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又联姻了呢》逆时

4、第 4 章

　　游星站在石柱后边，皱眉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寥寥几句话，他便拼凑出了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未婚小姑娘意外怀孕双胞胎，想要流产，可是医生不同意，必须要她的男朋友到场签署手术同意书，之后才可以帮她进行流产手术。

　　“……”游星眨眨迷茫的杏眼，抱起胳膊，歪歪头琢磨了一会儿，轻轻开口对权浦舟说，“浦舟，好像，没结婚的男朋友，不能在女朋友的手术单上签字吧？”

　　权浦舟曾经参演过游星的爸爸，华国国宝级导演游承文的一部法律题材电影，在其中饰演过律师的角色。

　　游星知道，当年权浦舟为了得到这个角色，曾经到一位律师朋友的律所里学习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深刻地体会了律师工作的种种细节与感受，从而获得那次电影角色出演的offer——那时，游承文在家里夸赞权浦舟是难得的深入角色年轻好演员，饰演律师，胜似律师。

　　或许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相关的事情。

　　果然不出游星所料，权浦舟点点头，回话道：“一般情况下，能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字的人只能是亲属或法定监护人。”

　　游星的眼神不确定地在哭泣的小姑娘与怎么也不同意的医生间转了转，说：“所以，医生为什么一定要她的男朋友过来签字？找家人来才对啊。”

　　权浦舟的声音很温和，显得十分善解人意：“或许这位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想要家里人知道她怀孕又要流产的事情。你听，她不是说想要‘朋友’来代签？”

　　游星：“……对哦。会不会被她妈妈骂。”

　　权浦和微笑道：“很有可能，毕竟国内的家长思想还是较为保守。这位小姐不想要家里人来，可以理解。所以，如果不是我刚才说的一般情况，那么得到患者本人同意的‘委托人’在手术单上签字也是可以的。”

　　游星‘哦’了一声：“是哦，医生不能不知道这些吧……话说回来，浦舟，这些事情你也懂呀？真厉害，怪不得以前爸爸总是夸你能力强。”

　　能得到游承文大导演的夸赞，哪个演员不开心呢？

　　当即，权浦舟的俊眉舒展开来，笑着捏捏游星的肩膀帮他紧张的放松。

　　不过一会儿，权浦舟却再打量几下那边咬定不给赵女士做手术的医生，长叹一口气道：“有的医生确实没有医德的。你在国外可能不知道，国内有的医生还会刁难患者，不给患者好好治疗，除非患者给他包个大红包……有的新闻里都说，有这种医生，为了赚钱……”

　　顿了顿，权浦舟没再继续往下说，露出为难的神色转移了话题：“算了，星星，你还小，不用知道这些事情。”

　　游星诧异地看着权浦舟：“你是说医生故意为难这个姐姐，不收红包就不给她流产？……不能吧？”

　　权浦舟没回话。

　　游星张张嘴，再看看眼前的医生那洁白而笔挺的白大衣，说：“医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权浦舟看游星神色不对，立刻否认道：“我不是说这个医生。”

　　游星：“？”

　　权浦舟眸光闪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后低声说：“……可是，你也知道，女性有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利。虽然怀孕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男的毕竟没有和她结婚，法律上也不构成在她手术通知单签字的身份，你说是吧。”

　　游星：“恩……”

　　权浦舟打量一圈整洁宽敞又明亮的医院，修长的手臂搭在游星身后，手指抚摸着一尘不染的石柱，轻笑一声：“这么高级的医院，想必医生也都受到了良好的高等教育。怎么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游星：“……万一要是医生有别的考虑呢？”

　　“考虑什么，这个吗？”

　　权浦舟没再多说，只是狭长的眼尾勾起一抹不屑，同时，一只手虚虚握拳，拇指与食指并拢，并做出‘捻动’的小动作。

　　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游星：“……”

　　这么说，多少有点‘故意刁难患者’的意思……了吧？

　　张大楠站立的位置离两人不远，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当下便有些犹豫，张张嘴想要对游星说些什么。然而当医院大堂内的钢琴音乐声响起，他就知道，整点已到，与宫祺言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该带游星离开这里。

　　虽然这个权浦舟的话语里总夹带着许多不礼貌和恶意揣测，张大楠也很想当场和他辩论几句，然而时间多少有些紧张，张大楠摇摇头，纵使对权浦舟的恶意揣测医患关系的言论不爽，也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上前碰碰游星的肩膀，说：”游少爷，咱们走吧。“

　　游星听见他说的话，却没回头，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后，他轻轻摆手，挥开身后的两个人，拿出一张纸巾，递给赵女士。

　　“小姐姐，用这个吧。”

　　纸巾舒张绵软，纵使是在略显阴凉的角落里，也仿佛折射得到外面忽闪忽闪的树间暖光。

　　赵女士错愕地眨眨眼，不太确定地瞧着眼前戴着口罩的人。

　　“……谢谢。”女生鼻音有些重，接过纸巾，复而低下头，一动也不动。

　　时间一度凝滞，好像一切都静止在这一刻。

　　医生长叹一口气，淡淡地说：“小赵，你把男朋友带过来，到时你若还想流产，我会给你安排。”

　　说完，医生转身就走。

　　“……呜哇！！”

　　一声哭嚎，谁也没有料到，赵女士刚刚平稳一些的心态再度崩溃。

　　纸巾被她一瞬间撕碎，如同石头般狠狠砸向地面。

　　“医生，我求求你了，现在就给我流产行不行？我还有工作，我还要上班赚钱呀医生。我一个月就赚六千块钱，交房租，水电费，吃饭交通，再给家里打一千五……我现在怎么可能养得起孩子？我凭什么生孩子啊！！！”

