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江中杜少卿

30、第 30 章

　　再见顾繁森

　　上午9点，陈平和顾氏的并购负责人在顾氏19楼碰面。

　　偌大的会议室时不时传来陈平和顾氏并购小组的交谈声。

　　顾氏并购小组对这次并购志在必得，谈话结束后再三强调这次并购对顾氏至关重要。

　　陈平不解，顾氏已经是本市最大的地产企业，行业龙头，其他小地产商全部加起来也不足撼动顾氏的地位，为何还要收购清美地产。小小的清美地产又如何对顾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并购小组组长笑笑说：“公司的战略我们也不懂，只是这是顾总亲自下的命令。”

　　顾总？顾白臣？

　　并购小组组长又笑笑，“不是，我们内部一般称他为顾董，我说的顾总，是小顾总。”

　　小顾总？顾...繁森？

　　并购小组组长点点头，然后礼貌地送他去顾氏二楼。

　　顾氏二楼是后台人员办公区，一般不涉及敏感信息。因此，并购组组长在这里给他安排了一个临时座位。

　　这意味着未来三个月，陈平都要在这里办公了。

　　财大气粗的顾氏办公桌看起来十分宽敞，他一个大男人坐在这里十分舒坦。

　　桌子上放满了顾氏和清美地产的资料，是给他做尽职调查使用的。

　　在律所养成的敬业精神一下子附身，陈平立马埋头投入到工作中。

　　分类整理好资料后，陈平伸了个懒腰，他起身给自己倒杯咖啡续命。在律所的两年，他早就习惯了把咖啡当白水喝。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太阳下山了，晚霞即将布满天空，空气如此透明，透明地好像能看到漂浮的尘埃。

　　原来这些年本市的空气已然好到这种地步了。

　　他想起在平和高中读书时还抱怨过市区的空气混浊看不到星星。那时，某人还笑着说以后就能看到了。

　　原来现在就是以后呀。

　　陈平放空自己刚准备回到座位继续和资料交流感情时，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当然，能进顾氏工作的员工素质都是很好的，这种骚动也就是小范围的惊呼和讨论。

　　一个女生说：“你听说了吗？”

　　另一个女生说：“听说了，听说了，真不可思议！”

　　另另一个女生说：“这简直是中头彩的运气哎！”

　　车轱辘话已经听了好几遍的陈平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他娘的倒是说什么事儿呀！

　　陈平探出脑袋观察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时，发现众多美女已经在集体补妆，涂口红的涂口红，描眉的描眉，还相互扯扯衣服，正正衣冠。

　　男同事倒是一脸淡然，十分佛系。

　　嗯，想来是美女下班急着去相亲吧。

　　嗯？也不对呀，怎么美女扎堆相亲，再说了，顾氏这剩女率有点高呀。

　　陈平还在猜测，只听最前面一个美女大声又克制地叫了一句：“顾总好！”

　　其他人纷纷起身，朝顾总鞠躬：“顾总下午好！”

　　陈平看看外面彻底黑下来的天，心想，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应该说顾总晚上好。

　　可惜顾总也不甚在意这些，冷漠地点点头，也机械地回复了句：“大家晚上好。”

　　鉴于其他人都站起来，陈平也挣扎着站起来了，毕竟是甲方爸爸的总经理，不能给律所留下不懂事的印象。

　　然后轻轻地说了句：“顾总好。”

　　顾繁森像是终于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表情有些惊奇，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秘书。

　　秘书睁大了嘴巴，绞尽脑汁地想这人是谁，怎么从来没在后台部看到过此人。

　　他抓耳挠腮，拼命回忆后台人员组织架构图，谁在A位，谁在B位，他清清楚楚，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可是眼下，眼下......

　　“我是参与此次并购清河地产的外部律师，接下来要在此和项目组一起工作三个月。顾总，幸会，幸会。”

　　陈平双眼直视顾繁森。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努力但还是不及他。

　　不及他身份尊贵，前拥后簇；也不及他面貌秀雅，清癯的面庞，坚毅的五官，长开了的顾繁森原来如此有男性魅力，正是时下流行的立体脸。

　　“哦，陈律师，幸会，幸会。”

　　秘书小董后来回忆起那场见面，有两件事一直不解。一个是，小顾总怎么知道那外聘律师姓陈，不是完全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吗？

　　另一个是，小顾总自从那天见了陈律师后，行为就变得有些诡异。比如总是趁着下班时拖着他去二楼晃荡一圈，说是要多关心关心员工，以增强员工对公司的认同感。狗屁！都上任一年多了，怎么这会儿想起关心员工了，之前早干嘛去了？这事儿惹得后台部几位老大惶恐不安，时不时就来问他小顾总这是几个意思。唉，小董这种时候总有种错觉，这偌大的顾氏好似是皇宫，小顾总是皇帝，而他则是皇帝身边得宠的小太监，嘤嘤嘤，真是伤心伤心！

