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Apologist》火韭

7、（7）

　　马尔福庄园是哈利造访的最后一个地方，如果这里还没有的话，哈利就不得不承认在斯内普自己露面或者——其他情况之前，他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他不会停止，但仅因为无法停止而进行的徒劳和真正的寻找之间，他宁可选择后者。

　　说到徒劳，斯内普觉得他这些天的坚持都是徒劳吗？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想了？

　　但哈利知道斯内普一定已经服下了毒药，他会照计划进行，即便内心认定这会杀了他。如果他服毒的时间和平时一样，现在应该过去了六个小时，反应最剧烈的阶段接近尾声。在这一阶段，斯内普几乎不会有什么喘息的空隙。

　　想到斯内普必须独自熬过去，无人照料地瘫在自己的汗水和呕吐物里发抖喘息，哈利便五内俱焚。这也是最危险的一段时间，斯内普会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种可能性将哈利整个碾碎，挫骨扬灰。

　　看清出现在门前的德拉科·马尔福，哈利知道自己来对了。马尔福看见他时毫不惊讶，而是几近仇恨。

　　“他在里边？”他说，“斯内普，他在你家里。”

　　他应该更早到这来的，斯内普曾受纳西莎之托保护德拉科，哈利应该想到他与马尔福一家的关系不同一般。

　　“在又怎么样？”马尔福说话不像往常一样拖腔拖调，带着刺耳的怒气，“你知道这个也没有用，我不会让你进来。”

　　听到第一句，欣喜和如释重负席卷过哈利全身，他拔出魔杖。

　　“让我进去，否则我就把这门给炸了。”

　　“你可以试试。”马尔福冷笑着说。

　　哈利冲动地对门锁念了个粉碎咒，结果是他脚下的地面突然破碎，他失去平衡，摔倒时险些弄断自己的腿。

　　“黑魔王选择马尔福庄园作为大本营，可不止是因为舒适。”马尔福口气中带着同等的厌恶和骄傲，“我启动了庄园的防御，就算全魔法部的傲罗都来，也得花上一阵。至于你？别做梦了，滚回格兰芬多塔楼睡觉吧！”

　　“我不会这么做！”哈利说，“他需要我！”

　　“哦是吗？他难道不是为了躲开你才到这里来的吗？”

　　这个问题击中了哈利，像刀子一样划开他的皮肤。

　　“给我滚开，马尔福！”哈利叫道，“你这败类！你这……”

　　“乐意从命。”马尔福讥诮地说，简直和前院长如出一辙。

　　哈利立刻意识到，让马尔福回到屋里，他就真的不可能进入庄园了。明知斯内普身处何处，却只能在门外等待，他忍受不了这个。他必须马上见到斯内普，确认对方是否——不可能会安好，但他必须确认。

　　“回来！”他大叫，“放我进去！阿拉霍洞开！”

　　这次就像被迎面击中一拳，他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哈利一瘸一拐地爬起来，马尔福已经在通往大宅的路上走远了，他不敢相信是马尔福拦在了他和斯内普之间。

　　“放我进去！！”

　　马尔福头都没有回，走向西弗勒斯所在的地方。哈利咆哮着，又试了一次，被弹开好几英尺，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重新站直。哈利的脑子里轰然作响，沸腾的冲动笼罩了他，他要赶到西弗勒斯身边，就算要这么做上三天三夜也无所谓，被这古老庄园的防御碾碎也无所谓——

　　道路那端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哈利暂停了一下，那个身影比德拉科稍矮，挽着发髻，是纳西莎·马尔福。她将一只手放在德拉科肩上，两人交谈了几句，德拉科甩开了母亲的手。

　　“放我进去，纳西莎！”哈利冲过去抓住大门，一阵剧痛穿过他的手，“求你了，放我进去！他需要我！”

　　纳西莎又对德拉科说了些什么，德拉科快步朝哈利走来，苍白的尖脸上满是怒气。

　　“你想干什么？”他质问，“想怜悯他吗？”

　　“我得陪在他身边！”哈利急切地说，“他的情况很危险，你不知道他——”

　　“——在服用毒药对抗蛇毒？我当然知道。我们能给他更好的照顾，我们能找到真正的专业人员，他不需要你。”马尔福傲慢地说，“斯内普救过我的命。我帮不了更多，但至少可以实现他的最后一个愿望。他不想见你，那你就见不到他。”

　　哈利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被抽走了。

　　“他不是这么想的。”

　　“关于他的想法，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而不是他本人的？”

　　“你不了解情况！之前都是我在照顾他，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个误会，他今天丢下我走了，你不知道发生了——”

