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策：凤舞大秦》洛兰

17、 步步惊心人难为

　　凌梦曦扶着君绝尘进了离宫，迎面碰上了赵高，似是急得团团转的样子，看见她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高呼“祖宗呀，你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奴才这层皮就要被大王给扒了。”
　　“怎么拉，大王找我？”
　　“大王下了朝就找你呢，可偏不知您去了哪里，还好这会儿华阳太后带着萱夫人正与大王闲聊，给了奴才些时间，不然大王再次问起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萱夫人？是谁啊？”
　　“哦，就是昨日的韩国公主，今日刚下诏封为三夫人之一，封号为萱夫人。”凌梦曦点点头，“那赵公公帮我们通报声，就说两位丞相和御史大夫来了，要商议地龙翻身之灾的事宜。”“是，三位大人请稍候，奴才这就去通报。”
　　赵高通报后，凌梦曦扶着君绝尘和昌平、昌文两位丞相迈进了前殿，华阳夫人和韩梦吟正做在那里和秦王说着什么，韩梦吟将头发盘起更添成熟妩媚，脸颊上飞来两朵红云，不知刚才说了什么，惹得她娇羞不已。
　　“奴婢拜见华阳太后，萱夫人！太后万福，萱夫人万福！”凌梦曦欠身作福，低眉顺目，总想应该没什么岔子了。
　　不想华阳太后一声厉喝道：“没规矩，不懂得行叩拜之礼吗？”凌梦曦立马双膝跪于地上不敢吱声，果然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什么都要忍，更何况这个老太太是秦始皇的奶奶，更是怠慢不得的。
　　“刚才跑去哪里了？身为大王的近身女官不仅贪睡误了大王早朝的时辰，更是不懂规矩四处乱跑，要你端杯茶水亦不知道去哪里找人？该当何罪！人来，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示警戒！”这下凌梦曦吓傻了，猛得抬头看那一照面就要打人的老太太，不知道自己哪里跟她有仇了，为什么这么小题大做。
　　“太后！”
　　“太后！”
　　“太后！”三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话语里阻止的意味很浓。这三个声音分别是君绝尘、秦王嬴政还有韩梦吟。
　　三人同时一愣，随即还是君绝尘反映快跪了下来道：“华阳太后请息怒，虽然梦曦现在是秦王的近身女官，只是毕竟是公主之尊，如今身份转换不到一日，有些许差错也在情理之中，还请太后恕罪！”
　　“御史大夫这话错了，正因为如此，哀家才要好好教训，让她尽快适应这秦宫的日子。”华阳太后高高端坐，完全不理会君绝尘的求情，昌平、昌文相互对望一个了然的眼神，原来太后姑母已经知道了呢，此次怕是要给那赵国公主的一个下马威，让她有所忌惮，不可任意胡来，悄悄拉扯君绝尘的袖子，暗示不要拂了太后的意思。
　　“太后，这小小的一件事情为何要弄的如此严重？”嬴政见华阳太后一点罢手的意思也没有，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这个时候自己越是在乎反而对凌梦曦越不利，华阳太后毕竟曾经是秦孝文王最宠爱的王后，她做什么事情必然有她的道理，就如当初自己稚龄与吕不韦相国党、赵姬太后嫪毐党周旋时，紧急时刻还是这位太后奶奶和她的两位侄子扶自己上了帝位，所以嬴政对她是极为敬重的，不管做什么，只要无伤大雅，他便由着这位祖母，今次的用意他虽了解，可是却也是舍不得凌梦曦挨打的。
　　“政儿，这事怎可说小，若是你身边的人都不懂规矩，任意而为，那么你的臣下部署又怎会听命于你？见微知著，治国先齐家！人来，还在犹豫什么，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吗？”华阳太后的声音拔高，几个宫女太监立马上来把呆愣的凌梦曦架了出去。
