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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闯岛陷阵 ...

  •   “老九啊老九,你今日是把祸给闯大了!”龙辰文又气又恼,看着吊儿郎当坐在下首的龙天儿,真恨不得一扇子把他劈死了。
      龙天儿翻了翻眼皮,完全不把这个四哥放在眼里:“怎么?我已经把解药交出来了,他们上官家要是觉得心里不服,寻人报仇,那么来找我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们一个个‘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当得起么!?”
      “当不起大不了一死!不劳哥哥们费心!”
      听到他提高了语调,龙天义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老九,你这眼里还有没有哥哥们,还有没有咱们水寨?”
      “问我?”龙天儿一声冷笑,拍桌跳起,“你们又怎么对七哥?帮着外人欺负他,究竟是谁眼里没有兄弟,没有水寨?”
      宋衡瑾拉住身边正待发作的龙辰武和龙羡月,自己理了理袍子长身站起:“九弟这话是说我了?”
      “我说谁谁自己心里清楚,你应下了是你心虚。”龙天儿语气中掩不住的诧异。
      宋衡瑾出身名门无色庄宋家,手中名剑“修竹”唯君子可用,在江湖上他一个人就可以与他们龙九子除却龙七月的八人齐名。虽说是入赘了飞龙十三岛水寨龙家,但是对水寨是尽心尽力,何况他有“君子”之名,一向心怀坦荡,今日竟会和龙天儿这小人对上。
      “那么九弟是责怪我一心向外了?”
      “难道不是?”
      “没错。我姓宋不姓龙,不是你们亲兄弟,对你而言我可算外人?”
      “你……”龙天儿一时不知怎么说,相对自己闯下的祸,他觉得失去这么一个姐夫更严重。
      “既然是外人,帮着外人又有什么错?”宋衡瑾逼到他面前,“龙九霄你既然这么恨外人,一定要赶尽杀绝,怎么不先除了我这个外人?”

      看到龙天儿一脸窘相,欲辩无言的模样,龙辰武松了口气笑了,他本来还担心这个妹夫一句话不对先将六妹给得罪了,再看龙羡月才明白为什么江湖中那些风言风语拆不散他们了。
      面对龙天儿这种只会胡搅蛮缠的小人,跟他讲道理无济于事,更别说以君子之态待他,对付他只能比他更蛮不讲理。宋衡瑾不仅明白这一点,更清楚龙天儿不是不在乎手足之情和水寨而是太在乎了,他还是个孩子,拼了命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一切却找不对方法。
      好你个宋君瑜,我把你当亲哥哥看待,除了七哥和八姐,对我最亲的也就是六姐和你这个六哥了,你却要陷我于不义,亏你还被称为君子,也不过如此!什么手足之情,也不过如此!
      龙天儿觉得天旋地转,一时气不过竟背过气昏倒在地。
      “宋君瑜,你不会真把老九给气死了吧!?”郝湛一双斧子就从背上到了手中。
      龙羡月也慌忙抱起龙天儿,摸他脉门:“他是昨日两次落水高烧不退,今日又淋了雨,加上被这么一激晕过去而已。”