　　“我知道你不想原谅他！”马尔福尖声说，“但你知道自己欠他的，所以你用你那令人作呕的同情心去侮辱他……”

　　“什么？”哈利说，“什么？”

　　纳西莎来到儿子身边，她平静地看着哈利。

　　“西弗勒斯认为你无法原谅他。”她说，“但你太善良，不愿意对一个快死的人说不，所以你选择不给他道歉的机会。”

　　“真他妈恶心。”德拉科啐道，“他做了什么？你能冲进火里救我，却不能听他说完话？他甚至都没想请求原谅！你连他的道歉都不能听完，还想待在他身边，你他妈——”

　　“他想错了。”哈利干涩地说，“不是那样的。”

　　这就是斯内普的想法？他觉得哈利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让他说出道歉？这才是他把哈利赶走的原因吗？这样的话……他就更要赶到西弗勒斯身边，全错了，他得挽回错误，赶在一切都太迟之前。

　　纳西莎吟唱了一段咒语，那股包裹着整个庄园的力量消失了，大门在哈利面前打开。

　　“他在找你！当他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就会找你，然后在恢复清醒的时候假装自己从没那样想过！”哈利冲进去时德拉科嚷道，“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要是你敢伤害他我发誓要让你付出代价！”

　　“谢谢！”他绕过那对母子，“对不起，我得……”

　　“他在二楼。”纳西莎说，“如果他想错了，你最好尽快说清楚，他的时间很可能不多了。”

　　哈利的心脏恐惧疼痛地怦然跳动，时间不多了？西弗勒斯他在找他——他——

　　他一头撞上了卢修斯·马尔福，后者□□一声，异常恼火地从走廊地板上支起身体。

　　“西茜对孩子总是太心软。”他说，指了指一扇房门，哈利冲过去。

　　扑面而来的是汗水、血液、毒物和种种不可名状的气味混合成的濒死的味道，哈利这几天都被这种气味浸泡着，几乎忘了它闻起来是什么样。房间里还有一个微胖的卷发男人，他身上有种温和可亲的气质，想必是马尔福们找来的护理人员。哈利无视了他，从另一侧直接爬上斯内普的床，那个男人惊叫着抗议。

　　看清黑发下那个骷髅，哈利的呼吸都停止了，但下一刻骷髅又成了斯内普，就好像有什么在随着他心跳的节奏把他皮肤与骨骼之间的东西抽走又注回去。哈利根本想象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他想跟斯内普说话，但他希望男人已经昏了过去，不必忍受这个。没人应该忍受这个。

　　“你就是他在找的那个哈利？”护理师认出了他，但尽可能保持着专业。

　　哈利点点头，他不能说话。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护理师说，“他有约一半的时候是清醒的，这对他来说非常残酷。你最好留在这里，我不能肯定——也许他能感觉到。”

　　不用他说，哈利也要这么做。谁叫他离开，他会把那人撕成碎片。

　　“我能——”他呼吸了几次，强迫喉咙服从命令，“我能不能碰他？”

　　“我认为握住他的手不会使情况更糟。”护理师口气中立，“或者可以说，现在没有多少能使情况更糟的事了。”

　　哈利小心地从被单下拿出斯内普的一只手，同样有节奏地收缩着，他轻轻地把它放在自己两手之间，用拇指打圈摩挲手背。斯内普的眼皮微微掀开了一点，又无力地盖上。哈利跪在床上，俯身到斯内普耳边对他说话，大部分是“我在这儿”“我陪着你”之类无意义的语句，同时护理师以比他专业得多的动作清洁斯内普的衣物和床具，保持他的身体干爽。他可以感觉到那种收缩越来越弱、越来越缓慢，他但愿这并不真的对应斯内普的心跳。

　　“我在这儿呢。”哈利说着，轻轻理了一下斯内普的头发。

　　他不该这么做的，那一小撮头发轻易地脱离了头皮，哈利把它丢到枕头上，护理师无声地清理掉了它。

　　“我在这儿……”他继续着，声音破碎不成形，“你有我，西弗勒斯。我不会走的。我会在你身边到最后。”

　　第一缕阳光悄悄透进屋内时，躺在床上的男人完全安静下来。

　　“停止了。”

　　哈利听到自己在说话，平静而遥远。

　　“他的呼吸趋于平稳，心跳也是。”护理师说，“他撑过了第一轮，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也许会跟你说话。”

　　“他还活着？”

　　“对，他很幸运，这是我见过最疯狂的解毒策——”护理师的声音突然提高，“波特先生！你还……”

　　哈利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松手滚向一边，确保自己不会倒在斯内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