信我。”
林梓墨瞬间清醒了起来，心中的恐惧被这句话击退。
‘是啊，有高城在，我又有什么好怕的的呢。’林梓墨心里泛起了这一想法。
他用力一冲，远离了身后的一切。
林梓墨游到浅水区，在水中站了起来，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略长的刘海贴在了他的额头，水珠从他的发梢滑落，划过他英气的脸庞，顺着脖颈流到胸口，划过腰肢，然后入水，墨色的眸子在月夜里显得格外深邃，上身的水珠在月光的映射下发出淡淡的银色，他冲着高城笑了一笑，笑容干净的像纯净水，不含一点杂质。
“谢谢你，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有我，别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