      “送他回去休息吧。”龙辰文放下了扇子,他也看清楚了一件事,他们这几个做哥哥的对手足亲情和水寨的在意和用心并不比龙天儿差多少,只是突然让他们在二者之中选一个,恐怕大哥回来也会觉得为难。
      龙辰武似是看出了他心中顾虑:“四哥,咱们兄弟几人少了谁这水寨都不完整了,可是只为了水寨折了兄弟这水寨也不会是原来的水寨。手足之情和飞龙十三岛水寨本来就是不可分的,少了哪一个,另一个也就不存在了。”
      “那么该拿老七怎么办?”龙天义也觉得难以选择。
      “如果我们像九弟那样护着他实则是害了他又害了水寨。说句心里话,就是太宠他怕他护着他才会让他越陷越深,现在想劝他悔改也不是一时可成的简单事。”宋衡瑾说得诚恳。
      “……”
      龙辰武和宋衡瑾对视了一下,明白他们想到一起去了:“当机立断,送他去归案。”
      “这……”龙天义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龙辰文心里有了些明白,鼓励胞弟继续说下去。
      “看得出上官大人一身正气自然不会为难老七,上京的话我和六弟跟去路上有个照应。有了凄雪剑和六弟在京城的关系,要保老七也不难。”
      宋衡瑾点头补充道:“而且总捕头上官信是个爱才惜才的人,大概这次他遣上官孤前来也有要试探招用七弟的意思。凭着七弟在江湖的地位,只要肯将九龙吐珠灯还回,官府不会为难他的。这次再由着七弟错下去就真的是害了他,谁知他哪天还会不会闯下更大的祸。”
      “唉……”龙辰文长叹一口气,“他却偏偏这么不懂事,连白齐商的事都不管了,还定下什么三天之期逼上官大人去闯他的祭友岛。”
      “岛上设的机关陷阱太复杂,你二嫂也说她教出来的这个徒弟,已经是青出于蓝。”
      “二哥,这次还真得请二嫂相助,”龙辰武确是一拍手笑了,他最头痛的就是祭友岛上的机关陷阱,经龙天义一提醒他才想起这里还有用机关设陷阱的祖师奶奶皇甫氏,“要上官大人带着一把剑回去交差是不可能了,恐怕他是一定要去祭友岛会会咱们老七,他固然仁义,但咱们老七太不是东西,八成准备让他有去无回。我看还是我和六弟都跟去,还能有个照应。”
      龙天义点头赞许:“就让你二嫂同去带路,这次不能再让老七由着性子来了,给他点教训也好……但最好不要伤了他……”
      “也不用带太多人,人多了反而会让七弟难看,不过最好八妹能同去……”宋衡瑾的提议不无道理,龙七月和龙天儿虽然有许多相像之处,但有一点很不同。龙天儿虽然小人,但他还是个孩子,还需要一家人的宠爱,更是在乎家人。龙七月却心冷异常,除了同母的妹妹,其他手足在他心中分量不足。

      龙惜霞还在后院,如果不是她软硬并施,那小魔星还不肯交出解药。从上官孤肩上取出的暗器还带着莹莹绿光,触目惊心的绿,她没想到小九在暗器上喂了这么毒的药。
      上官孤命大,在毒攻入心脉前解药起了作用。即使还无法彻底醒来,他也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至少还能感觉到身边有人照顾,只是半醒半梦的分不清虚实。
      似乎回到了少年时。
      师父爱老陈酒,窖里藏着数十坛佳酿,每每得了师娘许可喝上两碗却总被尺长的白胡子先尝了味。师娘似乎永远都不会老,一双弯弯的笑眼却能看穿一切小花招。师妹总是撒娇多过练功,几个时辰的马步,她只要对师父和师娘软软地一笑就可以吃着点心看热闹。师弟太顽皮,争强好胜地从来不肯认输。最不愿意逢到年节被叔父接回家中,那个家太冷,却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一个中秋,再见到师父看到的是一个卧床等死的干瘦老头。
      不能恨,师父说过,叔父说过,自己对自己说过。忍得太久,已经分不清是真的放开了还是骗过了自己,身为飞客总要学会接受现实给与的无奈,久违的快乐和幸福似乎也只能在梦和回忆中感受。
      梦就是梦,回忆也只能是回忆,醒来面对现实,再无奈也不能逃避。
      枕边放着凌墨和凄雪一对名剑,他只拿起了一把,用来闯祭友岛足够了。

