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应如是》深山有鬼

2、第二章

　　刚坐定，陆时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拽了拽。转头对上俞姿灿烂的笑容。

　　“同学，我有个不情之请。俗话说得好，万水千山总是情，茫茫人海中我们相遇即是缘分，你看，能不能借我一套校服？”俞姿的眼盯在陆时手里还没拆包装的校服上 ，“明天我把它洗干净还你，再附带一杯奶茶，成吗？”

　　陆时沉默了一会儿，骨节分明的右手拿起一套校服递过去。“奶茶不用了。”

　　那只手戴了护腕，虎口处有一层厚茧，食指和中指微微变形，俞姿接过来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做什么能把挺好看的手糟蹋成这样。

　　“那我回头请你吃饭，”俞姿笑着道，“谢谢雷锋同志。”

　　然后抱着校服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等到中午，何意琴来救俞姿时，她已经切换成了学生模式。还没洗过的新校服有股刺鼻的味道，不过因为陆时和她身量相似，比自己的原装校服都合身。

　　“姐姐，你哪儿找来的？我还怕这身小呢。”何意琴从书包里掏出一身皱皱巴巴的校服，165的，果然小了一圈儿。“你知道我们传媒班没几个穿校服的，我问遍了才找到这一件。”

　　她所在的传媒班是“分数不够，拿钱来凑”那种，不属于市一中正式编制，所以不穿校服也没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靠谱，” 俞姿把装在袋子里的汉服递给何意琴，“中午帮我把衣服还了。对了，再来份盖饭。闲了一暑假胳膊腿儿都不好使了，跑不过高一那群新来的小牲口们。”

　　市一中本来有三个食堂，高一高二高三井水不犯河水。后来为响应文化校园的号召，学校把另两个食堂拆了建成图书馆，吃饭就成了体育竞技项目。

　　“行，你教室等着我吧。”

　　俞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回到教室，发现陆时还在座位上。

　　“怎么不去吃饭？你再等一会儿，连菜汤都打不着了，我们市一中的生存法则就这么残酷。”

　　陆时刷五三的手没有停。

　　“办校园卡了没？我可以借你呦。”俞姿这个话痨，即使陆时不搭话她也可以将聊天进行下去。

　　“一直带着口罩，感冒了？”

　　“毁容了。”陆时一开口就把俞姿的话匣子堵得死死的。

　　俞姿:……这什么人啊，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她安静下来，不再试图和陆时沟通，走到窗户旁用窗帘把自己围起来，然后掏出手机。

　　孜然羊肉:戳一戳/盖饭再来一份清淡点儿的。

　　何处不相逢:？

　　孜然羊肉:发扬人道主义精神。

　　孜然羊肉:我突然觉得自己好高尚好伟岸。

　　发完后给何意琴转了五十块钱，正输入支付密码时一个邀请跳了出来。

　　“超级飞侠”邀请您进入高三七班交流群，是否同意。

　　看来同学们还挺热情，真是一个团结友爱的班集体，俞姿心想。

　　她进入时大家正聊的热火朝天，翻看一下聊天记录，貌似在……讨论她？

　　班草-赵明：有谁高二和俞姿一班吗？那些传说到底靠不靠谱？

　　孜然羊肉：什么传说？

　　天下第一书-周振一：老铁，连这都没听过，你平时不刷校园论坛吧。

　　万事通-肖沉：传说一，所有跟俞姿表白的男生都会被她揍得满地找牙。

　　小麻雀-邱秋：果然美丽的女人都是带刺儿的，还是我这种其貌不扬的小可爱最安全。

　　俞姿回忆了一下，自己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儿吧？

　　孜然羊肉：那个被揍的男生不是来表白的，是来找茬儿的。他自己打不过嫌丢面子到处胡诌。

　　万事通-肖沉：传说二，上学期俞姿一挑二把两个体育生送进了医院。

　　班草-赵明：这就比较凶残了。

　　众谋- 攸正：可可怕怕。原来我还觉得我大一中是没人了才把校霸名号给一妹子，是我太无知。

　　孜然羊肉：那俩体育生走后门进来的，脆皮得很，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万事通-肖沉：传说三，俞姿和实验班榜一在一起了。

　　小麻雀-邱秋：什么？震惊脸/原来学霸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吗？

　　孜然羊肉：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谣言止于智者。

　　万事通-肖沉：话说这位孜然羊肉兄弟，你好像知道地很清楚似的。

　　群主-李才盛：@全体成员，进群后请把昵称改为真实姓名。

　　俞姿：好的，改好了。@群主

　　于是同学们惊恐地发现，刚才搭话的“孜然羊肉”就是谈论的校霸本人。完蛋，会不会被校霸教做人？

　　俞姿：这些传说都太扯了，你们真有想象力。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群里突然一片寂静，让俞姿怀疑自己断网了。

　　“俞姐？”门口传来何意琴的招呼声。

　　“来了，”俞姿从窗帘里钻出来，“迅速啊。”

　　“刚开学，人不多，”她解释道，“一份麻辣鸡肉，一份西红柿鸡蛋。”

　　俞姿接过来，拿出那份西红柿鸡蛋盖饭，转头一看，陆时已没了踪影。

　　“走了也不说一声，没有同学爱。”

　　她把饭撂在陆时桌上，顺带一张便条纸：毁容就毁容了，饭还是要吃的——中国好同桌俞姿

　　“感觉我更伟岸了呢。”

　　下午就是秦老师说的开学考试。连卷子都是系统生成的，还兴师动众地排座换考场，让人不能理解。

　　考语文英语时俞姿还能轻轻松松把卷子写满，等考理综就完全随缘了。那漫长的两个半小时中，支撑俞姿熬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今天刚开学，晚上不用上自习课。

　　蒙题时听到一声声沉闷的咳嗽，回头看去，陆时正坐在最后一桌答着卷，应该是咳嗽得狠了，她漂亮的眼尾有些泛红，整张脸在口罩的映衬下略显苍白。

　　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俞姿想。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考生检查答题卡是否填涂完毕，不要东张西望。”

　　闻言，她坐直身子，用最后的倔强酝酿出了答案，至少让卷面看上去不会白地那么突兀。

　　等到考试结束，俞姿回到教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看到自己桌子上贴着中午那张便条纸。在自己龙飞凤舞的字下，多了一句“谢谢”和一串号码。

　　字如其人，连那串阿拉伯数字都像一排小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