　　再比如，总是让他去查一些毫不相干的消息，咳咳，当然了，可能是他眼皮浅，看不到这些信息和小顾总之间的联系。这些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律所的工作强度，全省律所的由来，法学专业课程......不知凡几。

　　小董琢磨着，难道那位陈律师是天上来的神仙，点化了小顾总，想让小顾总学习法律？呸呸呸，最近真是修仙文看多了，脑子里有点乱。

　　这天，小董再次陪顾繁森来二楼视察，其他人都在，那位陈律师却不在座位上。

　　小董感觉到身边的人心情突然低落。

　　巧合的是，另一个人来了。

　　“繁森，听说你在二楼我就直接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来人亲密地牵起顾繁森的手臂，调皮地向他吐了吐舌头。

　　顾繁森低落的心情缓解。

　　小董一颗心也落地，虽然不知道小顾总为什么突然心情低落，但幸亏未婚妻出现及时，要不然后台部门老大明天又要拉着他问东问西，战战兢兢一阵子了。

　　说起来更巧，不在位子上的陈律师突然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尴尬的气氛在几人之间来回旋转。

　　小董傻笑着为陈律师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小顾总的未婚妻，阮明菲阮小姐。”

　　又转头为阮明菲介绍：“这位是我们外部聘请的律师陈律师，陈律师是业界非常有名的资深律师，公司特意安排他坐到二楼来。”

　　陈平听到这里苦笑，特意安排他坐在二楼？怎么听着像是恩赐似的。

　　阮明菲听到这里，嘴角的娇笑慢慢变平，她放下挽着顾繁森的手，打量了陈平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哦，陈律师，好久不见！”

　　小董一听这话吓得要死，怎么又来一个认识陈律师的人。

　　现在小董不得不调查下这个陈律师究竟是何方神圣了，怎么结识这么多贵人。

　　那天下午临下班时，阮明菲不知从哪里拿到他的手机号码给他打了电话，尽管陈平一再推辞，但阮明菲坚持要请他吃饭。

　　还说要和顾繁森一起请他吃饭。

　　陈平叹了口气，默默收拾好文件便去赴约。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浪漫的法国餐厅，餐厅名倒是有趣，两个似中文名的拼音拼凑在一起的。

　　服务员很是机灵，一见到他便问他是不是陈平先生，然后语笑嫣然地带他去一间包厢。

　　包厢内坐着已经到了的阮明菲和顾繁森。

　　“陈平，你来了！”阮明菲似乎很高兴。

　　陈平点点头，然后看向顾繁森。

　　既然阮明菲已认出了陈平，想必顾繁森也早就认出了他吧。

　　“繁森也非常高兴能见到你。”这话是阮明菲代顾繁森说的。

　　但陈平却不信，他又不瞎，不是没看不到顾繁森冷漠的表情，再说了，顾繁森也没变哑巴。

　　阮明菲讪讪地坐下，酝酿着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时服务员进来问他们要点什么，阮明菲迅速报出自己吃的主菜，又提顾繁森点了份套餐。陈平对法国菜没有研究，也不知道这家店都有哪些菜，犹豫了下直接对服务员说和顾繁森一样就好。

　　一直低头的顾繁森听到这里才终于抬头看他。

　　“真是好久不见了，这次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能一次见两个老同学。”

　　陈平起身给阮明菲和顾繁森倒了杯红茶，又给自己也倒一杯。

　　阮明菲虽然和他们俩不是一个班的，但是算是同级且就在隔壁，姑且算是同学吧。

　　一口红茶下肚，沁人心脾，陈平觉得心情大好。

　　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大概就是现在了吧，有美人和帅哥相陪，还有免费美食可吃。只是吃着吃着，怎么味同嚼蜡。

　　“是啊，真的很巧。要不是今天凑巧去找繁森，我也不知道你居然就在顾氏。”阮明菲默默地看了眼顾繁森。

　　陈平笑笑，阮明菲上学时美的张扬又高调，没想到现在却变得如此乖巧，真是不可思议。

　　“听说你们两个已经订婚了，来，我以茶代酒先敬两位一杯，祝两位百年好合。”

　　说完陈平一口喝完杯子里的红叉，却发现对面的两个人直愣愣地看他，一口水也没动。

　　“还记得高中那会儿，我和顾繁森同桌，有次你下课来找他问问题，却被他臭脸吓走。哈哈哈，谁想到原来这个小子是口是心非，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陈平又喝了口红茶，今天这茶真不错，苦中带有一丝回甘。

　　一顿饭吃的没意思极了，大部分都是陈平在讲，对面两个人听着，阮明菲还好有时候会随声附和一下，顾繁森真是连一坑都不吭。

　　吃完饭离职时，陈平坐到出租车上才想起餐厅名字的意思，Fei&Sen。

　　而包厢内，阮明菲皱着眉，问另一人：“这个陈平怎么和你形容的完全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