      天尚未亮,只东方隐隐现白。
      一夜的暴雨,到此时方歇,枝末叶梢的雨水滴下,落在脸上,冷得人清醒。
      码头的灯还没有熄,捕鱼的船队已经陆续出海,吆喝声喊话号子,热闹得不给这一早的清冷寂静一点面子。
      上官孤有心上前去问一问能否捎带他去祭友岛,又想到水寨中自然有一定的规矩,即使他们肯让他上船,大概也要去向几位寨主请令。他待人诚恳谦和,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龙七月这么小瞧他,竟然要以凄雪剑打发他,他若真逃了可不仅是没有胆量那么简单。
      “这位是上官大人吧?”一个邋遢的干瘪老头急急地从码头跑过来,就着一滩泥水就下跪叩头,“大人啊,小的可等着您了……”
      听他说话也是掺假不真的,但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上官孤敬老,忙把他一把扶起:“在下就是上官孤,老人家您快些请起……”
      老头也不客气,一双沾满烂泥污水的手就撑着上官孤双臂站了起来:“小的叫侯七,奉我家七寨主之命在这里等大人……”
      上官孤看了看脏污不堪的衣袖,只得摇摇头,虽未往心里去也明白龙七月在故意刁难他。
      “……七寨主怕上官大人找不到船用,就让小人和朱八他们带了船到各码头等着,来听大人差遣。大人这就上船么?您这边请。”侯七一甩滴水的衣袖,一双破草鞋啪唧啪唧地踩着泥汤在前面带路向码头走去。
      过了渔船出海的码头,一小湾里泊着一只带亭屋的精致小艇,艇上几个穿着干净整洁的年轻人见到侯七和上官孤都放下手中的桨槁,俯身叩头:“上官大人,侯头……”
      “还愣着干什么,把板梯搭过来让上官大人上船!”侯七半弯的腰在这些人面前倒是直得很。
      对上官大人,他可不敢把腰伸这么直,几乎要俯跪下来扶上官孤上船:“船上已经备下酒菜,大人,您请。”
      “多谢侯老伯。”上官孤踏上舷板,虽说他没好猜测疑人的习惯,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等等!”他刚要踏上船板,后面侯七却大喝一声将他叫住。
      “真是对不住了,上官大人,我老头眼花没看清您手里拿了几把剑。”侯七涎笑道,“七寨主说您手里要是拿着两把剑就送您回宁波府,要是一把剑就带您去岛上。您这手里是一把剑吧?”
      上官孤看了看手中的凌墨剑,这也能看错了?他苦笑不得却也只能拱手想请:“是一把,还麻烦老伯送我去祭友岛……”
      “那是当然,不过去岛上就不是这条船了。”侯七一声口哨,又唤来一只船。
      上官孤一看,心中又气又笑。
      这船恐怕废弃不用有些年头了,半烂的木头上还挂着海藻、粘着青苔,有活有死颜色不一倒是好看。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把它从废木头堆里又找了出来,看它半斜半歪的样子恐怕不用遇上浪就自己翻了。
      “上官大人,换船吧?”侯七笑得得意,一双小眼等着看他尴尬。
      算了,犯不着跟小人生气,恐怕这也是龙七月安排好的,到了岛上还有其他可气的,先忍了。上官孤从这边舷板一踏步,直接飞落那破船上,也是那破船小得可怜,他踏到船上叉开步子就把半斜的船给稳住了。
      侯七也不免失望,接过艇上人扔过来的一支槁,淌水爬到船上点岸出海:“上官大人,咱们就出发了……”

      一路上侯七只是闷闷不乐,倒没再耍什么花招,这样的破船他也撑得稳妥,迎着东方白光,祭友岛越来越近。
      大概龙七月没有吩咐他再干些什么,他便连话也不说了。上官孤却很客气地先开了口:“老伯,这祭友岛是水寨的第几岛?”
      侯七也不看他,兀自答道:“就这么又小又远的岛怎么排也都是第十三,寨中犯了规矩的人都被派到这里来,寨中人都叫它十三牢。”
      “它本来不叫祭友岛?”
      “祭友岛这名是七寨主到了岛上后给起的,也亏了七寨主能把这岛治理出个模样来。”老头话里话外无不透漏出对龙七月的敬畏。
      龙七月果然不简单,上官孤望着祭友岛,实在很想明白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江湖中对龙七月的评价有毁有赞,是因为龙七月无论是为善还是作恶都是任性使气和随心所欲,也与龙七月和南宫宪的铁交情有关。南宫宪是豪气君子、霸勇侠客,所以师父有劝告过他不要恨更不要找南宫宪寻仇。而龙七月正是南宫宪过命的朋友,世人多少会觉得君子之友不会是什么小人,可他们也无法释怀南宫宪是因他而死。
      这祭友岛祭的便是南宫宪吧,他又如何忍心以南宫宪的剑为自己脱罪?
      “上官大人,前边就是码头了,不过咱来的不是时候,出海的已经走了,当值的还没有上差。您是在这里等着,还是自己去寨堂?”侯七将船停在码头,跳到齐腰深的水里系那缆绳,“不过小的还得赶回家吃早饭,不能陪您在这里等也没空再给您带路。”
      “有劳老伯了。”上官孤踏上空无一人的码头,“还要劳烦老伯指点一下寨堂在哪里,在下一人前去就可以了。”
      “这好找,往南走过了两个山头向东就能看到庄子,最大的那个宅子就是寨堂。那小的就不多陪了。”侯七不成模样地一拱手,甩开袖子沿着海岸向北走了。