　　韩梦吟还想说什么，却被华阳太后牵过手来，轻拍道：“梦吟，你以后要好好辅佐政儿，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切不可太过心软。”随即，众人落座，聊聊近来朝野发生的事情，谈谈现今七国的形势。
　　而凌梦曦则被带到殿外，押上了长凳准备挨打，却还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赵高走得近来，小声吩咐那些太监打手道：“你们下手可轻点，这可是大王最喜欢的宫人，要是有什么闪失，小心自己的脑袋！”
　　凌梦曦不解抬头，这个赵高不是历史上的大坏蛋么，为什么要这么帮衬着自己，赵高蹲下身来，一脸的心痛道：“主子，你可忍耐些，这顿打是横竖躲不掉的，谁让你是赵国来的呢，谁又让你偏偏选择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秦王宫呢，哎！”
　　“你为什么叫我主子？”
　　“主子，你若有天想起奴才就知道了……”
　　“你……哎呦……”无情的棍棒挥下，重重的打在凌梦曦的身上，强烈的痛楚袭来，身体反射性想动武，才管不了那么多，抬起几脚就把那些个打手踢开，师傅们传授她武功不是要她来挨打的，更何况这打挨的莫名其妙，她又为何要受？
　　那些太监没几下就被撂倒在地，秦宫禁军侍卫闻声而来举起戟就往凌梦曦身上刺去，赵高在那边着急的大喊：“主子莫要反抗！千万别啊……”
　　此刻凌梦曦哪里还听的进去，拿下发带就地取材，就算是临时武器吧，几个跨步觉得那木屐实在是碍事，于是一脚甩飞了左脚的木屐照着一个兵卫的面门打去，而右脚的木屐则荡开了要往自己腰上招呼的武器，
　　“哼，想抓我！太慢了！”
　　“这个戟是要这么用的，笨蛋，先刺再勾，就像这样……”
　　“哈，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学狗吃屎，你也试试吧，去！”
　　…………
　　而华阳太后，嬴政，韩梦吟，君绝尘和昌平、昌文几人闻声出来的时候，就只见一众兵卫如滚地葫芦一般滚到在地，不是捂着手就是抱着腿，口中呻吟之声不绝于耳，而那个罪魁祸首，正傲气的缴获了所有的戈戟，只手叉腰的站在那里，发丝随风而舞，眼如寒星，那抹狂傲像极了嬴政，不过人家是秦国大王有这资本，而凌梦曦她凭什么呢？
　　只见她的木屐左一只右一只似隔着汉江那么远，赤足双脚分开的站在地上，裙摆亦拉高甚至露出了里面的襦裤，十足的流氓模样，众人看得一呆，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华阳老太后气的不轻，浑身颤抖的倒退了半步，手指了半天才蹦出一个你字，“你……你……反了，反了！”
　　“太后，梦曦自知是大不敬，但是仍要讨个说法，今天早上梦曦固然有错，但是还不至于错到动用刑法的地步！试问太后究竟为何要下如此重手！就算要罚，梦曦也希望能罚的心服口服！”凌梦曦放下了兵刃，双膝跪地道。
　　华阳太后缓过了气，脸色阴恻恻的看着跪于地上的凌梦曦，感觉自己的皇权得到了挑战，在她手里无故被拉去斩首的有多少，今次打个人不给理由难道她还打不成了？
　　“很好，赵国公主你想华阳我给你理由是吧，那么不如摆架太后宫，华阳慢慢跟你解释，可好？”华阳太后对自己的称呼一改，嬴政和君绝尘均是一禀，大事不妙了，老太后生气了，而且气大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凌梦曦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会不知道。
　　嬴政冲上去一把扣住凌梦曦的手腕，然后快速的点住了她周身几个大穴，死命的瞪了她一眼，暗示她最好乖乖听话！
　　“太后，她知道错了，不如就打她三十大板算了，也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嬴政转头厉声问道：“是不是知道错了?还不快磕头给太后谢恩！”
　　凌梦曦倔强的抬高自己的头颅一点磕头的意思都没有，嬴政无奈只好尽量不着痕迹的将她的头按下磕头，但是只要是人都看得出那是不情愿的吧。
