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萌主义》鸦*

1、全一章

　　格里夫人第三十八次走进心理诊所，扭捏的大屁股还没有落座，就兴高采烈地宣布到：“我杀了他！我终于杀了那混蛋！”她指的，是她的丈夫，格里先生。
　　“哦，那恭喜你。”主治医生的冷淡反应表示他对此事件感到毫不惊奇。
　　他放下手里的笔询问到：“那么接下来，你是要详细阐述杀害你丈夫的过程吗？”
　　“噢，看您说的，这种话说出去就变成证言了吧！对此您也会很困扰的吧？”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看得出她相当兴奋，内心雀跃着想一吐为快。
　　“总之，开始今天的‘聊天’吧。”医生拿起那只他刚放下的笔。

　　“您知道，他要不是那样，我根本不会讨厌他。交往的时候我也完全没发现他竟然是那样的人。那时候我们还是男女朋友呢，可他都会在跟我约会的时候看路边的漂亮女孩，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啊，呃。”医生只发出了几个音节。
　　“是，我当然也会觉得女孩子很可爱啊。跟您说过吧？我最好的女伴就很可爱，特别是当她穿着粉色连衣裙的时候真的很像SD娃娃呢。呃，对了，估计您不清楚SD娃娃……布兰妮您总该听说过吧？就和她一模一样！”
　　“嗯。”
　　“对嘛，我就说嘛您一定知道布兰妮，毕竟像您这么时尚的人……我的女伴真的很可爱啦。您知道吗？我的性向倒无所谓哦，可惜她居然是个坚定的异性恋者！哎，这样的人生可少了不少乐趣呀！后来为了表示对她男友的什么狗屁忠诚，居然拒绝和我继续交往，哎，可惜了，那么可爱一个人儿……”
　　医生开始转动他的笔。
　　“可我老公就不够忠诚，他老是到处看女孩子。您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吧？对，他是区议员。这个到后来变成了他唯一的优点。年轻时候他还是挺帅的，可惜都变成糟老头之后还喜欢小姑娘那可怎么行！他的那个小秘书我看就和他关系不正常！所以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比较起来我更喜欢他以前的司机，那个小伙子人可真好。有次我在逛街的时候碰到他，他还客气的跟我点头微笑，帮我提东西呢……要是您遇见这样的青年，也一定会喜欢上吧？”
　　“嗯，是。”
　　“我老公一定是脑壳坏掉了，居然说我想老牛吃嫩草。您要知道，可是那小伙子先跟我说话的哪！虽然我都年龄一大把了，可我保养得不错，会有人喜欢也很正常吧，您觉得呢？”
　　格里夫人微笑地望着主治医生的眼睛，想从中寻求答案。
　　医生很明确地表示“那当然”。
　　“哎呀呀，您可真会说话。要是他有您一半，哦不，十分之一的好性格就好了……我说到哪了？”
　　医生看了看手表。
　　“我想起来了，哦，对，总之我杀了他。那我就给您讲讲我是怎么杀的吧，很简单，我就趁他睡着了的时候，烧了壶开水，从他喉咙里灌进去，他就死掉了。”
　　“哦，原来。”
　　“嗯，是的。本来想用微波炉来着，可他好像块头太大不容易被塞进去……而且自从微波炉厂商们一个个都开始在产品说明书上印制‘猫警告’之后，使用微波炉造成的事故就不给赔偿了。这么想想要是还费大力气把他塞进微波炉去，实在是有点不划算呢。”
　　“……格里先生人其实不错。”医生偶尔会说点实话。
　　“是，我知道，否则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他！哎，只能说我命不好。您看就比如那次吧，我和隔壁街区的约翰只是约了个会，还没走到酒店房间呢，就被记者给围住了。您要知道，那房间一晚上得付多少钱啊！幸好后来我老公付了这笔钱。……其实我也不是太喜欢约翰，我就觉得他的手指挺好看的。您觉得手指重要么？”
　　“嗯，确实某些人会觉得手比脸蛋更重要。”医生偶尔还会附和一下。
　　“对啊！您简直太贴心了！有人对您说过这个吗？比起脸蛋来，手才更能代表一个人的品味和生活哪。我问约翰他的手怎么保养的，他说他并没有特别保养。这话您信么？我才不信呢。要我猜肯定和他的职业有关，每天挤牛奶多多少少还是滋润了皮肤吧。这么说起来干挤奶工这一行倒并不是完全无一利啊。奶牛也挺可爱的，跟动物交流感情好像还能培养爱心，您说是不是？”
　　“嗯。”
　　“果然是这样么？那您说我要不要养点奶牛？……哦，当然，奶牛好像很麻烦的样子，或是别的什么动物也行，猫呢？养猫对我的心理治疗有好处吗？”
　　“我想并不适合。”
　　“是吧？这样啊，我是觉得猫咪看起来挺可爱的，但她们好像不太爱搭理人？狗呢？或者鸟什么的？……可是我在医院的时候谁照看它们呢……”
　　“还是先配合治疗。”
　　“噢，是的，当然，我也还想多活几年呢。您看这世界多么美好，不管是植物、动物或是人，每个都那么可爱，可爱到情不自禁想拥有。就连您桌上这盆……这是什么植物？虽然我不认识，但它那嫩绿色的小叶子可真招人喜欢啊！可我丈夫就是不懂。”
　　“时间差不多了。”医生必须得会控制节奏。
　　“噢，真可惜，我喜欢跟您聊天，您很博学而且品味独到，这让我觉得跟您聊天仿佛是种享受。您不知道人们都怎样谈论我和我丈夫，人们都说‘噢，可怜的格里夫人，先生感情这么泛滥，她一定很苦恼吧？’确实是啊，我时常觉得找伴侣还是得找您这种看似冷漠的理性思考者……”
　　“看不清真相者往往过得更加幸福。”真正的医生从不会忘记本职——可操作范围内适当治疗，并掩盖。
　　“是啊是啊。今天跟您聊了这么多还真是心情愉快哪。您待会有约会吗？要不要我陪您去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