　　游星一直在听。
　　看她心力交瘁，站也站不稳，甚至马上要靠着墙版滑坐到地面，赶紧上前扶住她瘦弱的胳膊。
　　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

　　游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小姐姐，医生也只是说叫你男朋友过来，到时候再给你安排……手术。不是说不给你做手术呀，你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赵女士声嘶力竭地哭喊，“我和我男朋友，是要结婚的啊！”

　　游星：“结婚不是正好……双胞胎诶。”

　　赵女士目光呆呆的：“可是，他如果知道我想流掉他的孩子，我还怎么和他结婚？”

　　游星对这种事显然没什么经验：“额，那个，他也工作挣钱养娃吧……不然你们商量商量，毕竟……那个，反正也是他的孩子，他也赚钱养呀……你、你别哭了。”

　　刚大学毕业的游星，是在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突然没词了。

　　“他赚钱？”赵女士颤抖着双手捂着脸，“我怀孕，他上班赚钱，我就不要赚钱了吗？我才毕业不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刚刚上班就怀孕，领导要怎么看我！”

　　游星有点扶不住她，连忙稳住身体：“……额，你……”

　　赵女士：“面试工作时，我已经和领导三番五次保证三年内不会怀孕，不会耽误工作了。我的爸妈还期待着我在B市好好发展，以后说出去我就是他们的骄傲，我还想好了，每个月都要给他们打一些生活费，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没有白养，在B市工作，生活，还能养得起他们，让他们脸上有光……”

　　说到这里，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已经泣不成声。

　　“如果他们知道我未婚先孕，不结婚就打掉了孩子，双胞胎？他们会怎么样……会逼着我结婚吗，会逼着我生孩子吗？我男朋友要是知道，我想打掉他的孩子，现在还不想结婚，他会怎么想？”

　　游星的指尖有点发白：“……”

　　“他还会要我吗？！”赵女士忍不住大声哭喊，“无论是爸妈，还是男朋友，我都不想要他们知道这个情况！我自己的孩子……我的双胞胎，对不起，对不起我养不了你们……医生，医生！我这个岁数，难道还不能给我自己的身体做主吗？！”

　　游星的耳边传来权浦舟的一声轻叹。

　　带着墨镜的青年男明星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把原本就看不清楚的脸藏得更深一些，抓着游星白皙的胳膊，将他和女生分开，靠在游星耳边低声说：“星星我们走吧。这种为难小姑娘的医生……啧。”

　　游星却不想走，紧紧皱着眉头，想到不久前权浦舟说的话，便转向医生，不轻不重地略微太高些音量，说：“医生，您好。我想和您确认个事情。”

　　医生：“什么？”

　　“关于成年女性是否需要未婚男朋友的同意而进行流产手术的……流程性问题。”游星不动声色地打量一圈周围墙壁上贴的一堆妇产科科普小指南。

　　什么[女性流产术前术后注意事项]、[配有应尽的法律责任与义务]、[同|房保持卫生最关键]等等。

　　游星：“赵小姐是成年女士，且未婚，她的男朋友，除非被她指明作为陪同人、监护人，否则男朋友并不对她产生任何签字的必要性存在。”

　　医生没点头也没摇头。

　　游星可爱的杏眼在藏在墨镜伪装后面，刚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低沉声线彻底打断思路。

　　“多管闲事。”

　　宫祺言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游星二人的身后。

　　他身形高挑，肩膀平而宽，整个人的气场内敛，却绝不会被任何人忽视。喉结滚滚，下颚线条干净而流畅，只是这一刻紧紧抿着的嘴唇导致他看起来有些不可小觑的凛冽。

　　男人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权浦舟抓着游星胳膊的手指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游星浑身上下一个机灵，迅速抖抖胳膊把权浦舟甩开，直愣愣地盯着四年未见的‘前男友’，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等了好一会儿，宫祺言才不着急地开口，就连语气也不咸不淡的：“星……游星。说你，你没听见？别在这里多管闲事。”

　　场面一时僵住，宫祺言的语气配合此地阴暗的环境，让游星感觉刺骨般难受。

　　而游星的不为所动又像是刺激到了宫祺言的什么逆鳞似的。宫祺言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冰冰，斜切着扫过游星和他身后站着的权浦舟，制冰机似的吐出几个字：“过来，跟我走。”

　　游星……深吸一口气，像是宇宙爆炸后沉浸多年的废墟又一次不甘心地小炸一炸，不敢太牛叉，也不甘心不还嘴：“你怎么在这儿啊？不是，谁多管闲事了？你有病吧，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啊，你要走你走啊，你以为你谁啊，这么跟我说话，你不会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吧，你凭什么啊你……”

　　宫祺言紧紧抿着的嘴唇忽然松开。

　　乍暖还寒，一缕阳光洒进冰冷的角落，医院大厅的钢琴曲由压抑的月光鸣奏曲小跳着转圈舞至c小调圆舞曲。

　　像是很久以前的少年时代，一个人生气讥讽，另一个人更生气开始叽叽咕咕地数落对方的种种罪行，吵吵闹闹中不知不觉就忘记了那些打情骂俏般的不愉快。

　　宫祺言脸上浮起一抹游星特别熟悉讥笑。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戏谑：“你站在我家的医院里，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游星，让你出去玩了四年，不是真玩出点什么来了吧？要看病，去脑科。你站在妇产科，反而对我说我有病。你说这些话，你自己也信？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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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一查，脑子里有个大包。我勒个去……真是惊呆了本宝。最近就多休息，工作什么的。非常对不起大家。
哎，不过，以后再有谁骂我脑子有病，我就理直气壮的承认。脑子有包，咋啦？