　　华阳太后是何许人？能得到秦孝文公一辈子的专宠，光有美貌没有手段和智慧怎么行，所以知道再怎么生气也不正面跟嬴政有什么冲突，既然现在嬴政摆明向她讨个人情，自己为何不给？反正只要那丫头不出这秦王宫，自己有的是机会整她。
　　“既然如此，三十大板也不必，只要那二十大板给受了，哀家也就罢了！”华阳老太后可谓给足了嬴政面子，不过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以后要怎么着凌梦曦也可以少点顾及。
　　嬴政也是自小从阴谋诡计中摸爬滚打着长大的，怎会不知道华阳太后的心思，但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保了这个笨女人再说！
　　“人来，现在立刻执杖，给寡人……狠狠的打！”嬴政望着她不解倔强的眸子，将自己的心绪掩饰的很好，那抹冷淡与寡情掩饰住了心里不舍的心疼。
　　“太后，请准许绝尘代她受十杖！”君绝尘一撩袍裾跪下向太后请命。
　　“绝尘……”昌平、昌文惊呼，显然想不到自魏国受伤以来一直文弱的君绝尘会主动要求刑法，那棍杖可不比军棍好受。
　　而凌梦曦亦大惊，他那孱弱的身子她比谁都清楚，千魂绝的毒性虽可解，但是耗损元气极大，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缓过来，怎么能再受这杖刑之苦，“绝尘，我一人受就好！我挨的住！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打啊！”
　　嬴政不悦的眯了眸子，刚刚怎么样都不肯低头，不肯乖乖认错挨打，一听君绝尘要挨打倒是很自觉么？他的表情冷凝，唇边讥讽的笑显得邪气十足。
　　华阳太后人老可眼不浊，一切都落在她的眼里，“绝尘，这是为何？这赵国公主莫非与你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华阳太后明知故问。
　　“启禀太后，梦曦曾救过我一命，这次，多多少少让我回报一些！”
　　“如此，也便成全了你！不然倒会让人说你忘恩负义了。”说着，挥了挥手准了、
　　昌平昌文面面相觑，知道此次姑母是铁了心要办那个赵国公主了，不管谁站在她那边都一样，但是这个声势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韩梦吟想说什么，昌平昌文忙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添乱了，现在任何的言辞都是火上浇油无济于事的，姑母向来对君绝尘宠信有佳，这次为了那个什么公主也是破天荒的打他，而嬴政自然也是识时务的闭嘴，冷眼看着他们两个各挨十杖！
　　凌梦曦看着身边头上不断冒着冷汗强忍着痛楚的君绝尘，第一次为自己的任性升起了后悔之意。
　　如果自己刚才乖乖的受了那二十杖就不用那么多人一起为难，而君绝尘亦不会为自己所牵连，让本就没有大好的身子受这无妄之灾。
　　十杖，杖杖痛入骨髓，每一杖都像鸣在自己脑中的醒钟，凌梦曦啊凌梦曦这就是你任意妄为的代价，这就是你倔强不低头的惩罚，也是你小看宫廷斗争的代价，想起自己还曾信誓旦旦的给秦梦清保证自己会谨言慎行，可结果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他人，这狠狠的十杖给她的第一个教训就是要学会忍。
　　杖毕，凌梦曦自长凳上瘫倒下来，那外衫上已有点点血迹渗了出来，嬴政正要伸手去扶一把，却看见她往君绝尘那里爬去，明明已经痛得讲不出话，却握着对方的手，轻呼君绝尘的名字。
　　这一幕让嬴政看得无名火起，再不理会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收起手拂袖径直走向韩梦吟，“萱夫人，与寡人一起送华阳太后回宫吧。”韩梦吟怜惜的望了望地上的君绝尘与凌梦曦，无奈的叹了口气，与嬴政和华阳太后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