      感觉自己像被独自扔在了一个荒岛上,见不到人影,连棵草木都看不到。
      既然来了就不能回头,硬闯也要闯。
      好在这祭友岛多石少树也没有什么高山低谷,视野开阔,至少不会有什么埋伏。
      上官孤刚上了第一个山头就能看到东南方晨晖映照下的房屋。
      下了第二个山头,东边那些屋落就已近在眼前。
      “您是上官大人!?”迎面就跑过来一个中年汉子,“该死该死,我李九贪睡上差去晚了,您老就已经到了。快请快请,七寨主在寨堂里等着您呢!”
      这宅子确实比旁边的房屋大出许多,却怎么看都有些阴森,恐怕里面陷阱不少。不过就算不闯又能怎样,从一开始就被牵着走,不跟着他们在这生地更是寸步难行。
      李九推开大木门将上官孤让进了院子:“让上官大人您见笑了,这岛本来是关押各岛上犯了规矩的人的,所以寨堂都阴森森的。”
      “没事,劳烦李九哥带路。”上官孤一跨进院子就握紧了手中凌墨剑,每一步都迈得小心。
      “那上官大人您跟上了。”李九倒是没什么顾虑,快步疾走就闪进了大堂铜门。
      上官孤顾不上脚下谨慎,急急跟上,哪里还跟得上,进了门已经失去李九影踪。身后大堂门也吱呦一声关上,有人在外面落了锁,堂内一片漆黑死寂。紧接着轰轰几声响,墙壁上几支火把亮得突然,晃眼耀目。
      “上官孤,你还是不肯给我龙七面子。”也不知龙七月是在哪里喊话,听得清楚却看不到,“你是官差,飞龙十三岛水寨不敢得罪你,不过你要想拿我归案也要有些本事才行。你如果逃得出来,我龙七就带着九龙吐珠灯跟你上京。”
      “那么七寨主的本事就是躲在暗处靠陷阱机关设计人?”上官孤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有寻到龙七月。
      “别找了,这陷阱机关也不是谁都会用的,这也算本事。不管你服不服,逃得出来才算。放心,我还不敢弄些暗器毒镖害死上官大人,不过这里的陷阱也不是针对你一人的,你可小心点别一个人乱转掉到哪个没人注意的暗洞里,摔死憋死我都不好给飞客上官家交代。我忙得很,你就自己想办法出来吧。”
      “龙七月!龙七月!”上官孤喊了两声,已经没人回应。

      大堂里除了火把别没什么物件,身后铜门闭得紧,连剑都差不进去。上官孤小心移开脚,以剑击碎脚下石板,不想石板下竟是厚厚的铁板。
      几块碎石击出,可以确定几块石板没什么问题。上官孤飞跃而起,踏过那几块石板落在墙边,凌墨剑与铁壁击出了火星,也没在铁壁上留下什么痕迹。
      房顶太高也没个可立可抓的地方,他只得奋力跃起,将凌墨剑击出,剑铿然划过房顶厚铁板弹落下来。
      好得很,就这么一个空空的铁皮屋子,还要让人逃出去。上官孤长出一口气,席地坐下。仔细想想,李九进到房中就消失了,那么一定有什么机关暗道。他又站起身,回到门边开始依着门和门边墙壁敲敲打打,脚下石板也小心地一个个踏过。本来还担心脚下有机关消息,现在巴不得踩到什么机关。
      从门边开始,脚下石板被依次踩过,墙壁也一寸一寸地敲过,没什么出奇之处,连墙上火把都一一动了几遍还是没什么特别。
      既然没什么机关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上官孤有些恼怒,凌墨剑高举手中狠劈下来,碎了几十块石板,却也只是被石板下铁板震痛了手臂。
      这么冲动毫无用处,上官孤发麻的双手扔开凌墨剑,盘腿坐下努力压制心中怒火。地板踩过时声音很实,下面应该没有什么陷阱坑洞,墙壁细细查过,太过完整连接口处都牢牢紧扣着,也没有暗门。那么李九能消失的地方只有上面了,龙七月的声音能那么清晰地传进来也该是从上面传下,只怪这大堂太空自己也太冲动一时没分清声音出处。
      上官孤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铁皮屋顶,真算是到了飞龙十三岛水寨,真要让人飞起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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